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做過虧心事,李鴻儒并不想遇到秦皇。
他也沒想過能這么巧相遇。
躲在熊津都督府和句驪國一年有余,好不容易回一次大唐,進門第一個遇到的居然就是秦皇。
這讓李鴻儒不得不瞬間將心神提了起來。
如果秦皇已經獲知了秦皇陵中的信息,又將他辨別了出來,李鴻儒也只能丟了小乾坤袋開打。
一年多的時間讓他將倭國都覆滅了,一年多的時間也可以讓秦皇將諸多相關理順。
甚至于此時的秦皇還在求劍。
劍是殺伐之器,
求劍的目的自然不會是為了配飾衣著讓自己穿戴好看。
李鴻儒心中發毛。
等到秦皇的目光掃來,他不免面容微微扭曲擠出一個笑容。
“真巧,你也是來尋求張匠師打造?”秦皇開口問道。
秦皇的語氣并無任何不悅,臉上甚至看不出有任何針對的端倪。
這讓李鴻儒心中戒心稍微放下。
“就是弄了點材料,想讓他幫我提純提純”李鴻儒道。
“哦,你是來提純材料的”秦皇輕咦道:“他愿意幫你干活嗎?”
“我們是鄰里關系,這活兒也好干,九鴉子應該能幫忙!”
“這倒是稀奇了!”
秦皇看著一臉討好模樣的張九鴉,
只覺這個匠人剛剛的堅持碎了一地。
任由他拿金銀錢財珠寶房產等物,
張九鴉沒有絲毫念頭。
但等到李鴻儒踏入府邸,秦皇只覺張九鴉態度變得有點快,看上去仿若李鴻儒的跟班模樣。
“能幫能幫!”張九鴉滿臉歡笑道。
他不幫不行。
大金藥房的永久免費權是李鴻儒開口要來的。
李鴻儒投之以桃,張九鴉必然報之以李。
當然,若他不這么干,張九鴉覺得永久免費是怎么來的就會怎么沒的,甚至于他有錢都沒地方消費。
張九鴉也很誠實,他都說自己欲望就是去大金藥房按摩養生了。
誰能截斷這種欲望,他就得罪不起誰。
大金藥房這種生意并非獨門獨戶,長安城也有一些人模仿,但那兒又是地頭蛇裴家的地盤,至于其他大城或不如長安城和洛陽城,
或離得太遠。
這讓張九鴉沒什么念想。
他剛欲接過李鴻儒的小乾坤袋,雙手難于托起的感覺頓時傳來,這讓張九鴉的臉色微變,
只覺自己這一次的苦力活不少。
但他好歹還有學徒。
只要不是鍛造頂級兵刃,
這并不需要張九鴉親自出手。
“您真是提純一下材料?”張九鴉問道。
“對,
我就做點提純的事情!”
李鴻儒點點頭,他只做提純材料的事情,裴旻才會需求打造。
李鴻儒沒可能再干湊什么五九之數的大寶劍。
他拍胸脯保證下來,頓時讓張九鴉放了心。
“你與他熟悉,能否做個中間人,讓他幫我打造一柄秦劍!”
等到李鴻儒將諸多材料倒出,秦皇才開口詢問李鴻儒。
“您應該不缺劍吧?”李鴻儒問道。
“缺!”
秦皇抿抿嘴。
若能打開秦皇陵,他確實不缺寶劍。
但打不開秦皇陵,他就是孤身一人,手中并無長物。
秦皇用過一些社會不斷向前發展后的劍,但他難于跟上時代的變化,用這些現代劍難于趁手。
“您這是想砍死誰嗎?”李鴻儒打探問道。
“出門在外總歸需要一件趁手的防身之物!”秦皇道:“我只是拿來防身而已!”
“防身好!”
李鴻儒嘴中一陣念叨,又在那兒打探秦皇打造長劍的規格和材質。
“這不是匠人該提供的嗎?”秦皇奇道:“我們只要說一個大概的款式,匠人就應該提供材料,按需求給我打造!”
“現在規矩不一樣”李鴻儒噓唏道:“你看我們都是自己找材料前來!”
