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家,大廳,小夫妻正準備拜天地。
與尋常嫁娶有所不同,這對小夫妻竟穿著一身輕甲,一個背劍一個帶刀,完全是一副準備上陣廝殺的裝束。
紅燭下,新郎官器宇軒昂,新娘子英姿颯爽,如此異類的婚典倒也別有一番風采。
封石招呼著賓朋,待到良辰吉時,他站定于廊下。
“來得人真不少,多謝各位捧場!今兒是我兒子與義女的大喜之日,這頓酒宴不僅是喜酒,也是出征酒!酒足飯飽之后,我們望海鎮的守軍將出兵城南黑狐山,將那群盤踞于此的狐妖連根鏟除!”
封石的嗓門極大,說完后四周有不少一身戎裝的軍兵摩拳擦掌,高呼陣陣。
“滅了狐妖一族!”
“讓它們害人,這次連狐貍洞都給它們燒了!”
“吃飽喝足去殺妖!痛快!”
云極站在人群里,背著手看著熱鬧,耳邊是賓客們的議論。
“黑狐山的狐族實在囂張,聽說前幾天都跑到城里來害人。”
“可不是么,臨街就有一家三口在兩天前死于非命,要不然鎮上的守軍也不會要出兵。”
“該死的妖族!這幾年也不知從哪里跑來的狐妖,害得我們望海鎮苦不堪言。”
“誰說不是呢,我記得十年前的黑狐山也曾有過狐族,不過都被牧妖人殺光了。”
一個十來歲的半大孩子在一旁好奇發問:“世上真有牧妖人嗎?不會只是傳說吧,傳說大多是假的。”
“當然有!十年前有妖物圍城,城門破了,關鍵之時是牧妖人堵在城門口,殺妖如屠狗,沒有一只妖沖進城里來!”
半大孩子驚奇道:“真的嗎!牧妖人有沒有城守將軍厲害?”
“比城守將軍厲害多了,牧妖人住在曾經的青魚村,喏,新娘子就是青魚村的人。”
半大孩子的目光被新娘子的甲胄吸引,羨慕道:“親娘子可是練氣士呢,我見過小丫姐姐殺妖!我長大也要去殺妖,也做個牧妖人!”
聽著耳邊的賓客議論,云極始終面帶微笑,只是眼底有一縷寒芒掠過。
“城南黑狐山……”
手指動了動,梅清風出現在一邊。
沒人注意到云極的身旁多了一個身影,也沒人注意到梅清風擠出人群消失在長街盡頭。
大廳里,一對新人開始拜天地。
正進行到夫妻對拜的時候,一股惡風突然從天而降。
一個黑影掛著風聲砸了下來,正好落在院子的中心,哐當一聲,把四周賓客嚇得不輕。
人們定睛一看,院子里竟然多了一口紅木棺材!
封石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拜堂的一對新人立刻停下動作,一左一右站在封石兩側,刀劍出鞘。
大喜的日子,天降棺材,這定然是有人來尋仇。
這時就聽大門口有個公鴨嗓高聲唱詞。
“紅木棺材一口!裝你們封家四口人,都讓讓,我可得好好給守正大人賀賀喜!”
說話的是個彎腰駝背的青年,生著一雙長眉,隱露的牙齒鋒利如刀,眼中帶著兩圈明顯的血輪。
這人一看就不是正常人,加上棺材賀禮,明顯是來者不善。
眾人頓時呼啦一聲讓開通路,膽小的已經退出老遠。
“妖……”
封石渾身緊繃了起來,如臨大敵。
他看得出對方眼中的血輪,也感知到了高階妖獸所帶來的可怕氣息。
駝背青年一步步走進院子,嘴角掛著獰笑,道:“本打算養著你們一城人慢慢吃,你們居然還敢反抗,那就先解決一些不安生的好了,讓我瞧瞧,先從誰下嘴好呢。”
封石上前一步擋在兒女身前,喝道:“呔!區區妖族膽敢入我望海鎮,你當鎮子里沒有筑基高手嗎!”
駝背青年嘖嘖道:“筑基高手?你說的是那個貪杯的城守將軍?他醉啦,救不了你們。”
封石這才得知城守將軍因何未到的緣由。
他封家大喜,城守將軍本該親自到場,結果始終沒見人來,原來是被狐妖算計。
一對新人此時互相看了一眼,兩人突然出手,刀劍齊至攻向狐妖。
作為修煉者,都知道面對妖族的下場,此時的封家大院已成戰場。
封石一驚,想要喝止已經晚了。
刀劍與利爪撞擊,隨后是劍斷刀折,高階妖獸的力量遠超練氣士。
兩人急退,險些跌倒,模樣狼狽。
駝背青年怪笑道:“低劣的法器,你們不會是想用這種破爛的刀劍去黑狐山吧?”
尋常的低階法器在高階妖獸面前的確用處不大,由于靈石有限,兩人的刀劍是低階法器中的劣質品,比起尋常的刀劍強得有限,所以才被駝背青年一爪折斷。
封家小子丟掉斷劍,不忿道:“尖牙利爪而已,若我能到筑基境,必定有更好的法器!到時候屠光你們黑狐山的狐族!”
駝背青年哈哈笑道:“到時候?等你有了好法器,你們望海鎮都沒活人了啊。”
面對高階妖獸的利爪,練氣士的修為難以抵擋。
眼看著喜事要辦成喪事,在場的眾人無不心急如焚,這高階妖獸明顯是尋仇而來,恐怕今天封家難有活口。
記賬的先生急得如熱鍋螞蟻,正巧他看到剛才有人送的賀禮匕首,顧不得其他,將匕首交給封家小子和小丫,匆匆道:“沒什么趁手的先將就用吧。”
連賀禮都用上了,如此舉動笑得駝背青年前仰后合,眼里盡是鄙夷之色。
小丫憤憤然的抄起匕首,她的想法簡單,反正是拼命,有匕首總比空手要好。
然而剛剛握住匕首,小丫就覺得仿佛握著的不是匕首,而是兇獸利齒,那小巧的匕首中蘊含著恐怖的力量。
她嘗試著運轉真氣,結果匕首上爆發出一股強橫的靈力波動,形成氣浪從她四周飄散開來。
“拿賀禮跟我斗?哈哈哈!你們真是有趣啊,你以為那賀禮會是極品法器嗎哈哈……咦!”駝背青年正在嘲笑之際,忽然感受到一種古怪的壓迫感。
他仔細尋找,那壓迫感竟是從新娘子手里的匕首而來。
“大妖威壓……極品法器!”駝背青年驚呼出聲,不由自主的退了兩步。
小丫已經愣住了。
她不敢置信的盯著手里的匕首。
身為練氣士,她何曾見過極品法器的模樣,如今不僅看到,而且一看就是兩把。
“真是……極品法器!誰送的賀禮?”小丫盯住賬房先生。
“是個穿黑衣的年輕人,落款寫的娘家人……就那位!”賬房先生指向人群一處。
順著賬房先生的指點,小丫看到了那張十年幾乎未變的臉龐。
“云哥哥!”
一瞬間,淚眼模糊,女孩仿佛回到了童年,回到了漁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