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藥煉出了幾顆?”
“八顆!”
“我怎么覺得你似乎在撒謊?”
“那就十六顆!”
“你莫要老是蒙騙我呀!”
酆都旅館中,李淳風圍繞在李鴻儒周圍,探聽著一些小道消息。
有涉及長生藥的數量,也涉及唐皇相關。
聽得唐皇是咽氣后才服用的長生藥,這讓李淳風還有一絲渺茫的希望。
“藥性都不明的玩意兒,你真敢吃?”李鴻儒道。
“不吃收藏收藏也好啊!”
原本的試藥對象是李靖,只是李靖死早了幾天。
而后便到唐皇服藥,偏偏唐皇又卡在關鍵時候死掉了。
至今為止,誰也不清楚長生藥是否延壽奏效。
若不拿將死之人做實驗,那便只有蹲在生死簿之前服藥辯證。
眼下酆都地府秘境戰亂在即,估計誰也沒心做這種測試,也沒人能拿到長生藥做這種測試。
李淳風一席話落,只覺長生藥相當膈應人。
這是看不到聞不著,但腦海中又想要,偏偏還不清楚藥效。
他患得患失了數天。
待得李鴻儒等人開始給萬文石凈身,李淳風的腦袋才一個激靈清醒回來。
“酆都秘境要開了?”李淳風問道。
“今夜子時正點,時間確實很近了!”
李鴻儒回頭掃了一眼。
旅館被他們早早包下,這數日極為清凈,并無什么人驚擾。
李鴻儒也不去窺探如來佛祖等人在何處,待得酆都地方開啟時,雙方必然會有相遇。
虎口奪食極為兇險。
如來佛祖的對手弱,這根本輪不到李鴻儒出手。
如來佛祖的對手強,對李鴻儒而言同樣意味著高風險。
不論是前者還是后者,他此行與李淳風并無區別,觀看居多,插手會很少。
他更為重要的事情是攜著萬文石安然進入酆都地府,直到萬文石凝聚陰魂之軀。
“咱們卡時間進去嗎?”李淳風問道。
“刺探是你的事情”李鴻儒笑道:“你需要卡時間前去,遇到緊急事情再回報給我!”
“你不陪我一起卡點入酆都地府秘境?”李淳風道。
“我只是負責打殺,并不需要卡時間去做觀察!”
李鴻儒回上一聲,這讓李淳風想罵人。
他來回晃頭,待得仔細掐算了一番,李淳風只覺事情不算好辦。
街道上,酆都城的打更人開始敲響鐋鑼,發出陣陣警迅的聲音。
“各家各戶,緊鎖門窗,百鬼夜行,小心外出。”
打更人的聲音傳來,這讓李淳風一時耐不住。
他貼了一陣鬼畫符上身,待得走到旅館窗戶口,李淳風輕輕推開了窗戶。
只是腦袋探出,李淳風就飛速縮了回來,一把壓下了窗戶。
一聲輕笑傳來,李淳風的臉色頓時變成了豬肝色。
“怎么?”李鴻儒奇道:“看到鬼嚇著了?”
“不是鬼!”
李淳風干巴巴的回了一句,隨即悶悶坐了下去。
“李臺正,您不請我們進去坐一坐?”
觀自在菩薩的聲音在旅館外響起,又有一聲輕笑伴隨。
“這旅館不是我包下來的”李淳風悶聲回道:“我沒歡迎兩位菩薩的本事!”
“哦?”
觀自在菩薩聲音傳來,顯然多了一絲詫異。
“果子去開門!”
聽到李淳風的禍水東引,李鴻儒揮揮手,只得讓張果子去開門。
大門外,此時已經有不少陰魂化成常人模樣穿梭,又有觀自在菩薩和文殊菩薩俏生生的站在大門口。
“原來是李錄事!”
只是將旅店內掃視一遍,諸多人便映入了眼簾中。
觀自在菩薩顯然有些意外撞見李鴻儒。
在她借助七星法壇的推衍推算中,她應該只是與李淳風相逢,并不會遇到李鴻儒。
“相術還是糟糕了一些!”
