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魄空間的雷霆必定是劍魄本體之力,這一點云極能確定。
至于行走的巨人,他始終猜不出真相。
不過自從察覺到枯萎之花里的古老魔氣,兩者或許能聯系起來。
巨人怕是與魔氣有關。
云極陷入冥思。
將巨人與魔氣聯系在一起,可以得出一個簡單的猜測,巨人就是魔。
得到這分猜測,一些疑團就容易推斷了。
比如說劍魄里封著一道強大的魔魂,劍魄時常對其轟殺,只是難以消滅魔魂,久而久之形成了共存的形態。
或者說劍魄是魔物的武器,在某次危機之際魔物遁入劍魄當中逃離險地,礙于失去軀體難以從劍魄中離開,就此將劍魄當做了臨時的居所。
還可能劍魄是魔劍之魄,本身就是魔族異寶,在長久的歲月中覺醒了自主的意識,從而流浪在天地之間。
短短的時間里,云極推斷出很多種情況,不約而同的是,劍魄必定與魔有關。
魔這種東西,與妖靈精怪不同,與陰魂鬼物不同,與魑魅魍魎也不同,是一種不同于天地間其他生靈的特殊存在。
魔是邪惡的,也是強大的,更是虛幻的。
修士當中有人修煉邪法從而走火入魔,就像玲瓏客棧的桃扈,他身上的是實實在在的魔氣。
左玲瓏臨死之際的執念其實也讓她接近了魔的范疇,如果不被云極殺掉,左玲瓏極有可能以旱魃之軀修出一身魔氣。
一些妖族在瀕死或者絕望的時候,會有一定的幾率產生魔氣,成為瘋狂的魔物。
在世間,魔的存在很稀少,卻絕不罕見。
魔,多為其他生靈經歷了特殊的狀態從而轉化而來。
還有一種魔是天生的。
它們被稱為魔族,是一種只存在于傳說里的特殊種族,強大而邪魅,嗜殺又殘忍,是萬物天敵。
其實劍魄與巨人到底誰是魔,誰與魔有關,云極不是太在意。
真正讓他忌憚的,是這個魔居然能跑出來,短暫的控制他的身體!
如果說殺戮了狼騎之后的遠遁,是云極在劍魄空間施展劍遁的反照,本體出現在大馬部落附近的現象,不算意外。
可是用兩指捏住一朵花兒的舉動,就實在怪異了。
這種捏花的動作絕非下意識的肢體反應,對于捏花的動作云極連半點記憶都沒有,可見當時做出這種古怪舉動的決定,并非出自于云極的意識,而是另外的意念。
“有趣了,你到底是什么東西,還會不會跑出來呢……”
云極在喃喃自語,嘴角掛著冷冽的笑,渾身的氣息鋒利如劍。
周圍空氣驟冷,漸漸有冰霜出現。
世間生靈都是完整的個體,若是本體被另外的意識占據,相當于原本的宿主就此死去。
云極可不想死得如此窩囊,更不想讓其他什么東西頂著自己的肉身在世間逍遙快活。
無論妖魔還是鬼怪,想要占據牧妖人的身體,可沒那么容易。
荒林外,小鹿兒緊了緊衣服,她覺得好冷。
林子里的溫度越來越寒冷,凍得她懾懾發抖,卻不肯走。
小哥哥還沒出來,她要等著云極一起回去。
沙沙沙。
冷風中,一頭孤狼在緩緩靠近。
孤狼正是在草莽之森追殺小鹿兒的那頭,這些天它始終徘徊在大馬部落附近,今天終于找到了機會。
小鹿兒很警覺,很快發現孤狼出沒,她大驚失色,轉身就要往林中跑。
“今晚吃狼肉吧。”
隨著輕語而來的是一根飛矢利箭,直接貫穿了狼頭,將孤狼釘死在草地上。
“小哥哥!”小鹿兒驚喜得撲在云極身上。
“這把袖箭送給小鹿兒防身吧。”云極將狼頭上的箭矢取下,把袖箭與另外兩只箭矢送給了女孩。
袖箭是于員外的。
雖然算不上法器,近距離的射殺威力可不小,是一種力道極大的暗器,貫穿狼頭輕而易舉。
袖箭小巧便于攜帶,小鹿兒接過來比量了一下,歡天喜地的蹦跳了起來。
“我也有武器啦!小鹿兒以后再也不怕野狼啦!”
