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
宮墻巍峨,高達五六丈,當世之中幾無能一躍而上者。
其上戒備森嚴,有數千披甲精銳輪流值守,守衛著天下最尊貴之人。
皇帝!
華清宮被綠水環繞、青萍滿地,周圍古樹參天、綠樹成蔭,紅磚黃瓦、金碧輝煌。
飛檐上的金龍,鱗甲俱全,栩栩如生,好似隨時能騰空飛去一般。
雖是皇帝閑暇之時游玩之地,這種種格調,依舊讓人心生莊重之感。
“鎮武侯覲見!”
伴隨著一聲尖利刺耳的吶喊,郭凡身著隆重侯服,昂然邁步踏入宮殿。
“微臣李長生,見過陛下!”
普天之下,有見圣不拜特權的人并不多,鎮武侯,就是其中之一。
這倒不是因為別的原因,而是李長生年幼時體質太弱,跪地覲見之后,都可能再也起不來。
因而白得了這種好處。
這時就便宜了郭凡。
“抬……抬……抬起頭來,朕……朕好好看……看看你的……模樣!”
皇帝結結巴巴的聲音響起。
“是。”
郭凡應是直起身來。
宮殿內好似一靜。
一應宮女無不呼吸一滯,雙眼死死盯來,好似看到了世間最誘人的珍寶。
帷幔之后,輕紗浮動,也有幾雙漂亮的大眼睛看來,滿是驚艷。
就連皇帝,似乎都控制不住自己內心的嫉妒,看過來的眼神帶著別扭。
“你……你還是……低……低下頭吧!”
“是。”
郭凡應是。
九龍座上的皇帝,肥頭大耳,雙眼成縫,更是天生有著口齒。
這種人,竟坐上了皇位。
真是可笑!
不過……
號稱能掌管天下武事的鎮武司,不也一樣交給了一個病秧子。
這都是十年前那場動亂的后果。
“好一個俊俏的年輕人,傳言果然不能信以為真,小曼,你以為如何?”
“太后……”
兩個女性聲音從帷幔后傳來,一人成熟且驚嘆,一人音帶嬌羞。
皇帝面帶嫉妒,結結巴巴的開口:“太……太后,再給你……選妃。”
“多謝太后厚愛。”
郭凡點頭,朝帷幕后遙遙拱手。
“鎮武侯。”
太后成熟穩重的聲音響起:“以前,你的侯府沒有內眷主事人,是因為你身子骨弱,多有不便。”
“現今你身子大好,據說骨骼強壯,可與江湖上的一些高手相提并論。”
“如此年紀,也該成家立業了。”
世人十五六成親的都不少,郭凡這具身子已是二十,說起來都有些大了。
只不過此前種種原因,并無身邊人。
“太后說的是。”
郭凡拱手,語聲毫無變化。
“陳留謝氏,乃當朝四大世家之一,也是哀家父族所在,多文人雅士。”
太后語聲悠悠,繼續道:“世人言,王謝風流滿屏書,謝家人的相貌、文采、武功,每一樣都名傳天下,也不算辱沒了你!”
“謝家。”
郭凡眼神一動。
謝家的玄玉功也是江湖一絕,九重心法大成,不弱金剛不壞神功。
鎮武司那里,也只有前六重,后面的三重只有謝家本宗才可以修習。
他對此倒是很感興趣!
至于姻親……
還是算了!
“嘩啦啦……”
帷幕晃動,一個嬌顏如花、媚意入骨的面頰就悄悄露了出來。
“妹妹,你干嘛!”
“讓任家看看你的長相嘛,未來姐夫那么好看,姐姐,你看你臉都紅了。”
“討打!”
女子調笑聲從后方傳來。
這讓郭凡微微皺眉。
雖然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但朝中世家卻大都規規矩矩,女兒家也甚少拋頭露面。
但也有例外。
王謝風流天下聞名,不止家中男兒留戀風塵,有些女子也內室混亂。
其中,尤其以謝家小曼最受世人津津樂道。
據聞此女風流放蕩,圈養諸多美男子,放置于自己內院之中隨意賞玩。
如皇帝選妃,夜夜笙歌。
郭凡倒不反對女子形骸放蕩,不過是個人取向而已,但他個人卻做不到如此。
男女之情,如非情意相合,不過是伐命性、毀肉身的外毒罷了。
要之無用!
況且,他已有妻子,雖算不上情投意合,卻終究會始終掛懷。
閑暇之余,也不禁會思及她們所在的世界。
若是再多上一些,感情糾葛纏身,以后還如何修行,如何追尋大道。
他非無情之輩,卻也非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風流浪子。
此事,自是萬萬不可。
“陛下!”
當下面色一正,朝皇帝拱手,道:“微臣此來,是為了接手鎮武司。”
“還請陛下下旨!”
“鎮……鎮武司。”
皇帝眼神閃動,良久才慢慢點頭:“好,不……不過,鎮……鎮武侯,要節制!”
郭凡抬頭,眼露詫異,隨后點頭應是。
“微臣明白。”
“李長生。”
太后突然開口,聲音冷肅:“哀家的話,你還沒有回答,你覺得小曼如何?”
