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鴻儒沒法管張道陵回了仙庭是什么情況。
但他得將自己人保護牢靠了。
這不是李鴻儒保護欲太強,也并非是眾人太弱,而是他們面對的群體太強大,每個人難于如他開掛一般做到全面防范。
任何一種能力的精通都需要漫長時間的雕琢和打磨,少有人如他具備太吾,又或像如來佛祖一般擁有金蓮推動。
但李鴻儒所幸他各方面的資源還不錯。
雖然大伙兒平常嘴巴不饒人,又各有要求,但在很多事情上都保持著統一的戰線。
“相師推衍有一個大忌!”
長安城李府中,李淳風抱著一張如小船般大小的蓮花瓣,對著李鴻儒幽幽敘說。
“什么大忌?”李鴻儒問道。
“人越多,相師推衍的難度就越高”李淳風道:“只要你們居住之處不處于清幽之地,而在鬧市之中,任何相師都會承受復雜信息的干擾,難于做準確的判斷,即便是仙庭的四位天師也不例外。”
“荊州確實清凈了一點點,趕明兒我們換個地方住一住”李鴻儒道。
“可以來長安城”李淳風干巴巴邀請道:“你看我們就一直住在長安城,壓根就沒什么仙庭的人來騷擾我們。”
“可拉倒吧”李鴻儒擺手道:“朝廷當時一堆仙庭人,時不時來去你的觀星樓串門,哪知道你往昔是怎么應付的。”
“我應付得可好了”李淳風悻悻道。
“阿諛奉承?”李鴻儒奇道:“還是像應付我一樣當面一套背面一套。”
“你玩什么地朝”李淳風低聲道:“我當時想著你投靠仙庭也就罷了,你沒說自己要自立門戶!”
“那不叫自立門戶”李鴻儒擺手道:“我依舊是在別人手下干活,自己沒法干這種事。”
“誰有那么大能耐能承接你打下手?”李淳風奇道。
“你猜!”
女王的身份就是這種作用。
換任何其他人都難坐穩地朝之主的位置。
這不僅僅是個人實力的問題,而是占據的名義。
女王有西王母的身份才能支撐下來,讓眾多桀驁勢力成分又各不同的地朝大將愿意協助。
即便往昔仙庭的執刑官李靖也屬于半推半就,最終接受了下來。
若換成李鴻儒當地朝之主,李鴻儒覺得李靖被他打死也沒法跟著造仙庭的反。
李鴻儒賣了個關子,頓時讓李淳風腦袋混亂,只覺三界中又冒出來了什么了不得的人。
他也不想詢問清楚,免得被牽扯到其中,只是連連搖頭不斷。
“我只能與你同享富貴,不能共這種要命的患難”李淳風吭聲,他又指了指自己手中的金蓮瓣道:“我年紀大了,就指望這個幫我一把了!”
“加油!”
看著李淳風從武皇后那兒要來的金蓮瓣,李鴻儒比劃了一個大拇指。
“我不問你地朝之事,你也別把我當成對手”李淳風苦笑道:“只要你不將大唐禍患倒塌,我都不會阻你。”
“這么說……你是說我請陛下給地朝點火會導致大唐倒塌?”李鴻儒疑道。
“差不多!”
李淳風無奈點點頭。
“你別問我為什么會倒塌,涉及到你命數的事情都不好推測,我只是旁敲側擊推算才劃定了這么一個大概的可能,覺得這件事有很高的風險”李淳風道。
“難怪陛下說你反對”李鴻儒道。
“陛下居然連這種事都對你講了”李淳風噓唏道:“他出賣我也出賣得太快了!”
同屬顧命大臣,李淳風覺得自己地位迅速下滑,似乎次了李鴻儒一籌。
但他只是稍做尋思,覺得李鴻儒大概率已經顯出了真武宮主的身份,否則沒可能讓治皇心中有這種不平衡之舉。
這也意味著李鴻儒與朝廷的分割和出局。
相較于眾多大唐朝廷的官員,李鴻儒這種出局顯得悄無聲息,甚至于他往昔都不曾覺察。
這與李鴻儒多年來在朝廷中地位不顯相關,雖然李鴻儒占據了重職,但李鴻儒趴在六品官的職位上不挪窩,也不發展朝堂勢力。
但李鴻儒這種出局也是最好的出局。
李鴻儒將自己后路銜接得太輕松也太風輕云淡了。
相較于長孫無忌等人,李鴻儒進退自如,沒有引起任何波瀾,便已經在朝堂上功成身退。
李淳風只覺自己心中多了一絲羨慕。
但個人的能力有分別,他也沒法去學李鴻儒。
“我知道你此次前來的目的”李淳風道:“小袁四處奔波不可靠,沒法擋災,若你要蒙蔽仙庭在你家人身上的推衍定蹤,這事你只能讓我解決!”
