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中葵掃了一眼周圍之后,也就大致明白究竟發生了些什么……已經有幾個人死在了這里,盡管這可能是傅集賢理這樣的新手在面對這種情況的時候無能為力,但更有可能導致這種后果的原因是他的“不作為”。
不過真中葵好就好在她不是那種見到死個人立刻就對袖手旁觀的人橫加指責的性格,尤其是在處置這種異常事物的時候,個人都有個人的判斷基準和行為方式……退一萬步講,優先保全自己也不能算作是個錯誤。
“理君,這個靈體有點怪……以能量體量來說的話,偶然出現又‘自然成長’的靈體不可能有這么強的靈力,而且更關鍵的是我從它身上感受到了一點熟悉的感覺。”
真中葵此時手中提著一張暗紅色的日式半弓,但身上并沒有帶著箭,顯然剛剛那種箭是以她的靈力激發而出的——葵姐還真就是個Archer。
只不過麻倉的靈體在挨了兩箭之后并沒有如同她預想的那樣消散掉,反而是在半空中扭曲了一陣之后,再次聚合了起來。
“應該是葵姐的口水的原因吧,為了除靈我把一大部分口水直接潑在了它可能出現的地方,然而從現在的結果看來,它非但沒有起到退治的效果,反而有點適得其反了。”傅集賢理毫不避諱的說到了自己的“失誤”。
“……我不是叮囑過你要直接作用于對方才能保證效果么,你把它潑在靈體存在的環境之中,那不等于在制造靈力更加充足的域嗎?”真中葵有點無語,傅集賢理這種處理方式,等于讓她留下的除靈物發揮了“金坷垃”的作用,等于擱這兒養花呢。
但等她看到傅集賢理此時的表情的時候,她又忽然明白了……傅集賢理不是“失誤”了,他是在猜到了這種可能性的前提下,故意這么做的。
“我也沒想到它居然真的能起到這么顯著的反向效果……堪稱立竿見影。”傅集賢理接下來的話算是直接承認了這一點……他隱隱約約的看透了所謂力量的本質,但在進行這種嘗試的時候確實沒什么把握。
麻倉哀被強化了一大截,否則她不具備采取今晚行動的能力,至于是什么原因導致了它的強化……另一個可能性就是麻倉哀的靈體會被直接沖散。
為什么傅集賢理會這么做?真中葵打算之后再詢問。
“口水這樣的說法未免也太過分了吧。”
傅集賢理雙眼緊緊盯著重新聚合起來的靈體,同時說道,“那該怎么說?葵姐的‘圣水’……”
聽著好像更別扭了。
“好像太宗教了,要么干脆用簡稱,‘葵水’怎么樣?”
“……”真中葵感覺傅集賢理絕對沒說什么好話,“這類能夠對付靈體的東西,一般統稱為‘靈符’。”
而這時候傅集賢理其實已經沒時間去顧及真中葵的口水的科學稱呼了,因為場面突然急轉直下,說話的工夫,重新聚合起來的靈體恍惚間如同一陣狂風,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直沖傅集賢理而來。
之前已經說過了,在主要目標被解決之后,緊接著這個靈就進入了無差別攻擊的模式……很明顯,在場的兩人一貓之中有一個格外的欠揍,所以它把目標鎖定在了他的身上。
面對徑直撲過來的、自己摸不著東西,傅集賢理一瞬間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了不起被這東西附身一下,然后他就可以快進到真中葵對他實行“補魔式”的救助方法上去了。
應該說真中葵的存在讓傅集賢理有些安心以及托大。
可就在這東西逼近到了近乎臉貼臉的程度的時候,就像腦子突然開竅了一樣,傅集賢理突然感覺自己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晰感官捕捉到了它,就好像它并非靈體而是實物一樣。
