衛國公府。
府邸懸掛的‘閑人免入’的牌子依舊。
但府邸之中的閑人極多。
崔敦禮在大理寺叫了四個人，將李鴻儒抬了過來。
作為病了一個月的‘人比黃花瘦’，若不涉及性命相關，李鴻儒覺得自己依舊得躺著。
他躺著進了李靖府，這引得好一堆人注目。
有朝廷重員，也有仙庭中人，又不乏佛教之人。
佛教來的是彌勒佛和觀自在菩薩，又有勝至金剛和永住金剛隨行。
仙庭則是李鴻儒此前見過一面的李靖，又有看熱鬧赤腳大仙，玉真觀的金頂大仙也跟隨了過來，除此外還有一白胡子老倌，一持圈少年，又有一巨漢伴隨。
朝廷之中，長孫無忌已經攜著薛萬徹、李道宗、尉遲恭到位，又有來濟等文官坐落在百米之外，各有持法寶戒備。
“王大人來了！”
崔敦禮叫上一聲，頓時引得諸多人看向李鴻儒時不免有著噓唏。
“短短兩月不見，沒想到王大人要坐轎子了”觀自在菩薩雙手合十道。
“嘿嘿！”
仙庭的李靖則干笑了兩聲。
他覺得李鴻儒很可能受了四大天王的重創，身體的狀況有些欠佳。
雖然自身扯了一堆雞毛蒜皮之事，但看到李鴻儒這模樣，這還是讓他舒了一口氣，覺得往昔憋的那口惡氣吐了個干干凈凈。
又有彌勒佛和金剛低聲交流。
赤腳仙人和金頂大仙則是略帶驚詫。
“他這是看熱鬧沒看好，導致傷到了身體”赤腳大仙低聲道。
“我早就知道他會出事呀，你想想，下界這些刺探天仙界秘境信息的斥候哪有幾個人有好下場”金頂大仙回道。
“你們和他很熟？”白胡子老倌問道。
“說熟不熟，但說不熟又很熟！”
赤腳大仙回了一聲，這讓金頂大仙連連點頭。
作為看熱鬧的情報人員，他們太了解同行了，當下還和白胡子老倌介紹了一遍。
“不對勁，這明明是慈航去邀請的那個李鴻儒，這人怎么變成了一個探子？”
聽了赤腳大仙和金頂大仙的介紹，白胡子老倌只覺腦殼疼。
在他的情報中，這人叫李鴻儒，屬于朝廷大儒派系，壓根不是干探子的。
“既然人也齊了，那就今天論個清楚，也好擺脫本元帥身上的嫌疑！”
一番低聲議論之后，最終是仙庭的李靖開了口。
他看向另一個被抬出來的老者。
在這處府邸中，此時躺著兩個人。
一個是臉色灰敗的李鴻儒，另一個則是臉色灰敗的大唐衛國公李靖。
傲然、不屑。
仙庭李靖也不知自己往昔是什么心態。
對于他們這類仙庭頂級大修煉者而言，高高在上俯瞰人間界時，心中確實對下界的人類是這種心態。
但眼前這個瘦弱衰老到難于形容的老者卻給予了他足夠的教訓。
在讓他損失百年修為時，對方也讓他心中永遠缺失了諸多內容。
在爭奪這具身體控制權中，他是被徹底消滅的一方，而并非獲勝的一方。
他沒獲得對方的修為和地位，也沒獲得對方的各種絕學與能力。
他更沒有持著對方的兵法去西天竺操控佛教和婆羅門爭斗。
他什么都沒有干，但佛教最終追責和查詢的方向齊齊指了他。
這是一盆臟水。
雖然仙庭遠較之佛教要龐大，但他也不欲背負這種莫須有的事。
是他做的便是他做的，不是他做的半分都強求不來。
“本元帥沒有去天竺，也沒有操控佛教和婆羅門的爭斗，更是不懂什么變幻與轉移的兵法，你們若是要找只能找他！”
他伸手一指，指向了躺著的衛國公李靖。
這讓衛國公李靖嘴角微微蠕動了一下，但又閉了回去，甚至閉上了眼睛。
“你們仙庭是什么意思，莫不是當我們這長安城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說潑臟水就潑臟水？”長孫無...
