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柩室里氣溫很低,中間是一個巨大的金屬棺,智庫館長和牧師長各自將手按在金屬棺兩側,緊接著響起一陣機械摩擦聲,金屬棺從中間緩緩向兩側打開,露出里面保護在靜滯力場里的馬扎爾。
此時可以明顯看出卡揚原本安置在他身上的三張塔羅牌已經基本變成了灰燼,一道道黑線仿佛是邪惡的藤蔓從傷口處擴散到馬扎爾全身甚至都已經爬上了他的臉,顯得極為可怖與駭人。
“戰團長的生理機能已經降低到幾乎消失的地步了。”
索什揚凝視著馬扎爾臉許久后,低聲說道:
“馬扎爾領主英雄一世,怎能死于科摩羅的宵小之手,為了救他,這個險值得冒。”
說罷,他抬起頭。
“現在就開始吧。”
眾人隨即后退,維羅妮卡走到馬扎爾身邊雙手微微張開,而她手中的靈鏡則漸漸升起,鏡面開始泛起淡淡微光。
在路上維羅妮卡還專門與索什揚介紹了這面鏡子,這可不是她平時梳妝的鏡子,而是一個蠻野王國進貢的古物,還有一個很優雅的名字——煙水鏡。
過去它是伊莎侍女們在祭祀時所用的器物,但在最后一任伊莎侍女故去后,煙水鏡就成了當地僅存的伊莎神龕的供奉物,它能投射使用者的力量,據說母神的部分恩澤也能通過煙水鏡降臨人間,而伊莎侍女們也可以通過它在遙遠的位置施展自己的力量并隱藏自己,另外它還有一個獨特的功能,就是可以治愈各種疾病和毒素,不過需要使用者有很強大的力量。
但維羅妮卡這次帶來它,主原因是為了保密,她也知道自己是被腐敗之神緊盯著,直接施展力量容易引來窺視,而通過煙水鏡施展力量就能有效的避免自身被發現。
隨著鏡面緩緩轉動朝下對準馬扎爾,一道溫暖的月華隨之灑下,甚至令整個靈柩室都熠熠生輝。
一直在積蓄力量防備的苦行者智庫們更是心神俱震,他們從未感受到如此強大的力量,首席智庫茲德諾頭盔下的臉更是冷汗直流。
從靈能者的角度看,此時他就仿佛是凝視一枚巨大的,遮天蔽日的皓月,對方發出的靈光填充了他的所有感官,這股力量沒有很大壓迫感,卻給人一種無窮無盡的沖擊。
然后他就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如果對方要動手,他們完全不可能攔得住 他看了一眼索什揚,發現對方依舊神情自若,隨后想到他不是靈能者,可能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但茲德諾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祈禱對方確實沒有惡意,否則.
智庫們的胡思亂想對維羅妮卡來說只是細微的雜音,他們在人類之中還算強大的靈魂在她眼中脆弱而可悲,不過是以太漩渦上一縷微不足道的浪間海沫。
此時她聚精會神,低頭凝視馬扎爾那微弱的靈魂之光的精致紋路,在這種專注下她的力量也達到了一個超凡入圣的境界,幾乎能品嘗到這座古老的堡壘中彌漫的力量,每一塊灰暗的磚石都浸潤著晦暗靈魂的能量。
凡人那渺小的螢火在此交匯,時隱時現。
拋開這些,這座堡壘不過是一片虛空,一座空洞的墳墓,正如它的名字那樣,死亡神殿,充斥著死亡的氣息——一種由骨與影而非肉與靈鑄就的意志。
苦行者習慣于將死者的顱骨堆積于此,這種象征性的行為同樣會產生某種稀薄而不可描述的力量。
將那些雜念掃開,維羅妮卡勾勒出靈魂那破爛的邊緣,小心地將其編織進精心構筑的靈質網絡。
十幾秒后,她停頓片刻,審視著那自己那不需要學習就自然天成的生命法術,目光不經意地掠過盤旋其中的以太洋流。
漸漸地,一雙散發靈魂之光的眼睛向她回望著,失落,但未被遺忘,永不會被遺忘。
那是馬扎爾的靈魂,在時間與夢想之中漂洗,在回憶的碎浪中迷失,但他不會拋棄他的同胞。
須臾,維羅妮卡伸出纖細細手,完全不受靜滯力場的影響,用指尖優雅的捏住那致命的斷刃。
這一舉動讓阿斯塔多爾與茲德諾都緊張起來,早已神經緊繃的他們下意識要握住武器,索什揚立刻輕聲說道:
“不要緊張,再看看,有我在。”
索什揚的聲音打斷了兩人可能的過激舉動,隨后維羅妮卡就好像從書頁里抽出書簽那般,輕松的將斷刃從馬扎爾軀體上抽離出來,并隨手扔在地上。
整個過程馬扎爾并未掙扎,而在那利刃離開他軀體的瞬間,原本的創口就消失無蹤了,而他身上的那些黑線也煙消云散。
隨后月華收斂,鏡面再次轉動并緩緩回到維羅妮卡手中,那股強大的靈能也幾乎在眨眼間無影無蹤,其強大的控制力也讓茲德諾咋舌,畢竟靈能對人類來說最大特點就是不可控,這種級別的收放自如已經無法用高手來形容了。
滴滴滴——
此時,監測馬扎爾生理狀況的設備開始有節奏的發出聲音,阿斯塔多爾驚訝的看向設備,上面諸多紅色的讀數開始轉變為綠色,代表心跳的線條也開始大幅度的在儀表上彈跳。
“戰團長的生理信號.在恢復!已經快要回到正常水平了!”
上前一步將維羅妮卡擋在身后,索什揚看向眾人。
“關閉靜滯力場吧。”
阿斯塔多爾看了一眼茲德諾,在對方點頭后,便用控制臺關閉了靜滯力場。
隨著淡藍色的光暈消失,眾人只聽到了一聲悠長的喘息,仿佛是憋氣了許久的人突然得到了呼吸。
眾人立刻圍上去,茲德諾手中還多了一件毛毯蓋在馬扎爾那傷痕累累的身體上。
當呼吸逐漸從急促變得順暢,馬扎爾開始咳嗽,好像溺水一般,一直咳了半分鐘,他的眼皮開始顫抖。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他緩緩張開了眼,在最初的幾秒,他的瞳孔中只有渙散和茫然,但很快就重新聚焦,并不斷轉動,直至鎖定在索什揚的臉上。
終于,那蒼老的面容上擠出了一絲微笑,并用嘶啞且有些含糊的聲音低聲說道:
“你還是把我這老骨頭拉回來了.”
當他抬起手的時候,索什揚連忙握住他那略顯冰冷的手,并以同樣微笑的表情輕聲說道:
“歡迎回來,馬扎爾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