而且幾乎就在同時,他身體周圍縈繞著的“觸手”如同一枚枚導彈一樣,一瞬間對準了這東西——這或許是一種條件反射式的舉動。
然而,除此之外傅集賢理還產生了一種怪異的感覺——在他的大腦做出判斷、下達指令之前,觸手們在千鈞一發之間已經“自主”的完成了攻擊準備。
似乎這些觸手其實都是活的一樣……相比于沖過來的靈體,老實說這種突如其來的感覺更讓傅集賢理心里打了個突突。
而就在傅集賢理產生了這種怪異想法的時候,沖過來的靈體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被“大規模殺傷性”武器鎖定了,可能是源自于本能上的恐懼,這東西在撞上傅集賢理之前突然踩了個急剎車,然后調頭。
這導致提前留出預瞄量的真中葵一箭放空。
不過好在她接著繼續挽弓,這才第三次的射中了麻倉哀的靈體。
傷害三次疊加起來之后,似乎終于起效了,靈體就像是中箭的飛鳥一樣跌在地上,真中葵迅速的沖到了那邊,然后再次掏出一瓶“靈符”塞在了靈體之上——接下來就如同那種電影里用“化尸水”毀尸滅跡一樣,靈體終于迅速的消散了。
既沒有符咒也沒有陣法,跟上次一樣,真中葵的驅靈顯得有點樸實無華。
靈體消散之后,真中葵開始在這周圍轉圈……游泳池附近一共躺著四個人,前三個她只是搭眼一看就知道沒有繼續檢查的必要了,因為他們確實死的透透的了。
至于后一個佐藤女士,真中葵走過去檢查了一些之后,說道,“活是還活著,只不過……受到了挺嚴重的精神沖擊,腦子估計有點不好使了……理君,你怎么了?”
說著說著,見傅集賢理依然站在原地而且沒有給她回應,真中葵只能有些好奇的轉過身來提醒道。
“喔,我沒事,只是被突然飛撲過來的靈體嚇到了。”傅集賢理這才回過神來,然后走到了真中葵的身邊,“葵姐還懂醫……好吧,確實看起來受到了精神沖擊。”
真中葵那么篤定的在判斷著佐藤女士的情況,傅集賢理本來打算問一問她是不是還懂醫學,然而當他看到了佐藤的情況之后,他發現自己也能下達這種判斷——對方雙目無神、嘴角流口水的躺在那里,一看就是那種植物人氣質。
“有的救么?”
“死是死不了的,不過其它就很不好說了……被狂暴的靈體直接附身,普通人很難承受得住。”真中葵說道。
非但如此,佐藤幸美的死裝對于她的親媽來說也是一種嚴重的精神沖擊。
“那這樣的話,是 不是就可以不用管她了……”
“……嗯,工作結束了,我們可以收工了。”
兩人都沒有情感泛濫到要幫佐藤女士叫救護車的程度,那等于自己給自己找麻煩,這時候他們已經決定趁早離開這里了。
關于自己那一瞬間的感覺,傅集賢理暫時沒有詢問真中葵,因為他沒有辦法確定那究竟是不是錯覺……一切等離開這里再說。
“怎么了?”真中葵問道。
等兩人來到了學校門口的時候,傅集賢理突然停住腳步,他發現自己還沒有給今夜發生的事情進行個合適的總結呢,稍作思考之后,他說道:
“天黑了,該睡了。
晚安,依古比古;晚安,吾西·迪西;晚安,小點點……”
第二天,從一早開始整個社區就縈繞在了喧囂而使人感到不安的躁動的警笛聲中。
傅集賢理打著哈欠在二樓吃飯,要知道他昨天可是回來的很晚,再加上早起的話,他其實只睡了三四個小時……再加上昨夜的事情使他心緒難寧,睡眠質量堪憂。
“外面究竟發生了些什么?”
“誰知道呢?”
坐在同一張餐桌邊的筱原森永同樣被來來往往的警車搞得莫名其妙,于是她站起身來,走出餐廳打開了外面客廳里的電視機。
昨夜的事情,誰都可以不知道,但其中肯定不包括傅集賢理。
電視里的晨間新聞,正在播報著當地某間高中里昨夜發生的大案……三死一傷,死的是三個學生,“傷”的是一位學生的家長,這應該算是嚴重的治安事件了。
所以警方顯得有些“激動”也是正常現象。
“理哥……你聽到了嗎?”
