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士,這樣是不是不太好,我不想成婚!”
從長安城到驪山有百里路,路程很長,但對擅飛縱者而言,這種時間并不長。
看著浮光掠影從眼中閃過,陳祎莫名其妙多了兩分驚慌。
“一場婚事拖了幾十年,您怎么還想繼續拖延下去?”
李鴻儒抓住陳祎,又開口勸說了一句。
甭管是數十年前的恩怨,又或是女王的身份,李鴻儒覺得陳祎下嫁都不委屈。
不說彼此的情和愛,只要締結了名義,陳祎的輩分會一躍而上升到三界中頂尖。
這是新皇勸誡李鴻儒時,李鴻儒曾經提及自己掌控地朝所欠缺的名和義。
但不知女王動了什么念頭,陳祎輕輕松松就獲得了這種關聯。
“你讓我回大雁塔吧”陳祎求道。
“只要你能將《華嚴經》《楞嚴經》完善,我立刻送你回大雁塔”李鴻儒笑道。
“我做不到”陳祎無奈道。
“我也做不到!”
李鴻儒搖了搖頭。
“大師,你就從了吧”李鴻儒勸道:“女王陛下身份尊貴,婚配您并不差。”
“我不是計較身份”陳祎道:“你不懂這種心情,她是她,但她又不是她,我怎么可能如此清渾不辨!”
“金蟬子占你肉身時,女王陛下對你可有過嫌棄?”李鴻儒問道。
“不曾!”
“那你現在為何嫌棄她?”
陳祎默然難于回應。
那時的他陷入本我和非我之爭,也即是他一直認為的心魔之爭。
又有金蟬子提示女王同樣如此,甚至還提及到對方身份古老尊貴。
陳祎不需要詢問,他也很清楚此時挪用女王身體的便是那位女仙。
他和女王有情,但他和女仙無情。
無情便不能婚嫁。
透過紅顏白肉,陳祎眼中看到只是一尊枯骨,這讓他心中自然而然生出抗拒。
即便他臨死前醒悟又或墮落,陳祎無疑也不能與這樣的存在虛情假意成婚。
“你要想清楚,你都有重活的可能,若放棄了這個機會,你以后就沒可能再見到真正的女王陛下了。”
李鴻儒幽幽的一句話,陳祎一顆心頓時有了上上下下。
初窺修煉旳他面對金蟬子,這種差距無疑大到讓人絕望。
而女王面對女仙時,這同樣沒分別。
但他最終存活了下來,而金蟬子則成為了出局者。
陳祎不能確保往昔的女王能如他這樣恢復正常,但若他不去幫助,便沒有人幫了。
這個希望很渺茫,但只有他才能擁有靠近女王的機會,也只有他介入才可能產生改變。
或許不經意的一臂之力,就讓對方多一絲生存的可能,又或能喚醒到對方一點點神智。
“我壽命不長,若我死了,還望李學士看在往昔的情面上幫一幫她!”
陳祎再次回應時,已經沒了此前那種拒絕婚嫁要回大雁塔的抗拒。
他眼中有幾分死氣騰升,又有幾分黯淡下的掙扎。
這讓李鴻儒嗤嗤發笑。
“你以為你和她成婚是白成的,她怎么可能讓你陷入老死!”李鴻儒笑道。
“怎么?”陳祎茫然道。
“放心,有她助你,你一時半會應該死不成,或許還能長生!”李鴻儒道。
管控不死藥的西王母丈夫死于衰老,這傳出去會成為一個笑話。
即便如今的女王不能完全代表西王母,但對方或多或少藏了手段,沒可能眼睜睜看著陳祎被輪回石剝奪壽元老死。
圓測僧人說的沒錯,陳祎不可能吃虧,吃虧的都是女菩薩。
這是孫悟空、豬悟能、沙悟凈所認同的陳祎定理,在陳祎的定理中,男的難說,但女的必然吃虧,尤其是涉及成婚這種事情。
陳祎和諸多女菩薩成親沒十次也有八次,但陳祎次次都逢兇化吉,女菩薩們一個個都是從吉入兇。
一時間,李鴻儒不再勸說,陳祎也默然同意。
兩人身影飄蕩,縱入了驪山中。
又有女王巧笑嫣然,坐在涼亭中等待。
而女王身邊的黎山老母則是驚詫萬分,又有二郎真君一臉瞧稀奇的模樣。
“原來老妹兒說的人是陳圣僧,這感情好”黎山老母笑道。
“確實好!”
二郎真君點頭。
在二郎真君身邊,往昔喜歡調侃的小旋風和回統鐵勒并沒有開腔調侃。
這不是能瞎叫囔的事情。
即便二郎真君也只能連聲稱好,臉上絲毫沒介意多個繼外公長輩的神色。
一狗一人大氣都沒敢喘,只是看著李鴻儒攜著陳祎飛縱而來落地,又跟隨眾人踏入了驪山地宮。
“小回,你有女人嗎?”
小旋風低聲問向回統鐵勒。
“我早年有個女人”回統鐵勒道:“但她已經死了一百多年了。”
“死的真早”小旋風噓唏道。
“沒辦法”回統鐵勒道:“我又沒長生的手段,就算是秘境也沒留住她性命。”
“你早年有女人,那你晚年有沒有?”
“什么晚年不晚年的。”
“就是后面有沒有找?”
“我找什么找,再找一個看著老死啊!”
回統鐵勒昂起脖子反駁了一句。
他覺得這種事情來一次就好,來多了他受不了。
要么濫情后看開,要么專情再不碰觸情感之事。
對長生者來說,他們在婚嫁上別無多少選擇。
“你問我這種事情,你有沒有再找條小母狗?”回統鐵勒反問道。
“我已經找過很多條小母狗了!”
小旋風怏怏回應。
如果說回統鐵勒是專情,他就是濫情,隔三差五換條好看的小母狗。
但這種事情也不能怨小旋風,畢竟九成以上的狗都和他一樣濫情,甚至于他尋找的小母狗第二天就可能躺在別的公狗身邊。
“真想念灌江的風光!”
只是想想灌江口群狗的場面,小旋風只覺有些想念那種風光了。
他低低叫上兩聲。
看著懸掛紅燈籠的二郎真君,這讓他和回統鐵勒的興致都不算太高。
別人的婚事,就是他們的喪事,很容易讓他們想起過去磨滅的情感。
“真君家里是不是也死女人了?”
回統鐵勒蹲在門口,他低聲詢問著小旋風。
二郎真君是他所見活得最久的大修煉者之一,若對方容貌丑惡也就罷了,二郎真君顯然生了一副好面皮。
這種長相沒可能沒女子主動去追。
只是眾女子能不能活到二郎真君這種年歲就很難說了。
“真君往昔好像有過賜婚,對象是個漂亮寡婦,但他被人蠱惑推翻了古仙庭,導致賜婚也沒了,后來單身了一輩子,并沒有再娶親”小旋風低聲道。
“太慘了!”
回統鐵勒噓唏。
小旋風一時也不知回統鐵勒噓唏的是二郎真君對象太慘還是二郎真君太慘。
但兩人背后瞎議論沒持續太長的時間。
隨著二郎真君走近,又遞了兩個花籃過來,回統鐵勒和小旋風只得當起了花童。
一聲鑼鼓的敲響宣告了這場婚事的開始。
一人一狗的撒花中,又有李鴻儒持著三柱香,開始念誦陳祎和女王締結婚姻的祝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