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不要學我們這種手段!”
府邸之中,李鴻儒最后處理的是裴旻。
這已經是一個年歲成熟的小高手。
相較于從武當山走出時,裴旻現在去除了虛胖,身體極為扎實,又有氣血之力在身體中徘徊。
這是兩年時間,裴旻的武魄從四踏五,又邁步向六,已經在開始追尋自己的劍道之路。
對常人而言的元神積蓄期,對裴旻確實少有困擾。
被李鴻儒提醒,他才成愣愣中回神。
“什么手段?”裴旻問道。
“沒事了!”
裴旻見證的是他們偷襲下殺手的事。
這種事情遠遠談不上光明正大。
相應這種事情對人的沖擊十足。
李鴻儒較為欣慰,只覺裴旻沒弄懂最好。
相較于他們這幫大人波譎云詭的世界,年輕人的世界應該純粹一些,干凈一些。
“李叔,一柄劍除了一往直前,居然還有其他用法哎!”
李鴻儒剛剛擺擺手,只聽裴旻喃喃自語了一聲。
“劍可出擊,也能阻隔抵擋,除了一往無前的殺,自然還有其他用法!”
不遠處,徐茂功極有興趣地插了一句嘴。
李鴻儒還沒成婚生子,但身邊的關系戶不少。
別人是收徒弟,李鴻儒這是收侄子。
前有塞裴守約到朝廷中,現在居然又有個叫叔叔的后輩。
這些后輩不成器也就罷了,這顯然是天資極高。
除了一身的武藝,這個年輕人的經驗和智慧也堪稱老道,能與李鴻儒做出配合。
以低配高,這是極為難得的事情。
甚至于對方在他們的面前不卑不亢,具備氣定神閑。
徐茂功只是想想自己那些不成器的后輩,心中不免都有幾分羨慕。
他看著對方迷茫中帶著清醒的眼神,只覺對方承受今天的突襲刺殺,很可能覺察了什么,想踏出自己元神之路。
這讓他有了開口的提醒。
“不是抵擋”裴旻擺擺手道:“一柄向前的劍若是存了抵擋之心,那就是有了后路的猶豫感,難于以弱勝強!”
“哦!”
徐茂功輕咦一聲。
他沒想到自己還被教訓了一頓。
但裴旻說的也沒錯。
如他的縱橫之劍取舍欲縱向的擊殺,又取橫向的擋。
這是軍中最上等的劍術,在殺敵時也護己。
若非縱劍可殺敵,橫劍可遮擋,徐茂功覺得自己很可能難于存活到現在。
但存在可進可退,也缺失了極致。
徐茂功用劍近五十年,但他這些年才想明白這個有得有失的問題。
他沒想到被眼前年輕人早早就有了通透。
“若你成長時不折,以后必然成器!”
他看著眼神中漸漸發亮的裴旻,一時搖頭不止。
他的劍道可進可退,也與他性情極為融合。
而在身邊的李鴻儒,李鴻儒的劍道是靈活。
雖然李鴻儒只被他傳授了縱橫之劍的縱劍部分,但李鴻儒并不止他這一套劍術,糅合的劍術之雜讓徐茂功都吃不消,而且李鴻儒信手取劍的自如也讓他羨慕萬分。
他和李鴻儒各有各的劍術之路,也代表他們這種劍術類型在大唐的最高成就。
而在眼下,顯然又有了一個人具備不同的劍術之路。
除了一往無前,眼前的裴旻顯然在劍術中摻雜了一些什么。
這不是純粹的一往無前,但又會助推向上。
對方尋求的不是同等劍術對弈的兇悍,而是以弱勝強的致命。
“好一柄劍!”
數米外,長孫無忌也回神過來,他看著姿態與此前有異的裴旻,同樣忍不住夸口。
這是見識他們擊殺了兩位鐵勒心中有感,從而也在踏出自己的劍道。
只需要一場不凡的見識,有一些人就能向上。
這無疑是天才。
也值得他們開口夸贊。
“大理寺往昔的寺正裴紹的孫子裴旻,若是你們看得上,別光嘴上說話,給我這個小輩一點點見面禮!”
見到徐茂功和長孫無忌只張嘴,李鴻儒不免催促了一句。
這讓兩人啞然,只覺李鴻儒這座府邸不好進。
“你干脆將自己姓氏改成裴好了,一個個都算什么事啊!”