長孫無忌冷笑道：“我皇開口，若爾等有半分逾越規矩，今天也不用走了！”
“東土的帝王好大口氣！”
只是弄明白長孫無忌的發聲，彌勒佛就有著冷哼。
婆羅門和佛教爭鋒中，他是一直倒霉的對象。
相較于仙庭李靖的窩火，他是一直窩著火。
眼下到了這處凡人的國度，他還被人有著威脅。
這讓彌勒佛當場就有著皺眉。
“彌勒佛祖稍安勿躁，我們是求真相而來，并非要刀兵相見”觀自在菩薩勸誡道。
“他這般說讓我很想試試長安城營造了數百年的大陣，看看這大陣到底有何神通殺死我等！”
彌勒佛開口不乏挑釁，這讓一定程度上通曉梵語長孫無忌眼中神色連連轉動，取出一面令旗后死死盯著彌勒佛。
“你再重復一遍，看看我等能不能將你這位第二階梯的佛祖留下”長孫無忌用梵語發聲冷笑道。
“好……你讓我重復就重復，哼，我不與你糾纏！”
彌勒佛看著長孫無忌。
對方的眼神中沒有絲毫隨便說說的模樣，并不僅僅是放一句威脅話，而是真有可能衍化成實際的行為。
遠遠之處，還有人啟用了留影寶珠，顯然是想抓一波口實。
若因為自己的挑釁隕落，這種事情還真會吃一個啞巴虧。
彌勒佛不甘的雙手合十，一句佛號誦出，心中怒氣不斷平息，人也沉默了下去。
“我們此番只是追尋真相而來，若是貴朝遠隔萬里插手兩教紛爭，那屬實過分了一些，若不曾插手我等教派和婆羅門之爭，我等愿意向唐皇陛下致歉回禮！”
見得彌勒佛不再開口，觀自在菩薩迅速打著圓場，也讓此行的事情回歸到了正軌。
“我不會那什么兵法，我也沒去西牛賀洲，我和婆羅門更是沒勾結的必要”仙庭李靖開口道。
“那我又有何必要？”
躺著的李靖緩緩睜開了一絲眼睛，有氣沒力的回了一句。
“我沒這種能耐”仙庭李靖開口道：“只有踏入九品的你才具備操控大梵天和濕婆運轉的詭異兵法！”
“世間兵法何其多，為何就是我”大唐李靖道。
“靈吉菩薩見過您十余年前釋放兵法的模樣，與我教和婆羅門之爭中幾乎沒有區別，您這道兵法似乎叫行軍大挪移？”觀自在菩薩插嘴道。
“哦！”
李靖躺在夏日納涼的藤床上，低低回應了一聲，隨即不再做辯解。
這和李靖的脾氣有關，也和李靖此時的狀態有關。
李靖往昔就不喜歡來回辯解，若別人不信，他也不會再嘗試說服別人。
而微微的低喘更是讓他沉默不語，只是將腦袋稍微偏移了一點點，看了看同樣臉色灰敗躺著的李鴻儒。
“哦是什么意思？”觀自在菩薩問向李靖道：“您這是承認了還是沒承認？”
“你們栽贓陷害意欲何為？”長孫無忌皺眉道。
“我們只是前來調查一下，洗脫李大元帥身上的冤屈”白胡子老倌道。
“他身上的事洗到我們身上，這就洗掉了？”長孫無忌道。
“也不是這么說，只要事情并非李將軍所做，一切都好說，我們并非要揪著李將軍不放”白胡子老倌道。
在這樁事情中，佛教代言人是更擅長打交道的觀自在菩薩。
而對于仙庭而言，真正發言的則是白胡子老倌。
待得白胡子老倌多說上幾句，李鴻儒也清楚了這人是仙庭的謀臣太白金星。
“金頂大仙提及王玄策大人曾在玉真觀探測真實，見過諸多菩薩和佛陀爭斗，想必也是看清楚了其中的兵法奧妙，那是不是貴朝廷的兵法？”
太白金星發聲詢問。
大唐的李靖不認賬，也只有當初見證戰爭的人開口敘說。
在當時的戰爭中，確實有大唐人存在。
太白金星的發問讓諸多人將目光齊齊聚焦在李鴻儒身上。
李靖的話語辨別不出真假，而在他們這么多人的面前，李鴻儒口中證詞顯得極為重要。
有金頂大仙提及李鴻儒的觀測到位，眾人火眼之下，也想看看李鴻儒是敘說真實還是掩蓋相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