遇到一個也是遇,遇到兩個也是遇,此時有文殊菩薩在身邊,觀自在菩薩只是感慨了一聲,她倒沒什么特殊情緒。
大抵一人看住一個,避免大唐朝廷的人在混亂中插手占便宜,杜絕掉任何口實,一切都能按如來佛祖的計劃行進。
“原來是兩位菩薩!”
李鴻儒只是張望,一時臉色還有微喜。
“兩位菩薩來得正好,小弟有個學生要死了,不知菩薩能不能給他淋點水?”
李鴻儒目光放向觀自在菩薩的白玉凈瓶。
這瓶子不僅僅可以用來砸人,還能用來助人。
他此前便見過觀自在菩薩給唐皇施術,一番靈氣之雨墜落,唐皇被他硬塞長生藥導致的儀態扭曲都消退了下去。
這白玉凈瓶中的水雖然沒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但裨益不淺。
若是能讓觀自在菩薩揮灑一些水,李鴻儒覺得萬文石能死得很安詳。
但凡身前死得安詳,死后就不會呈現詭異形態。
各類吊死鬼、無頭鬼、餓死鬼、水鬼等陰魂形態各有不同,這其中的原因無非是身前死得太慘。
李鴻儒看著剛剛清洗完依舊帶著一臉癆病相的萬文石,他覺得萬文石儀態可以稍微好一些。
“你學生要死了?”觀自在菩薩詫異道。
“這真是一件悲傷的事情,請節哀”文殊菩薩雙手合十道。
“對,馬上就死”李鴻儒道:“還望菩薩能讓他死得好看一點!”
李鴻儒敘說完請求,又與出聲安慰的文殊菩薩回了一禮。
“這倒不是什么困難之事!”
觀自在菩薩應下。
她捧著白玉凈瓶,又看看一旁湊熱鬧的李淳風,只覺有點不對勁。
她記得自己最初的目的不是這樣。
進了旅館門后,事情似乎就變了方向。
但李鴻儒學生真的是要死了。
看著萬文石皺巴巴扭曲的臉色,這顯然是咽著最后一口氣還沒死。
誰家也沒可能將自己學生弄死來做戲。
觀自在菩薩腦海中轉過數個混雜的念頭,這才引動咒語。
她取出楊柳枝,在白玉凈瓶中沾了一些水,隨即揮灑了出去。
陣陣靈氣之雨墜落,萬文石臉色頓時安詳了下來。
“咕嚕!”
萬文石咽在口腔中那口氣噴出,仿若諸多心事已了,他在沉眠之中安然斷了氣。
“起!”
幽邃的藍光帶著數分五彩斑斕浮過萬文石身軀,李鴻儒輕輕一拉,萬文石的元神隨即被他從軀體中推出。
相較于正常大修煉者死后的一團元神之光,萬文石此時的形態還能保持生前健康時的翩躚風采模樣。
只是他身軀有幾分模糊之感,看上去仿若一團霧氣一般。
萬文石顯然對自己這種狀態也有著詫異,他還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褪下的身軀,不時有著來回的觸摸。
“走,咱們找后臺去!”
李鴻儒取過大羅天傘,將傘隨手撐開了來,讓徐羽開始替萬文石撐傘。
大羅天傘中陣陣陰氣墜落,也讓萬文石的身軀凝實了兩分。
但要待得萬文石身體定型,又具備一定的力量,大羅天傘的輔助力量有著遠遠的不足。
李鴻儒隨手丟了一件衣服給萬文石披著,隨后開始攜著萬文石出門。
他個人更愿意如來佛祖解決問題后再進入酆都地府,但李鴻儒難于掌控萬文石什么時候有勇氣接受死亡。
死人術最后一步就是自我了斷,而后迎接另一種意義上的新生。
這不是說邁步就能邁出的步伐。
施展術法有成功者,自然也有失敗者。
失敗者一步踏出,死后往昔諸多記憶化成碎片,化成難有原有意識的混沌陰魂,陷入到永恒的沉淪。
但所幸,萬文石成功了。
承受了觀自在菩薩的輔助,萬文石陰魂的模樣堪稱死得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