“回家后先要練習練習,掌握熟練了才能狩獵,可別傷到自己哦。”
“知道啦小哥哥,小鹿兒很聰明的!”
“這個鈴鐺也送給小鹿兒,如果遇到的不是野狼而是妖,就拿出來晃一晃,也許能逃得一命。”
“好漂亮的鈴鐺!有九條紅線呢!小哥哥你要走了是嗎?”
“是啊,我要回故鄉去看看。”
“小哥哥還會回來么?”
“也許會,也許不會,再會啦小鹿兒。”
“再見小哥哥!我會想你的!”
朝著遠去的背影,小鹿兒使勁的揮著手,系著九條紅線的牧羊鈴鐺在她手里發出清脆的聲音。
鈴聲叮當,風漸涼。
望的人兒遲遲不去,去的人兒漸行漸遠。
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
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女孩子的思念,是細膩的。
男人的思念,則是粗糙的。
霽云邊陲,一座宏偉巨城橫跨于兩山之間,構建出險峻的地勢。
東山城,霽云以東的門戶所在。
東山城為霽云國的重鎮,駐守著百萬邊軍,城外十里,山谷最險峻處建立著堅如堡壘的東門關,關外便是草原。
東山城內,一座酒樓里,偏將常齊正與幾位同僚飲酒。
“明日常老弟就要與大將軍啟程回京,再回來的時候怕不是要去掉一個偏字嘍。”
“偏將的確不大好聽,不如將軍叫得響亮,來,我等敬常兄一杯!”
“祝常兄一帆風順,節節高升!”
“常兄大難不死必有后福,飲勝!”
眾人相敬,常齊豪邁的酒到杯干,抹了把嘴,苦笑道:“非我大難不死,而是遇到了貴人,若非恩公相救,今日哪有命來與諸位把酒言歡。”
“瞬殺狼騎,震懾妖狼,練氣士當中真有這種高手?”
“大千世界,不乏奇人異士,只是你我不曾親眼得見罷了。”
“要我說還是常兄的氣運所在,才能安然無恙逃出天狼城。”
“倒是可惜了那位云老板,年紀輕輕就葬送草原。”
“也許人家沒死呢。”
“不可能,一千狼騎圍殺,加上狼女親臨,連筑基都難逃一死,何況是練氣士。”
“如果恩公不死,絕對能排在鶴州練氣士的頂尖之列,可惜……”常齊長長一嘆,惋惜不已。
“人死不能復生,來,我們敬那位云豪杰老板一杯!”
有人提議,眾人贊同,紛紛舉杯豪飲一番。
“皇城傳來點風聲,恐怕國主的大限要到了,大將軍在這種時候被調回京師,不知是國師的授意還是皇子的用意,常老弟可要小心一些。”
“皇城風云變幻,常兄千萬提防著點,尤其是國師和駙馬那兩個狼狽為奸的家伙。”
“要不是這些蛀蟲毀我霽云國運,我大好江山何至于此!”
“樹倒猢猻散,希望霽云這顆大樹還能多立些年頭,這世道,哎。”
“常某走的是人間正道,行的是忠君之事,諸位放心,無論身在何處,常齊絕不會給霽云邊軍丟臉就是了。”
常齊猛飲一杯酒,無意中看了眼窗外,發現長街上走過一個眼熟的背影,待他細看之際已經消失在人海當中。
丟下酒杯,常齊急匆匆沖上街頭。
環顧四周,又哪里有故人的蹤跡。
自嘲著眼花了,常齊重新回到酒樓,而那道他熟悉的背影已然穿城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