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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你不對勁

  不論如何,某些機構在處理某些事物的時候,工作效率肯定是會受各種客觀要素制約。

  再加上本來傅集賢理的首尾都比較干凈,于是,一直到他出院為止都沒有警察找上門來。

  這也意味著大概率警察永遠都不會找上門來了。

  仔細想想,這種事情真的屬于警視廳的職權范圍么?

  辦理完了出院手續,用符合社交禮儀的言辭向主治醫生表達了感謝、進行了辭別,又遭受了對方一番仔細的叮囑之后,傅集賢理即可以離開醫院了。

  出院這一天一大早,傅集賢理就接到了一個電話,被告知迎接他的人已經來到了這邊。

  本身他沒有多少個人物品(主要是能丟的東西都給丟了),所以傅集賢理只是提著一個輕便的提包離開了病房。

  當他乘電梯來到樓下,走出住院部之后,剛好看到有一臺車停在了門口。

  有人開門下車,然后向著他打了個招呼。

  “理君,恭喜出院。”

  “額……”

  沒有任何裝飾的過肩黑長發,簡約風格的白色襯衣作為其底襯,同樣白色的蓋過腳踝的紗織長裙,再加平底帆布鞋……

  打開車門走下來的是一位年輕女性。

  不過,相比于關注長相或者其他,此時傅集賢理對于她產生的第一印象卻是……

  女司機,年輕的女司機。

  對于一個剛剛遭遇了車禍的人來說,年輕女司機這種生物未免顯得過于刺激了點,就是不知道她的駕駛技術如何。

  “理君?”

  “是……筱原嗎?”

  趕忙收拾一下心情,傅集賢理看著對方的樣子,然后像是翻閱圖書館里的資料一樣,他搜索著腦海里原本不屬于自己的記憶,接著將她的形象與其身份和名字對照了起來。

  這樣的稱呼讓對方楞了一下,接下來她只是笑了笑,然后繼續說道,“是我,今天本應該是理事長來迎接你的,不過……”

  “嗯,我特意制止的。在這種事情上,家人往往喜歡把一些簡單的情況復雜化,總之你能過來真是幫大忙了。”傅集賢理只是想安靜的出院,他可不想在離開醫院的時候搞出什么奇怪的陣仗。

  傅集賢理努力做好表情管理,接著似有調侃的說道,“不過如果能換臺車的話就再好不過了……現在我對日系車還有點心理陰影。誰都不能要求私家車跟戰車一樣堅固,但至少我希望它在被撞的時候能夠稍稍抵抗一下。”

  不管當時被撞的究竟是誰,但那種“車子與司機齊飛”的感覺可是確確實實的留存了下來。

  “順便問一句,我記得筱原今年是十九歲來的吧?”

  “是,有什么問題嗎?”

  危……

  “沒什么,總之你只管開車,剩下的交給我……

  我們出發吧,回山梨的話,大概要兩三個小時?”

  “視路況而定,不過距離的話只有一百公里多一點而已。”

  本州島最寬的地方也只有兩百多公里,東岸與西岸之間實在沒什么距離感,似乎幾步就能從這邊邁步到那邊。

  傅集賢理打開車門坐到了后座上,隨后筱原跟著坐到駕駛位上、車子緩緩發動。

  從這具身體曾經經歷的嚴重車禍中傅集賢理至少學會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沒事少跟司機瞎聊天,所以在出發之后,他路上稍顯沉默。

  筱原也沒有主動說話,她只是時不時的通過后視鏡望向后座的傅集賢……總感覺他跟之前有些不同。

  一路離開東京進入山梨縣范圍之后,一直看著窗外發呆的傅集賢理,這時候也終于算是見到了一點熟悉的東西——確切的說,他看到了“地標”。

  “和服,清酒,富士山,果然現實就是現實。”

  天氣預報很難得的給出了準確的信息,如同預告的那樣,今天果然是個大晴天。

  空氣依然顯得潮濕,而連綿雨天終結后的萬里無云的晴空,往往因為分外通透而顯得空靈。

  所以,遠處的富士山異常清晰的映入了傅集賢理的眼簾。

  只不過這個時期的富士山是沒有雪頂的,所以它并不是那么讓人贊嘆——沒了黑山白雪的對比,它看起來也不過是個巨大的窩頭而已。

  無論如何,傅集賢理還是再次產生了“這里果然是這里”的現實感十足的想法……

  人生往往如此,最極端的噩夢向來是醒不過來的。

  因為人類自古以來面對的堵車難題,路上花費的時間超出了傅集賢理的預估,臨近中午的十分,這輛車才抵達了目的地,停在了“城鄉結合部”地區的一棟看起很傳統的大型日式庭院前。

  這占地面積難道不超標嗎?這種時候其實這種吐槽已經有些晚了。

  能夠使用最前沿的醫療資源服務、能在醫院的獨立病房里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傅集賢的生活境況已經隱隱約約讓人明白了。

  在車子停下來之前,傅集賢理就已經注意到了站在門口的人,隨后車子穩穩停住,他一邊提醒自己注意身份,一邊打開了車門。

  “傅集賢女士,我回來了。”

  不是在于お母さん(okasang)、お袋(ofukuro)、はは(haha)、ははうえ(hahaue)等等稱呼難以抉擇,而是在于傅集賢理的心理障礙……情節類似于正常人都不可能直接對著剛進家門的后媽叫媽。

  所以這時候傅集賢理選擇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然后模仿“向最親近的人使用相對疏離的稱呼來開一個玩笑”的說話方式。

  起碼這樣能使他免于尷尬。

  “理君,歡迎回來。”

  傅集賢女士走上前來,很自然的扶住了傅集賢理的胳膊,然后攙著他往院子里走。

  傅集賢穗,43歲,身高比傅集賢理矮大半個頭,看起來很顯年輕,而兩人的面相上帶著明顯相似感。

  “理事長,我去停車。”打了個招呼后,筱原去后面停車。

  傅集賢理當然不至于走個路都需要讓人扶著,否則他也不用出院了,但這時候他也沒有辦法掙脫開對方,于是只能試著找個話題進行交流。

  “那什么……一兩年時間不見,筱原感覺變化很大。”

  “之前你不是一直叫理世醬嗎,現在倒像是顯得生分了,而且……好吧,對于你來說,這確實是長期以來第一次見到她。”傅集賢穗的動作顯得小心翼翼,盡管這種小心完全沒有必要。

  “成長和分別都會帶來距離感,過于自來熟的表現只會惹人生厭,尤其是異性之間。”傅集賢理這樣解釋道。

  把曾經很熟悉視作現在很熟悉,可不是什么成熟的想法。

  “是嗎,我只知道刻意的疏遠只會讓原本不存在的距離感成為現實,”傅集賢穗覺得有些態度是不必要的,“不過理世這兩年的變化確實挺大的,整個人給人的感覺,或者說由內而外的氣質……”

  “倒不是說這方面,我看的其實沒那么深切,只是因為她88-60-86,所以我說她變化很大。”傅集賢理的語氣里帶上了一種發自真心的贊嘆。

  傅集賢穗突然停住腳步。

  “……理君,

  你有問題……

  這數據哪來的?”

  咦,這眼神什么意思?

  傅集賢理趕忙辯解,“我可沒做什么失禮的事情,結論……只是基于裸眼光學測繪和人類統計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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