前有裴守約,后有裴旻。
長孫無忌打趣了一聲,只覺李鴻儒壓根沒顧忌本家人。
“正好我要去打造一柄新劍,你看看這柄‘落英劍’合不合手!”
徐茂功沉默了數秒,最先開腔。
他實力踏入九品,但還用的是往昔八品時的寶劍。
大抵是能用就用用,也可能是沒湊全打造材料,徐茂功這柄劍放了又放,至今還未曾更換。
他將金袍大褂中藏著寶劍一拋,裴旻的眼睛頓時發亮了起來。
“原來是藏!”
他抓過手中劍,只覺腦海中豁然開朗,已經思索到了自己劍術的方向。
劍在其次。
但他從徐茂功的動作中有了聯想,只覺往昔疏忽之處有了一絲貫通。
“好你個小子,看來不出點血都不成了!”
只是一朝頓悟,裴旻的身體就有了隱隱約約的變化。
這是勘破元神障,踏出了自己劍道的方向。
長孫無忌在自己兜里摸了摸,隨即取了一枚瓷瓶出來。
“朝廷秘釀的十全大補丸,適應能力各種強,誰都能吃,藥效助推踏入武魄六品不成問題!”
長孫無忌吐聲,瓷瓶對著裴旻拋了出去。
“我的酒給你喝一口,別多喝,多喝就醉了!”
杵著鐵棒,孫悟空也解了自己身上的一枚葫蘆,他順手一拋,也讓裴旻接了過去。
“那我就獻丑筆墨一副!”
褚遂良看著眾人,他袖中一桿筆取出。
也不見他取墨和紙,伸手直接拿筆就寫。
筆墨落下,一個個字在空氣中成型。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潛龍勿用,陽在下也,終日乾乾,反復道也,或躍在淵,進無咎也,飛龍在天,大人造也,亢龍有悔,盈不可久也……”
字字落下,筆墨也在他手中顯出元神凝聚的虛幻景象。
服藥飲酒的裴旻瞪大眼睛,只見那筆墨中一個青年持劍,在筆墨凝聚的天地間中成型。
“那就是我!”
他持著落英劍,身體不曾有任何動作,筆墨上的青年已經開始了舞劍。
腦海中宛如頓悟的感覺傳來,裴旻只覺此前思索的藏劍、劍出的鋒芒還能再度向上。
甚至于這種衍化已經脫離了他當前身體真正的實力范疇,可以任由他向上不斷鉆研。
這是李鴻儒在朝廷中立了不菲的功勞,又將這種功勞的裨益齊齊堆在了他身上。
甚至于這其中夾雜了李鴻儒與諸多人的人情關聯。
裴旻拔劍四望,只覺自己已經站在了頂峰之上。
少有年輕人可以承受到大唐朝廷四位頂級重臣的照拂。
甚至于在這其中,他還承受了一位與李鴻儒等人同級別水準的僧人點撥。
不需要詢問,裴旻很清楚能與李鴻儒等人站在一起,甚至于以一對四,對方的實力只會比他想象中更強。
他只是隨著父母回長安城。
江湖中有各種好手。
但長安城和洛陽城毫無疑問是各類頂級人才匯聚之地。
各種天才、實力有為者齊齊都在了這兒。
這是裴聶和祝青桐年歲成長之處,也是侯應謙的傷心地。
這更是裴旻想求教的地方。
他等了李鴻儒很久,每天練完劍都來這處宅院。
這也讓他等到了一份一步登天的機緣。
“我的劍術之路!”
他心神遨游在筆墨構建的天地之間,只覺承受著某種禁錮時,也給予了他往昔難于想象的劍術空間,心中更是多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天地浩然正氣入體,他的劍道再偏也難走岔路,多謝褚大人!”
徐茂功的禮屬于賞識后輩。
長孫無忌的禮屬于恰逢其會。
孫悟空的禮屬于力所能及。
而褚遂良的禮則是一位頂級大儒的守護與引導。
這與王福疇當初指引他凝聚蘭花異相的元神少有區別。
雜草和野草的生長固然可以茂盛,但成長為參天之樹則需要一份正確的引領。
這不是直接去助推實力向上,但又在潛移默化中引領了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