“回太后。”
郭凡拱手,態度甚至有些生硬:“微臣已心有牽掛,太后厚愛,只能心領了!”
“彭!”
好似有酒盞、銅壺落地聲響起,后方人影晃動,兩人猛然直立而起。
甚至還有一股莫名氣息,蠢蠢欲動。
玄玉功!
不知是謝家哪位小姐,內力之深已然不弱,怕是奇經都通了數條。
“心有牽掛。”
太后語聲緩慢,道:“鎮武侯說說,你看上了哪家女子,興許哀家能讓你得償所愿。”
“不勞太后操心,不過是民家女子。”
郭凡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不過還是耐性開口:“男兒志在四方,兒女之情倒是不急于一時。”
“這話不對。”
太后道:“成家立業,成家之所以放在前面,自有它一定的道理。”
“民家女子……”
“你是皇室后裔,李家人,普通的民家女子豈能配得上你的身份?”
“依我看,小曼……”
“太后!”
郭凡聲音一提:“微臣此行,不愿多談私事。”
場中詭異一靜。
就連皇帝也是一臉吃驚的看向郭凡,好似從未見過這種情況。
“大膽!”
直至一聲嬌叱怒喝,從帷幔后傳來:“鎮武侯,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如此對太后說話!”
“抱歉。”
郭凡面色不變:“微臣自幼缺乏管教,性子直了些,太后勿怪。”
“哼!”
太后冷冰冰的聲音響起:“鎮武司是你的,但同樣也是朝廷的。”
“你若仗著身份為非作歹,莫怪哀家不客氣!”
“不敢。”
郭凡面露輕笑。
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當年那些人威逼朝廷,可是說只要他在,鎮武司就不能交給其他人。
只不過當年的那些人,怕是沒有想到,如今的郭凡竟然不再需要藥物續命。
“給。”
皇帝急急拋來一枚令牌,朝著郭凡連連擺手:“你……你走吧!”
“是!”
鎮武司位于城南。
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著黑色金絲楠木牌匾,上面龍飛鳳舞提著三個大字。
鎮武司!
此乃先皇親筆,有圣意加持,百官行經此地,都需下馬步行。
九層石階,莊嚴肅穆,兩側矗立的巨大石獅,更是威武兇猛。
只不過在側面墻壁上,多了一個巨大的拳印,同樣格外醒目。
“這拳印是十年前所留。”
唐管事面色變換,慢聲道:“當年佛門密宗圣僧巴托自西域而來,拜見陛下。”
“席間,此人提出想見識天朝武藝,以一身龍象伏魔神功連敗一十七人。”
“其中,就包括已是先天的靖王殿下!”
“然后。”
他聲音一沉,道:“天師道的張道真出手,在此地與巴托比試。”
“以九字真言克制對手,并轟出一擊龍虎拳意,一舉奠定勝局。”
“龍虎拳意。”
郭凡駐足,細細審視這足有一米見方的巨大拳印。
鎮武司本是靖王王府,墻壁通體以巨石鑄就,而這拳印如此巨大,入墻更是足有一尺!
拳印凹陷處,平整順滑,無一絲裂痕,可見出拳之人勁力之凝聚。
這一拳至剛至猛,就算是以郭凡如今的肉身強度,怕也生受不住。
“好厲害!”
審視良久,他不得不輕嘆。
“道門秘術九字真言,據聞按罡演步、布氣行術,有種種匪夷所思之能。”
“歷朝歷代,但有所成者,無不是一代天師,堪比佛門至高法門。”
“只可惜,不為鎮武司所得。”
“侯爺說的是。”
唐管事點頭:“天下頂尖武技,極少有放在鎮武司的,只有昆侖派的七星玉龍算是齊全。”
而昆侖派,已經被衛離屠宗。
“走!”
“進去看看。”
郭凡揮手,帶著四女兼唐管事朝內行去。
“咯吱……”
伴隨著沉重的大門慢慢推開,一個滿地荒蕪的院落就映入眼簾。
“呵……”
眼前的一切,讓郭凡輕呵。
“鎮武司,竟然已經破敗到這種地步了?”
“不錯。”
一個魁梧身影從內里的大殿邁步行來,朗聲道:“鎮武司上上下下,不足三十人,偌大司衙都無人打掃,不過剩下的人,都是精銳!”
“屬下鐘鎮,見過侯爺!”
來人行到近前,單膝跪地,聲音洪亮。
“鐘鎮。”
郭凡審視來人,體格雄壯,面有刀疤,讓他的相貌顯得有些猙獰。
氣息雄厚,怕是任督二脈已通其一。
腰間別著的兩根短棍似乎另有玄機,當是他的成名兵器天機棍!
“鎮武司如此破敗,鐘大人竟還能支撐侯府十年諸多藥物配給,有心了。”
“這……”
鐘鎮面露尷尬,垂首道:“屬下不敢居功,此事其實是……他人所為。”
“哦?”
郭凡眼眉一挑。
“誰?”
“侯爺請跟我來。”
鐘鎮起身,伸手朝后一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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