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本質上說,天劫是對妖剔骨去頑,讓妖體不斷壯大,而并非刻意去滅殺妖。”
“這涉及妖淬體的水準,淬體越強,就能熬過越強的天劫。”
“你別問為何妖需要渡劫而人不用,久遠之前圣人爭鋒各有規矩,這就是規矩,沒得理由可講!”
秘境凝聚的山體上,觀自在菩薩和李鴻儒相視而談。
李鴻儒不乏詢問天劫,觀自在菩薩也有基本的托盤而出。
“菩薩,您大慈大悲,求求您幫幫公主!”
海面上,渡劫踏入妖圣的金多多搖晃著尾巴。
他身體浮空,攜帶了龍類浮空飛縱的能耐。
宛如在水中游動,金多多搖頭擺尾時,已經從空中飛了過來。
他一顆腦袋化成半龍半魚的模樣,顯得有幾分怪異。
但金多多晃動身軀化成人形時,他身體不再是矮子的模樣,也將紅皮膚盡退,有了正常人類的形態。
這些異狀沒有引發金多多絲毫的注目。
他看著滾滾熱水沖襲的海浪,看向漫天蒸汽大霧中的金龍模樣,口中有止不住的求助。
“這是她的劫,也只有她能渡”觀自在菩薩道:“我們肆意插手只會讓她劫雷更強。”
“但公主的劫也太強了”金多多道。
“妖的承受有多重,劫難就有多高”觀自在菩薩道:“這是很多頂級大妖都難求的劫,她只有歷經劫難,才能獲得新生。”
“要是承受不住呢?”
“那就是她的命!”
觀自在菩薩雙手合十,口中又有喃喃之聲。
“救我!”
遠遠處,第七道劫雷落下。
敖孌再也忍不住,她身軀盤旋向上時,咆哮聲聲中有了哀求。
“劍去!”
相隔近千米,李鴻儒手指一彈,鴉九劍已經攜著一抹金光飛出。
“此時才到第八劫雷”觀自在菩薩道。
“她熬不過第八道”李鴻儒皺眉道。
“若有九九八十一道……”
“那就是她的命!”
同樣一句話,觀自在菩薩有敘說,李鴻儒也有敘說。
只是與觀自在菩薩有所不同,李鴻儒一劍已經飛了出去。
遠遠處,敖孌龍軀咆哮聲中,她身體化成人形。
血跡斑駁的身軀上,她身體血肉綻開,大片肌體被劫雷損毀。
她伸手一抓,鴉九劍已經入手。
“若敖孌能活下來,誓必追隨君左右!”
遠遠處,敖孌的聲音遙遙傳來。
她右手握緊鴉九劍時,層層金鱗開始覆蓋身軀。
“你們……”
觀自在菩薩注目遠處。
她口中發聲帶了一絲詫異。
“是那柄十萬兩的黃金劍,公主,你一定要撐住呀!”
金多多大叫。
他往昔對李鴻儒又恨又懼又怕,心中各種念頭交錯,唯獨沒什么感激和親近。
等到此時,他才覺察敖孌為數不多能真正助力的對象。
“好劍!”
觀自在菩薩吐聲。
若不曾顯出防護之力,李鴻儒手中的鴉九劍具備中上之姿。
但擁有了防護之能,這就是頂級的寶劍。
在有需要時,這就是救命的劍。
能讓李鴻儒操控,敖孌又能動用寶劍威能,這顯然是發生了一些觀自在菩薩往昔不知道的事情。
這甚至能稱之為敖孌的寶物,難有了肆意插手助力天劫的余波。
妖能煉體、練妖神通,也能化成人形修煉,動用到武器和法寶。
諸多的能耐都源于妖身之力。
她臉上的肅穆展開,目光凝視著遠遠處。
只是數十秒調整的時間,天空中陰云中紫色光華愈盛,數百條紫蛇狂舞。
轟然的落雷翻滾而下。
劫雷不僅僅照耀了海水中的那個金色人影,也將眾人臉色照射出各種色彩。
即便遠距,李鴻儒都只覺腳底下的山石有了一絲顫抖。
奔騰洶涌的海水中,紫色的電蛇四散狂溢,蒸汽凝聚生成,又形成落雨狂墜。
“散!”
