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庭歷375年,8月27日。
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清褚船廠的私人港口,陸靖彎下腰,將沾了紅印泥的右手拇指摁在合同右下角的空當,緊接著簽上自己的名字。
海浪拍打在腳下碼頭兩側的石壁,發出“簌嚕~”鳴響。
“陸公子,錢貨兩訖,這艘船是您的了!”
船廠的經理拱了拱手,心滿意足的撤步離開,而陸靖的目光早已落在屬于自己的第一艘船上。
全長12米的單桅蒸汽船,其整體外形看上去與陸靖前世所見的中小型船艦相差不多。
以甲板為界,攏共分成三層,上層是舵室,船長室以及瞭望臺等航行設施所在區域,這部分與前世的船只沒什么兩樣。
中層是船員室,武器庫,廚房等內務房間所在地。
至于底層則完全是充當倉庫的作用,還有一個專門的冷藏室,日后陸靖在海上有什么收獲,都可以放在其中。
除了以上這三層外,還有兩處獨立存在的地方:
其一為船尾的動力艙室,這部分陸靖已然交給在這方面更為懂行的徐酌負責,這個時代的蒸汽動力已然發展到了一種極為成熟的地步,一個人操作已是綽綽有余,大部分時候甚至不需要人看著。
其二是船舷兩側掛載的動力水車,這是兩處額外的動力裝置,平時并不會使用,只有在船尾的螺旋槳出現問題或是需要緊急加速時才會啟用,這處地方使用的不是蒸汽動力,而是獨特的鯨油動力。
別小看這個裝置,鯨油做為時下相當熱門的新型能源,有人說這種能源取名為鯨油,其實是大部分通過深海巨獸獲取的能源的總稱,體積不大,實際的價位卻跟船尾的蒸汽機差不了多少,而陸靖當初選購這艘單桅蒸汽船,很大程度上也是看中了這個緊急加速裝置能夠在一些危急情況下起到關鍵作用。
畢竟這艘船只是中小型民用船,船身并沒有大炮這種攻擊性武器能夠搭載的地方,在沒有經過專門改造前,若是碰見海盜船可沒有還手的能力。
當然,船沒有還手的能力,不代表陸靖這個船長沒有。
“船長!”
徐酌站在甲板的中央向著這邊招手,手里還捧著一本簿子,而在他身前則是堆放著大量的東西,這其中包括鍋碗瓢盆,儲物箱,燈具之類的日常用品,也有漁具,木板,機械零件等備用品。
沒辦法,船廠可不會因為陸靖買了船就白送給他們各種器具,更別說6枚金葉本就是討價還價后的結果。
因此所有的東西都得陸靖自己去添置。
所幸前世二十多年的船長不是白當的,再加上又有徐酌這個同樣在海上混了好些年的老船員幫忙,兩人分工合作,昨天一下午再加上今天上午,大部分東西都已經齊備。
兩名工人正在依照徐酌的吩咐將它們分門別類的擺放到船上各處。
“怎么,有什么地方出問題了?”
手里拿著合同,踩著舢板三兩步登上自己的船,陸靖臉上的高興不加絲毫遮掩。
“嗯,不過不是這些雜務,而是其他的,咱們這艘船初次出海,需不需要弄個儀式?一般來說要宰三牲,然后......總之還挺繁瑣的。”
許是將要出海的緣故,此時的徐酌與陸靖昨天遇見他時同樣發生了極大的變化,不僅身上的酒氣一掃而空,原本那股懶散頹喪的感覺亦是消弭不見。
彎駝的脊背重新挺直,滿頭的蜷曲散發也削成了短寸,那張右臉頰帶著一道傷疤的方正臉龐竟也有幾分飽經滄桑后的從容。
雖說身材因為長期酗酒和不規律生活而完全走樣,瘦削的緊,但比起之前那爛醉的糟老頭形象無疑要好出十萬八千里。
事實上陸靖看著徐酌從家里扛出二十幾本厚實且因為翻閱的多了而顯得十分陳舊的航海圖志的那一刻起,就意識到這個“假老頭”的價值恐怕不在于他的戰斗力。
這一次自己興許是撿到寶了!