筱原森永則是直接呆在了原地,明明是距離自己非常近的地方,但是卻發生了感覺離生活尤其遠的事件,這讓她感覺有些難以置信。
“聽到了,這種事情……如果是真的的話,那等校方的通知吧。”
另一邊,一直安坐在餐廳里的傅集賢理只是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然后繼續啃吐司面包去了……他倒是顯得真淡定。
可不是么,這個事件之中動手的“犯人”是鬼,他最多在其中也只是推波助瀾而已……死的其實也都是該死的人,傅集賢理的態度偏淡然其實也沒什么問題。
他這話音剛剛落下,那邊筱原森永的電話鈴聲就響了起來。
她接通電話,沒說幾句之后又掛斷。
“是班主任老師的通知,他說學校里今天停課……”
停課不停課不重要,重要的是這種通知側面證明了電視上的新聞是確鑿無疑的了。
擱下電話之后,筱原森永回到餐廳,電視新聞的播報聲依然在充當著背景音,這時候她望向傅集賢理的眼神稍有古怪,表情也變得欲言又止了起來。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嗎?”傅集賢理裝作毫無察覺的問道。
“理哥,你昨天深夜時分出去過一趟吧,是……為了什么?”筱原森永倒是沒認為傅集賢理是犯人,因為他根本沒有犯案的動機,畢竟這人活的那么自在,生活中也沒什么不如意的……除非他是那種有嚴重S傾向的心理變態。
但相處下來之后她也不覺得他是那種人。
所以筱原森永會問這種問題是因為她擔心傅集賢理在不經意間卷進了事件之中,畢竟電視新聞中播報的案發時間推測與傅集賢理離開家的時間還挺吻合的。
“你是說這個啊,昨天晚上我出門其實還是因為先前那些小混混的事情,為了不讓你擔心當時我才沒有詳細解釋……以那些小混混的行事作風,哪怕加上我,你覺得他們能做得出這么夸張的事情來嗎?”傅集賢理張嘴就把黑鍋直接甩了出去,反正只是為了糊弄筱原森永而已。
筱原森永想了想那群明明綁架了自己卻因為她感冒而煮火鍋當晚餐的“極道份子”們,然后她也覺得那群人肯定跟兇殺案沾不上邊,不過……傅集賢理真的是因為這種事情離家的嗎?
森永雖然大致放心了,但眼神里仍然帶著疑惑。
不過這點疑惑就不是傅集賢理能解決的了,他也沒必要解決……以他的行事來說,連個腳印都沒有在學校里留下,而且他能保證自己在與佐藤接觸的時候沒留下什么監控資料之類的東西,所以他不覺得能有警察因為這種事件找上門來。
就算有警察上門,對方手里也不可能有什么證據。
吃完早餐之后,傅集賢理回房間睡回籠覺,不用去學校的筱原森永也在自己的臥室休息。
但傅集賢理也沒有“一睡過午”,八點剛過,真中葵就來到了店里……昨夜離開學校的時候太晚了,所以兩人沒怎么交流就各回各家了,因此某些商討和交流要在今天補上。
因為睡的迷迷糊糊,這次傅集賢理干脆就懶得下樓了,真中葵到店里之后,他干脆告訴她通過內側樓梯到樓上來。
真中葵一路上樓,等她來到三樓之后,當即就對著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頂著一頭非常自然的“睡醒姿態”發型的傅集賢理抒發了她匆匆一觀這棟房子二三樓生活空間的感慨:
“真是萬惡的有錢人……”
這還是真中葵第一次來到樓上。
“阿?這說法未免有失偏頗……這房子是我母親的,又不是我的,我也只是借住而已。不過……葵姐如果喜歡這邊的話,完全可以搬過來住啊,我的臥室還蠻大的。”傅集賢理撓著腦袋說道。
這話什么意思,可以把臥室分葵姐一半嗎……僅限他的臥室?
“你都不用付房租,甚至我每周反向支付你五萬日元住宿費。”
真中葵:“……”
嗯,周薪五萬日元,跟承包地下偶像一個價。然而不一樣的是人家地下偶像不過是一周一次的“兼職”而已,全勤五萬的話,是不是有點太摳了……怎么說呢,這人雖然看起來睡眼惺忪的,但其實這時候已經相當清醒了吧?
真不愧是資本家,摳門且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