敖孌低低的喝聲傳來。
她身體覆蓋的萬鱗甲應聲而開。
只是卸除大半的雷劫之力,她已經將諸多余雷齊齊承受了下去。
人軀的敖孌擅劍,擅力等,但防護力顯然遠不如妖軀。
若沒有鴉九劍助力,敖孌并不會用人形來渡劫。
她瞪大著眼睛,看著手中宛如紅鐵的鴉九劍,又注目過身體被炸開的各處血肉。
鮮血流失和氣血瘋狂溢出,她身體中空空蕩蕩,只剩下妖元丹瘋狂的吞吐。
“第九道了!”
第八道劫雷終究是承受了下來。
烏云尚未消失,紫蛇依舊縈繞上空。
這種雷劫遠遠超出了敖孌此前的預估。
只是回想到李鴻儒往昔的提醒,一股苦澀就涌過敖孌的心頭。
依這種劫雷的強度,不論她準備多久,結果都不會有半分區別。
“我……”
敖孌臉上恍然若失。
她一臉怔怔地看向陰云中的雷霆,又看了看手中的鴉九劍。
“你尋常托著我這瓶兒,知曉這瓶的訣竅,如今我解除了操控咒決,這瓶兒與我沒了關聯,你且拿去一用!”
敖孌剛想還了劍,免得下一擊天雷落下人毀劍亡。
熟悉的聲音傳來,這讓她將手中的鴉九劍又握緊了回去。
遠遠的山石上,觀自在菩薩托著玉凈瓶。
她右手輕輕一彈,那玉瓶瓶應聲而飛。
熟悉的沉重灌入手心中央,敖孌一口妖氣噴吐而出,隨即引發了玉凈瓶中凈水揮灑。
無數靈氣之雨墜落。
肉眼的可見中,血肉在翻滾復蘇。
又有肌體饑渴吞噬著每一份靈氣之水。
甚至于她手中的鴉九劍也沐浴靈氣之雨,仿若多了一絲潤育的靈性,劍體的高溫迅速褪去。
這是久旱逢甘雨。
倘若需要面對是最后一道雷,觀自在菩薩的助力便是卡在了恰到好處。
若還有七十二道雷,敖孌也只能熄了存活的心思。
她左手托玉凈瓶,右手掌控著鴉九劍。
再次握劍發力時,層層金鱗甲不斷籠罩,又有玉凈瓶中的南海之水倒灌,形成了一道巨型海浪的屏障。
“來!”
敖孌抬頭。
生死的角逐,只在這一擊。
一擊之后有雷,她隕落。
一擊之后是結束,她新生。
紫色的狂雷應她聲音而落。
這一擊雷中,敖孌睜大著雙眼。
她只覺看到了許多。
從出生開始,一點一滴的記憶不斷生長。
有她的父王母后,有她的兄長,有她小時候搗蛋從大河中抓來非要養在海中的小金魚……
懵懵懂懂學著龍子龍女們的妖神通。
她也懵懵懂懂接受了一臉神神秘秘的二哥給予的好處。
她還和三哥聽到了很多事情,也見證了三哥叛逆下的闖禍,更是看到了那處讓人心中發寒斬仙臺。
她做了很多事情,但一切都從沒有逃脫過強權的掌控。
直到有一天,她在秘境附近的山地中遇到了一個穿著青衣的年輕劍手,世界開始有了一些糟糕與不同。
這一道雷擊打在她的身體上,但又在她靈魂中唱響,將諸多記憶不斷呈現。
重復年歲中度過的歲月似乎屬于死前的征兆。
敖孌隱隱記得自己重復過這種經歷。
那一次,她在亂星海的紫霄宮中關了將近五十天。
再度回味記憶時,她腦海中有幾分自然,也帶了一份警醒。
這讓她扭曲著身軀掙扎著不甘,想從泥濘中掙扎而出。
妖元丹瘋狂的噴吐中,她只覺往昔提供萬般力量的妖元丹傳來一絲碎裂聲。
諸多的回憶戛然而止,眼前重顯海浪和陰云褪去的天空。
九重劫難之后,她的新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