“不用,這艘船暫時只是代步而已,咱們現在也沒那個精力。”
手頭存款是有的,不過陸靖并不打算花費在這,之后的改裝還有各方面用度都要用錢,儀式感雖然重要,但是為一艘單桅蒸汽船搞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多少也有些不倫不類。
“行,還有一件事,關于咱們的下一個目的地,你還沒說咱們第一站要去哪。”
“忘了跟你說,咱們的大目標是前往朔月島。”
這兩天一直在忙活著各種事情,反倒是把最重要的事情給忘了說,既然要出海,自然得有明確的目標。
“朔明王朝的國都?”
徐酌的反應極快。
“沒錯,咱們現在腳下這艘船可不是我真正想要的,既然要去見識下這個世界,當然得有一艘足夠厲害的船,朔月島上的船廠才能滿足我!”
“朔月島......號稱朔明第一的驚海船廠,你想去那兒買船?”
頗為驚訝的看向陸靖,意識到他的大膽想法,徐酌不由得問道。
要知道驚海船廠的船可不是誰都能買的,做為朔明王朝在神庭聯盟中的招牌,每年不知道有多少船隊向他們下訂單。
“當然,要買就要買最好的,所以在去往朔月島之前,咱們要先賺到足夠多錢,然后招一批信得過的船員,所以第一站自然就是那張活點藏寶圖上的島嶼,珍獸島......怎么,怕了?”
陸靖拍著徐酌的肩膀,看到他目瞪口呆的表情,挑著眉笑道。
“哈!開什么玩笑,你這個付錢的船長都不怕,我就更不怕了。”
壓著心底的興奮,徐酌合上簿子,眼中閃爍著光芒,相較于之前那些一出海就滿腦子想著尋寶的家伙,陸靖顯然更對他的胃口,頓了頓,又接著說道,
“等這邊整理完畢,我去查查珍獸島的情況,安排下路線......喂,那些東西不要放在甲板上,都放到船底倉庫里去,還有那些食物,不要跟水果還有藥品放在一起,都堆放到二層的廚房,跟我來!”
看著跟個管家似的徐酌,陸靖咧嘴一笑,頗為慶幸自己在出海前就找到了一個合適的船員,本來這些活計都得他親自去做,現在么,估計就算他想做都會被徐酌拒絕,后者顯然十分享受這種出海前的準備。
為了明確的目標或者說夢想而奮斗的感覺最是讓人沉醉。
于是做為船長,陸靖只能從甲板的一側拿出釣竿走向船頭,開始自己“艱苦卓絕”的釣魚大業。
暗地里想要成為無垠海釣魚王的他,今天也在默默努力著!
......
直到夕陽染紅天際與海洋,船上的一切總算是安排妥當。
傍晚的清爽海風配合著遠方的落日美景,直叫人渾身舒暢。
陸靖倚靠著桅桿,左臂搭著一個開關,右手則是捏著個青蘋果,吃的滿嘴酸甜汁液,腳邊注了一半水的木桶里,幾條色彩斑斕的海魚正在其間翻騰游弋。
“我查了珍獸島的情況,那附近都是暗礁,比沉船島周圍的情況還過分,更別說島上還有不少猛獸以及麻煩的蚊蟲,所以我建議先去珍獸島附近的花樹島補給,那座島上有船廠專門制造小型快艇,比清褚島這邊的好用也便宜,各種驅蟲藥劑也都能買到。”
徐酌捧著海圖從舵室里頭出來,忙活了一個下午,他看上去有些疲憊,目光倒是依舊明亮。
“聽你的,第一站就是花樹島了。”
一手掰下機關,桅桿之上的船帆倏然落下,陸靖深吸口氣,看了眼身旁的徐酌,又環顧甲板周圍,忽地放開嗓子高喊,
“汐流號,揚帆,啟航!!!”
第一艘船的名字是陸靖早就想好的。
誰勸他都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