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凱爾蒙提及喚醒死者,一直未曾開口的伊安娜抬起頭,凝視著先知輕聲說道:
“我們一直在與死者并肩作戰。”
凱爾蒙搖搖頭。
“這次我們不僅僅喚醒那些有意愿的靈魂,而要是喚醒無限回路中所有能夠戰斗的靈魂!”
“什么!”
伊安娜那冷若寒冰的俏臉上浮現出驚訝的表情。
“凱爾蒙先知,您知道您在說什么嗎?”
“這是必須之事,他們要加入我們,否則我們就得加入他們。”
“凱爾蒙先知,這是你的決定還是你的預言?”
一個突兀且失禮的聲音響起,凱爾蒙沒有看是誰,只是平靜的回答道:
“這是一個不得不為之事。”
“所有來自先知議會的決定都是不得不為之事,先知們確實可以看見遙遠的未來,但尊駕是否發現了阿蘇焉圣火熄滅的根源?甚至是它的開始?哪一次是最微不足道的部分,而哪一次又是最大的災難?燃月之戰,邪惡的大敵奴仆摧毀了可憐的阿里埃納爾家族,我們的救星也被恥辱地放逐了,這也是不得為之事嗎?”
凱爾蒙無言以對,伊安娜的臉色則變得更加冰冷,甚至有一種摔門而去的沖動——她最不愿意他人在她面前提及家族的悲慘。
但毫無疑問,這段話點燃了代表們對先知議會的懷疑,凱爾蒙面對排山倒海般的質疑聲和反對聲,只能孤零零的站在主席臺上,一言不發,就好像一個受審的犯人。
人們很多次提到了一個名字,而這個名字也是凱爾蒙難以去面對的錯誤。
當伊瑞爾升任伊揚登最高海軍上將時,凱爾蒙·火視就是方舟世界最杰出的先知了,數千年之前,在他還年輕的時候,凱爾蒙和他種族中的任何一個人一樣有動力和決心,但當他的熱情冷卻下來時,他開始非常清楚地回憶起,如果他不那么沖動,在行動上更慎重一些,他本可以挽救那些親人的生命。
當他踏上先知之道時,凱爾蒙開始相信,在銀河系中,如果沒有長者智慧的約束的話,那么沒有什么比年輕人的狂野更危險的了。
所以當伊瑞爾王子嶄露頭角后,他一方面支持對方,一方面也一直注視著對方,以及伊瑞爾的追隨者,等待著他們心中的火焰平息,這樣他們可能最終會聽他的話。
但那一天還是沒有到來,相反,他們變得更加肆無忌憚,冒著更多不必要的風險,凱爾蒙相信,這種魯莽的行為只會導致災難。
因此,當伊瑞爾的部署失誤導致一枚旋風魚雷擊中方舟造成巨大損失后,凱爾蒙選擇了用最嚴厲的手段打壓伊瑞爾,褫奪了對方一切職務和榮譽,導致對方負氣出走。
也就在眾人議論紛紛之時,泰克突然站起來。
“不!我們還有其他路!我們還可以呼喚援助!”
一個司戰疑惑的問道:
“誰?誰會來幫助我們?”
伊安娜看向他。
“泰克先知,你是指.貝耶坦?但聽說他們的情況也不太妙,死神軍對他們的方舟造成了毀滅性的傷害,而且”
泰克搖搖頭,隨后吐出了讓所有代表驚呼的名字。
“永恒王庭。”
聽到這個名字,伊安娜微微蹙眉,其他代表則立刻大呼小叫起來。
“什么!那個猿猴朝廷!?”
“不!伊揚登之民寧可站著死,絕不跪著生!”
“他們只是想奪走我們的自由,就和科摩羅里的那些屠夫和暴君一樣!”
在眾多憤怒與激昂的叫囂聲中,也不乏一些稍微理智的聲音。
“也許.我們可以嘗試與那邊進行溝通,畢竟饑餓之龍的威脅如此巨大.”
但立刻這極少數聲音就被斥責聲淹沒了,人們稱呼這些發出聲音的人為走狗和叛徒,迫使發聲者不得不灰溜溜的躲到陰影中。
緊接著眾多攻擊也轉向了泰克。
“泰克不配再當伊揚登的先知!他是猿猴僭主的傀儡!是潛伏在伊揚登的金羽衛!”
“他一定是收了偽朝的五十萬永恒幣!”
“一切都是永恒猿庭的陰謀!”
“打倒叛徒!把他趕出去!”
隨后人們就開始大肆吼叫著戰爭的口號,凱爾蒙感受到了凱恩之心的悸動,就在他產生憂慮時,伊安娜的聲音在他腦中響起。
“凱爾蒙大先知,我擔心太多居民像這樣暴露在戰爭的狂熱之下會被凱恩的詛咒困住。”
“現在是生死存亡之際。”
凱爾蒙如此回應,但無法減少伊安娜聲音中的憂慮。
“伊揚登需要這樣的犧牲只有戰士,沒有園丁,當和平真正回歸時才是進行和平活動的最佳時機。”
“我們仍然需要園丁,凱爾蒙先知,還有藝術家,詩人,服務者等等,如果我們完全獻身于戰爭之路,伊揚登的人民還有什么希望?阿蘇焉的子嗣不能只靠血生活,我們不是科摩羅墮落的同族,死亡只是生命的一部分,我們不能忽視其它的道途。”
“大吞噬者一旦降臨,將再也沒有藝術可以制作,再也沒有花園可供打理,伊安娜,你比任何人都知道并不是只有生者才渴望復仇。”
“這是一條詛咒之路。”
“我們別無選擇。”
“也許我們該認真對待泰克先知說的事。”
“永恒王庭嗎你覺得他們會無償的援助我們嗎,伊安娜,看看貝耶坦吧,他們得到了幫助,代價就是變成了他人的走狗。”
“我并不是在說投降,我只是希望我們的決定能夠超越無意義的自尊心和傲慢,更具有智慧與責任感,況且永恒王庭不可能坐視伊揚登毀滅,這種政治影響永恒女王不會接受的,我們也有我們的底牌,暫時放下身段至少能渡過眼前的難關,我們還有回轉的余地。”
凱爾蒙沒有回應,伊安娜對此也只能發出一聲輕嘆,答疑之所已經得出了結論,所有伊揚登之民都要為了家園而奮戰。
會議結束后,戰爭的氣氛很快就蔓延開來,而作為公開宣稱要向永恒王庭求助的泰克·銀眼則遭到了蜂擁而至的謾罵,迫于輿論壓力凱爾蒙甚至不得不解除自己好友的職務,將他暫時請出先知議會,感到絕望的泰克選擇將自己封閉在冥想室中遠離人群,也就在他身敗名裂的時候,某些伊揚登之民也悄悄拜訪了他,并帶去了一些消息和建議。
面對生死攸關的局面,伊揚登前所未有的團結起來,它這次將不再為榮耀或者傳統而戰,僅僅只是為了生存而拼死抵抗,因為蟲巢意志的陰影已經逼近了這個古老的方舟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