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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比刀(下)

  一息百斬的刀法,快到極致。

  老河的眼睛酸澀不已,以他的目力勉強看得出百斬的數量。

  如此精妙絕倫的刀法,只能以驚人二字來形容。

  這與修為無關,完全是對于刀的天賦。

  刀魔的強橫就在于此,他能在一個呼吸的時間里斬出百刀,十個呼吸就是一千刀!

  馬刀圍著火堆走了正好十息,他出了整整一千刀,不止以快刀修出三根炭火形成三足鼎立之態,還將多余的木炭完全斬碎。

  郁婆婆瞇縫著老眼,望著篝火道:“除了三足之炭,其余的均被斬成碎屑,刀魔果然是刀魔,這一手精湛的刀法無人能及,怪不得你能殺掉馮元良。”

  若非強橫到極致的刀法,又如何做得到斬殺筑基。

  馬刀的笑容看不出開心還是陰森,他用手比了比,示意該到云極了。

  “好快的刀。”云極挑起大拇指,道出一句驚人之語:“刀哥天賦異稟,恭喜,你贏了。”

  馬刀的笑容再次凝固在臉上,他強忍著出刀的沖動,咬牙道:“還沒比呢,云老板就認輸,是不是敷衍了一些。”

  “敷衍嗎?”云極想了下,挑起兩個大拇指,道:“這下不敷衍了吧。”

  周圍的傭兵一個個眼皮直跳,有的想笑又不敢,憋得臉紅脖子粗。

  是不敷衍了,擺明是糊弄傻子呢。

  馬刀先是愣怔了半晌,而后狂笑不止,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聽不出是開心還是難過。

  許久,笑聲漸小。

  “知道么,其實我沒有修煉的天賦,我的經脈天生淤塞不開,我曾四處拜訪名師,得來的都是拒絕與冷眼……”

  馬刀仰著臉,望著夜空的星辰,唏噓道:“我記得最后一次拜訪的是一位聞名武國的刀客,他的刀很快,可斬飛鳥,我在他家門前跪了三天三夜,換來的是一根骨頭,還是狗啃過的。”

  刀魔的回憶很枯燥,連他自己都不愿多想。

  “第四天的時候,那位刀客終于出門,我問他為何不肯教我刀法,知道他說了什么嗎?”

  馬刀自嘲一笑,繼續道:“他讓我找個鏡子照照自己,像我這么丑的家伙,根本不配用刀。”

  “照過鏡子了?”云極很適宜的問道。

  “照過了,確實很丑,于是我做了個鬼臉面甲,看到鬼臉的人都覺得嚇人,我覺得這樣挺好,沒人說我丑了。”馬刀很認真的回答,探討美丑好像并非玩笑。

  “沒人愿意教我,我只好自己想辦法,漸漸發現經脈是我最大的問題所在,我嘗試著用刀切開淤塞的經脈,這樣一來就能吸納一丁點的天地靈氣,我琢磨著聚少成多的話,早晚有一天我也能成為練氣士。”

  “很疼吧。”云極道。

  “疼啊,但好過狗一樣的活著。”馬刀咧嘴笑了笑。

  “你真叫馬刀?”

  “孤兒一個沒名沒姓,當過馬匪擅使刀,這名字是我自己取的,我覺著比刀魔聽著順耳。”

  “我認為還是刀魔聽起來霸氣,或者叫魔刀也成。”

  “磨刀?哈哈哈哈!這名號不賴,以后我考慮考慮。”

  云極也笑,兩人在篝火旁笑得前仰后合。

  傭兵們卻沒人笑。

  郁婆婆和老河至始至終在時刻提防著馬刀。

  那可是刀魔,沒人知道他何時會暴起傷人。

  笑聲漸漸消失,篝火旁一時沉默下來。

  “那根狗啃過的骨頭,還有肉么。”云極問出一個奇怪的問題。

  馬刀有些意外,道:“有,刀客家的狗應該伙食不賴,肉骨頭都不啃干凈。”

  知道得如此清楚,可見當時餓了三天的馬刀,把那根羞辱他的骨頭當做了食物。

  “那刀客,想必死得很慘。”云極道。

  “還好,我后來找他比刀的時候,幫他留了一根骨頭。”

  馬刀說完,兩人再次大笑起來,好似多年未見的知己,聊得暢快,說得無忌。

  夜色愈深,皓月當空。

  風漸冷。

  支撐篝火的三根木炭即將到了坍塌之際,火堆眼看要熄滅。

  “知己難尋吶,這么多年,就屬和你說話最有趣,既然你不比刀,今天就到此為止了。”

  馬刀吸了口氣,緩緩呼出,道:“世上沒人見過刀魔的臉,我怕他們說我丑,所以看到我臉的人,都死了,你那塊靈石幫了我大忙,抵你一條命,至于他們……抱歉。”

  “自卑可不是好習慣,至少我覺得傲骨兄比你還丑,你看人家不是活得好好的,還有美人投懷送抱,雖然那美人有點惡心。”云極開導道。

  “旱魃也算美人?那位兄臺的嗜好果然特別。”馬刀說著起身,拔出刀,渾身的氣息瞬間冷冽。

  郁婆婆和老河等人甚至出現了一種錯覺,好像自己的脖子上被人貼上一把刀,冷颼颼,涼絲絲,令人膽戰心驚。

  如果刀魔當真出手,在場的幾十個傭兵絕對沒人能活著。

  “都是苦命人,相煎何太急,給個面子吧刀哥。”云極無奈道。

  “要面子可以,除非你的刀,比我還快。”馬刀冷笑道。

  “沒得商量?”

  “沒得商量。”

  “好吧,比刀是吧。”

  云極在人們驚訝的目光里牽過一頭牛來,站定在火堆旁,一點儲物袋,一把骨刀落入手中。

  第一次看到云極的刀,馬刀的目光瞬間變得鋒利起來。

  既然是刀魔,自然認得出天下名刀。

  在馬刀眼里,云極手里的刀看似普通尋常,卻給人一種鋒芒內斂的感覺,一旦盯得久一些,眼里甚至會出現輕微的刺痛。

  莫非,這就是煞氣……

  馬刀的內心出現波瀾,他看不出煞氣的強弱,但在云極的刀上感受到一種恐怖氣息的存在。

  “牛?東家要干嘛?”一個傭兵實在看不懂云極的用意。

  “拿牛比刀?刀魔一息百斬,斬的可是篝火,難道東家要宰牛?”另一傭兵疑惑道。

  不止其他傭兵,連老河與郁婆婆都看不出云極要做什么。

  “那不是普通的牛。”馬刀悚然一驚,從云極的刀上收回目光,看向長毛牛,道:“我記得有一種稀少的妖獸名做焚牛,暴怒之下即可自爆本體,威力駭人。”

  云極拍著牛頭道:“這就是焚牛,爆起來很嚇人的,能炸出好大一個坑,小心哦,我要宰牛嘍。”

  一聽要宰焚牛,傭兵們嚇得一哆嗦,馬刀也詫異不已。

  焚牛若怒,必定自爆,宰這種妖獸根本不可能,一下刀人家能爆得骨頭都不剩。

  對焚牛出刀,刀再快都跟自殺一樣。

  除非,能快到在焚牛感受到劇痛之前將其宰割完畢。

  不容馬刀和傭兵們多想,云極突然動了手,只見他反手提刀,斜刺里朝著牛背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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