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們正在將手里控制的產業整合起來,業務整合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要把它們下轄到一家總公司的管控之下……總公司是最近設立的,名字定為了‘傅集賢氏商業會社’,它不涉及具體的營業業務,只是發揮統籌管理和控制整體架構的作用。
村田尚夫先生現在擔任了總公司的社長。”
進入了辦公樓,來到一間辦公室后,早已身在其中的筱原理世對著傅集賢理介紹了一些公司的情況以及村田的職務。
“所以剛好卡在這個內部整頓的節骨眼上,我們實在沒有余力應對來自外部的壓力。”
社長,企業經營的關鍵職位,日式懸疑、偵探、恐怖故事中的最危險角色……傅集賢理看了一眼村田尚夫,嗯,沒想到這位老爺子還是這樣一個“關鍵人物”。
“我已經六十三歲了,如果可能的話我倒是想快點退休,”村田尚夫搖頭失笑,“希望你們年輕人能快點成長起來,真正幫得到傅集賢夫人。”
這話讓筱原理世把視線轉向了傅集賢理,她見他一副思考的樣子,于是問道,“理君是怎么想的?”
“啊?我在想‘傅氏商業會社’這樣的名字是不是太樸實了點?”
“……”
大家好像都有點無語。
傅集賢理心說難道這是在問我該怎么應對那個議員帶來的問題?這跟我有什么關系嗎?首先我連這個“問題”具體是什么都不知道,其次你問我該怎么解決……這不是耍流氓嗎?
不過傅集賢理倒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他雖然不知道問題是什么,但是他知道問題的根源是什么,所以解決問題不如解決問題的根源來的干脆直接。
比如,半夜去那位議員先生家扮鬼把他嚇瘋;或者趁著富士山里的那些東西還新鮮,直接精準快遞到對方家里,然后往他的飯里摻。
再或者干脆制造點意外事故,直接一條龍送他歸西,類似車禍、墜樓或者突發心臟病。
壞的方面是這些招都得見血,比較low,屬于黑社會慣用手段,這襯托出了傅集賢理身為一個人的層次和道德水準偏低;好的方面是這種事情他都可以簡單做到,且能保證不留痕跡。
如果要他不出損招然后解決問題的話,那就有點強人所難了。
不過事情肯定沒有到要“殺人滅口”的地步。
就在傅集賢理思考著該如何表現出自己的“才干”的時候,村田尚夫開口說道,“你們不用太擔心,接下來的事情傅集賢夫人已經做好安排了,我們只要按照她的指示去做就好。
對了,少爺,如果你下午沒有事的話,可以跟我去見一個人……剛好也熟悉一下傅集賢氏是怎么處理某些問題的。”
“我沒關系,村田先生可以隨意安排。”傅集賢理注意到了這些人似乎在有意識的引導自己接觸更多的“內部事宜”,暫時來說這些安排并沒有讓他反感。
“那就好,至于理世……有些事情你不太方便接觸。”
傅集賢理伸手捏了捏鼻子,你要是說這個,我可就精神了。
他有點想多了,可惜讓人失望的是,村田尚夫居然是個正經老頭。
總之筱原理世被留在原地繼續工作,而臨近中午時分,村田尚夫與傅集賢理返回了市區。
回到甲府之后,兩人來到了一個街巷深處顯得非常幽靜的咖啡廳,這里幽靜到了中午時分里面壓根沒有客人的程度……不對,環視一周之后,傅集賢理在店內角落里看到了一位女士。
她是唯一的客人。
門口的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音,這自然吸引到對方的注意力。而她看到傅集賢理的時候并沒什么反應,但隨后村田尚夫進入店內之后,她立刻站起身來,彎腰鞠躬。
似乎是認識?