“還得自己帶材料”秦皇眉頭微皺道。
“刀劍兵刃都是兇器,上好的利刃都源于朝廷將作監制造”李鴻儒道:“朝廷管控了天下九成以上的利刃,民間匠人打造都是凡俗之物,若想打造上好武器,您得自己多想想辦法!”
涉及礦山等重地都歸屬朝廷掌控,打造的資源同樣如此。
朝廷匠人退休后唯一允許帶走的只有技藝和金銀錢財。
如張九鴉這樣的鬼手才能私藏一些打造材料。
不過張九鴉當時心中也發虛,
離任后跑到了嶺南那種流放之地開了個鐵匠鋪。
但張九鴉私藏的材料不算多,
李鴻儒往昔差一些金石材料時,直接將對方那些仿古的名劍全賒賬買了下來。
張九鴉為了這件事吃過不小的苦頭,還坐了一段時間的水牢,差點沒死在洛陽城,多多少少算是遭了報應。
李鴻儒調侃了張九鴉一番,算是讓秦皇見識到了如今朝廷的規章制度。
“你哪來這么多珍鐵?”秦皇指向生爐火的張九鴉問道。
“我在龍宮碰上了幾位老龍王,他們對我很客氣,我問他們這些廢鐵是否能讓我帶走,他們非常樂意,然后我就拿來了!”
“呵!”
秦皇剛想到自己的后路,他沒想到這條后路被堵死得如此之快。
龍王們有可能會懼怕他,但必然懼怕殺妖的真武宮。
攤上真武宮主向龍王詢問,這群膽小龍必然吃了個悶虧。
依李鴻儒拿取的份量,秦皇覺得龍宮可能被取空了。
“你拿這些珍鐵做什么?”秦皇問道:“準備鑄造上百柄利刃?”
“保密!”
李鴻儒豎起一根手指。
手指碰觸到嘴巴時,李鴻儒只覺肚子又在翻滾。
他取了一個茶碗,吞吞吐吐茶水時,一口混合了鐵屑的泥石又吐了出來。
在東海灣旁減輕了負重,李鴻儒飛縱輕松了起來,但他第一次啃這種粗糙珍稀礦物的下場并不算美好。
“我現在生病了,我得去看醫生,您別打我材料的主意!”
李鴻儒指指張九鴉,又指指自己的材料,等到放回茶碗,李鴻儒才與秦皇說了數句出了張九鴉府邸的大門。
“口中吐礦沙……”
秦皇注目李鴻儒離去的身影,又看向了茶碗中的殘留。
他只覺李鴻儒是真的病了。
正常人不會像李鴻儒這樣。
李鴻儒這種情況有點像是在礦山中挖了一年礦,導致心肺內腑積滿了礦渣和灰塵。
這種狀況確實屬于病。
若不好好洗洗腸胃和心肺,這以后就是個癆病的下場。
“這家伙倒是會折騰!”
自從出了皇陵之后,秦皇和李鴻儒之間的隔閡不小。
秦皇難于信任李鴻儒跳躍角色,李鴻儒也對他保持敬畏和遠距,沒了此前的吊兒郎當。
空間距離的接近讓他們都各有提防。
但李鴻儒落到這種下場,秦皇不知怎么感覺心中舒坦了不少。
說到底還是李鴻儒不實在,看到不實在的人遭報應,誰的心里都會舒坦幾分。
“這小子說不定又在騙我!”
他尋思著李鴻儒提及自己在龍宮取廢鐵的事,只覺李鴻儒嘴里沒一句靠譜話。
“得去龍宮瞅瞅,看看事情是否屬于真實,若他沒在龍宮取材,而只是言語上算計我,豈不是讓我吃虧,只是我不擅游泳,下水怕是有些狼狽,而且定然會泄露身份!”
秦皇尋思著相關。
他掃了張九鴉和諸多上佳材料一眼。
若李鴻儒不說,他還真會取材使用,等到木已成舟再做部分補償。
但李鴻儒提出來了,這種小人之心做預防的效果確實不錯。
繼李鴻儒出張九鴉府邸后,秦皇同樣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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