“哦!”
“但我也求你指點我一條明路!”
李淳風指了指金蓮瓣。
他需要付出與四位天師對弈的代價,也想尋求破解金蓮的可能。
李淳風不指望李鴻儒伸手就能破解金蓮,但相較于他,李鴻儒涉及的層面極高,一道消息或許就能給他指引方向。
“洛陽有個叫張九鴉的匠人,你準備兩千兩黃金,請他破金蓮就是了”李鴻儒道。
“怎么是九鴉子?”
“為何不能是九鴉子?”
“他往昔只是一個朝廷將作監的匠人,怎么可能做到破解佛祖金蓮這種事?”
“你就認為我們凡人永遠不如仙神嗎?”
李鴻儒低聲。
李鴻儒的聲音不重,但無疑在李淳風心中重重錘了一擊。
朝廷中人無不痛恨仙人屢屢的下凡,但眾多人痛恨歸痛恨,心中無疑有自認不如。
凡人不如仙,這是幾乎是人間眾生的普遍觀念。
若有人說仙人不過如此,甚至不如凡人,李淳風無疑會認為對方是失心瘋的狂徒。
但這種話是李鴻儒說出來。
有那么一瞬間,李淳風只覺仙人也是人,憑什么就更勝一籌,難道壽命長就完勝,七十歲的老頭就非要比二十歲的青壯年厲害。
這讓李淳風腦海中的念頭微微動搖了一下。
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大山,李鴻儒顯然搬開了這座大山。
但并非每個人都能打破這種觀念。
這千年中,仙神無所不能的形象幾乎凝固在每個人的腦海中,讓人忘卻了這些人不過只是另外一種生命形態的大修煉者。
“我給你十張符篆,倘若仙庭來查你的親人,我就與四位天師斗一場法,看看到底是他們這種仙人強,還是我這個凡人有了逆仙的資格!”
李淳風的手哆嗦了一下,開始從懷中摸東西。
相師可以隔空對弈,甚至于定出生死,但這種對弈至少需要有一個連接的中點。
李鴻儒的親人和他手中的符篆結合時就是這個中點。
但凡四大天師推衍核查相關,他強行插入之下必然引發彼此相術的對決。
“算你還有幾分骨氣!”
李鴻儒收了符篆。
往昔畏畏縮縮只求安然的李淳風居然有站直身體硬挺的一天,這讓李鴻儒只覺有些詫異,只覺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
但他的詫異沒持續幾秒。
“我如今對弈四位天師有些缺乏底氣,若被三清圣人插手必敗,你能不能幫一幫……”
李淳風蠕蠕嘴唇,指著金蓮瓣。
不論是動輒兩千兩黃金的破解費用,還是李鴻儒在應對他詢問時留的后手,李淳風覺得自己都沒底氣面對揭穿謎底的慘淡。
他硬氣硬得快,軟下來求人也很快,只求李鴻儒幫人幫到底,彼此捆綁時可以相互助力。
這讓李鴻儒呸了一口,只覺李淳風這種人狗改不了吃屎,若沒到危機時刻,這種人沒法硬起來。
但李鴻儒只是想想李淳風當初克制如來佛祖的模樣,他又難于生出什么苛刻的心思。
別看李鴻儒此時懟天懟地,但他和李淳風是一路貨色,資本不夠用時與李淳風躲躲閃閃的心態少有區別。
“錢我幫你出,事我幫你做,你等著收服這瓣金蓮便成”李鴻儒最終保證道。
“我知恩圖報,肯定不會讓你吃虧!”
李鴻儒的保證讓李淳風拍胸,同樣發出了保證的聲音。
這讓李鴻儒一時有些疑惑,難知李淳風還有什么拉扯他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