確實是認識,村田尚夫帶著傅集賢理直接坐到了那位女士的對面。
“佐野小姐,好久不見。”
“村田先生,你好。”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傅集賢理覺得這位女士說話的聲音有點緊,她似乎在緊張。
這位佐野小姐看起來有二十七八歲的樣子,她臉很漂亮、身材更好,而且皮膚白皙的有些過分……有時候男人的感覺很玄妙,不用去過分形容對方的外表,其實這時候傅集賢理的感想來的更直接一些——她“出道”的話至少能賣二十萬枚圓盤。
好吧,這種想法有點失禮,但意思是說她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那種完全依靠男人活著的女人。
“你弟弟最近怎么樣呢,在東京還好嗎?”
村田尚夫完全沒有要介紹一下傅集賢理的意思,而他似乎也只是在跟這位佐野小姐進行閑聊。
于是感覺到肚子有些餓了的傅集賢理也沒有理會他們的對話,他把服務員叫到自己身邊,然后點單:
“服務員,一杯冰咖啡,一份……三明治。”
他這時候其實想吃宮保雞丁,但他懷疑西式咖啡店可能大概率不賣這個,所以沒冒險下單。
食物很快就端到了傅集賢理的面前,然后他開始用餐。期間他注意到村田尚夫只是在很和藹的詢問對方最近的生活狀態、關心她的家庭成員。
等到傅集賢理快要把東西吃完的時候,村田尚夫這才取出了一個信封,將其推到了對方的面前。
“佐野小姐,夫人也很關心你的近況,她有些埋怨你這么長時間都沒有聯系,不過……終究還是關心居多的。
這是夫人的一點心意,還請你務必收下。”
話音落下,村田尚夫平靜的注視著對方。
佐野小姐的表情有些顯得有些掙扎,但在村田尚夫的目光逼視之下,她最終還是接過了信封。
“……非常……感謝,夫人的關心。”
村田尚夫點了點頭,“我會代為轉達你的謝意。”
到了這里,事情好像就談完了,兩人離開咖啡店,回到了車子之中。佐野小姐則一直在這里獨坐,似乎要呆上很久很久。
“在意信封中的東西嗎,少爺?”
車子出發之后,村田尚夫對著傅集賢理問道。
“稍微有點。”
“是支票和指示。”
傅集賢理默默點頭,他已經有所猜測了。
而后也不用他詢問,村田尚夫繼續解釋道,“就像前一段時間少爺你遭遇到的車禍一樣,生活這種這類……該怎么說,喔,這類不幸的事故,發生的概率應該是很低的。
然而人類的規模、人口的基數是如此的龐大,以至于哪怕再小的數字與其相乘之后,也都會變得龐大起來。
車禍、地震、海嘯,有很多人遭遇了很多不幸。
比如有一個孩子,在初中時期她的父親死于隧道塌方,事故時跟父親待在一起的母親雖然幸存了下來,但卻因此嚴重癱瘓,此外她還有一個年幼的弟弟……生活一瞬間天翻地覆,她接下來該怎么辦?
指望政府或者社會救濟嗎?”
傅集賢理想了想日本政府留給他的印象,再想了想福島難民,然后果斷搖頭。
“她終究是需要被‘點對點’提供幫助的。”
不是同情與不同情的問題,傅集賢理明白村田說的是無比現實的事情。
“幸運的是,她是山梨縣民?”傅集賢理試著問道。
“是的,正如少爺想的那樣……這是個大人情。”
“雖說人情是需要還的,但有一個問題是人情如果過大的話,那對方賴掉的可能性也無限增加。”傅集賢理這句話算是在提醒對方。
村田尚夫笑了笑,“少爺,對通情達理的人有通情達理的談話方式,對不通情達理的人,我們有更不通情達理的談話方式。”
“……”
直到剛剛,村田給傅集賢理的感覺都是如同英倫老執事一樣的溫文爾雅,然而好像對方并不是這種人。
剛剛對她的那些關心,其實都是脅迫吧?
“我懂了,村田先生……
我們果然是黑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