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在酒館門口的異邦女人五官輪廓頗為深邃,身材更是高挑火辣,其背對著陽光,右手搭在腰間,指節上鴿子蛋大小的紅寶石戒指散射這璀璨的光芒,而比起寶石戒指更引人矚目的是她那扎成十數條長辮披散在肩膀兩側的酒紅色長發,還有肩上站著的一只渾身羽毛呈乳白色鸚鵡。
毋庸置疑的,這就是她做為海賊的“個性”,而這個性顯然極為出名。
這個女人身后還站著兩人。
一個身材敦實,穿著清涼短衫,肩膀上紋著鳥形圖案的壯漢,一個頭上裹著繡有鸚鵡的橘色頭巾,身材嬌小的女孩。
“本大爺來了!”
那鸚鵡在肩膀上抻了抻身子,探頭左右望了一圈,后仰著擺出一副高傲模樣,用人聲叫道。
伴隨著那鸚鵡開口說話,酒館內的氛圍立時火熱起來,剛才還顯得漫不經心的海賊們紛紛起身,距離陸靖最近的那位肩膀上披著獸皮的猛男第一個開口:“血鸚鵡船長,我......”
“船上不缺人手。”
沒等對方把話說完,女船長便直截了當的擺了擺手,說完只是昂首向著酒館一側的樓梯走去,而她身后的船員也只是一言不發的跟著。
包括剛才說話那人,酒館里的海賊們臉上不約而同顯出失望神色,奇特的是盡管失望,卻沒人敢多說一句。
“這些人都想要成為她的船員?”
陸靖有些驚訝的看著這一幕,也沒見那位女船長“虎軀一震”啊,怎么就都要納頭拜倒呢?
“這些人本就是為此來的,最近血鸚鵡船長經常會到這酒館同朋友喝酒,之前招攬過幾個本是還不錯的自由海賊,所以這些人就想來碰碰運氣......若是能登上金剛鸚鵡號,對他們來說海賊生涯就有了一份保障,要是有本事,過個兩三年就能混出頭!”
酒保對這些海賊的反應毫不意外,說話的同時便從柜臺繞了出來,滿臉笑容的迎上去。
“金剛鸚鵡海賊團,我在聯盟海軍的海賊團通緝榜看見過關于他們的情報,總體而言似乎比魘鬼差一個檔次,但是在朔明王朝的海域內也是相當出名的海賊團,對普通的海賊而言已經是需要仰望的存在,難怪大中午的這兒會有這么多人守著。”
傅鞠沒認出那女船長,倒是對金剛鸚鵡號有所了解,低聲在陸靖耳旁說道。
千萬不要以為大航海時代的海賊世界就是一群人隨便扯上一艘船,然后又在一個亂七八糟的風雨夜出海然后肆意妄為一陣就作鳥獸散。
那種經歷僅能夠代表最底層的海賊,要知道海賊們在無垠海上橫行了成百上千年,早就發展出了自己的體系,像是這種海賊酒館只是其中冰山一角罷了。
真正在無垠海上叫得出名號的海賊團,基本都有自己的明確風格以及業務嫻熟的隊伍,而這一類海賊團對于這些自由海賊而言,實際上就跟陸靖前世的那些個企業對于應屆畢業生的意義差不多。
除開那些想自己“創業”也就是當船長的,大部分自由海賊都希望能加入一個強大且靠譜的海賊團。
能跟在大佬后邊混飯吃,誰又想整天提心吊膽的四處游蕩呢?
加入強大的海賊團,一來可以保證自己的“薪水”也就是基本收入,像是面前這位女船長率領的金剛鸚鵡海賊團不論是劫掠還是別的什么行動,能賺到的利益自然比普通海賊團高出數倍乃至數十倍,他們這些參與者只要本事足夠,賺到的絕不會少。
二來擁有強大實力的海賊團往往會參與到無垠海上的各種事情中去,而在這個過程中偶爾也會出現機遇,背靠著實力強悍的船長和干部,這些人只要把握住機遇,說不定就能擺脫凡人的命運,成為萬中無一的超凡者。
換做一些小型的海賊團,就算有機遇擺在面前,他們也拿不住,到頭來不僅無法從中獲利,說不定還會在其他海賊團的覬覦或是內部的爭斗中徹底傾覆。
“你在想什么?”
陸靖遲遲沒有回話,徐酌扭頭看他像是陷入了沉思,不由得問道。
“我在想他們招人的時候會不會簽合同,還是說一杯酒了事......咱們好像沒有合同的說法吧?”
汐流號現在攏共也就兩名船員,根本就沒有薪水的說法,大部分時候都是陸靖來分配錢財,另外兩人對此似乎也沒什么意見。
“船長,咱們就不用想跟那些大型海賊團一樣了,以你的招人方法,汐流號的船員絕對不會多,簽合同就是多此一舉,不然我跟傅鞠可得欠你不少東西......”
在徐酌的眼中,陸靖的存在比任何合同都能讓人安心,況且他跟傅鞠本也不是為了賺錢才登船的。
兩人這邊正聊著呢,剛跟酒保說完話的女船長卻是突然看向了這里,與之相同的是她肩膀上的乳白色鸚鵡亦是歪頭望過來,確切的說是在看陸靖腿上正伏著身子,盯著它猛看的琉璃。
在旁邊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女船長帶著自己的兩名同伴直接走向了陸靖這邊,而幾乎是在她靠近的瞬間,陸靖和徐酌都下意識抽了抽鼻子。
盡管有著香水的遮蓋,對方身上仍然傳來了一股淡薄的血腥氣。
“洛莉莎,金剛鸚鵡號船長。”
打量著身前這兩人,洛莉莎也不遮掩,直接開口說道,
“如果你們也是自由海賊,來我這吧,最近我們有個不錯的目標,正缺人手。”
說好的不缺人手呢?
酒館里原本已經安靜下去的其他人覺得自己受到了輕視,立刻鼓噪起來,洛莉莎則是全然的無視了他們,只不過她身后的同伴在倏然回過身,視線所及之處,再也沒有任何雜音。
“多謝好意,我們自己有船。”
陸靖笑著應了句,心里則多少有些好奇眼前這位是如何看穿他們的超凡者身份的。
“那看來是我想多了,最近幾天我都會在安靈島,如果回心轉意隨時來這找酒保,他知道怎么聯系我。”
遭到拒絕的洛莉莎只是抬手指了指旁邊滿臉驚訝的酒保,像是注意到了陸靖眼中的好奇,想了想便補了句,
“如果你是在想我怎么發現的你們......呵,你們倆身上的怨氣已經重的能跟怨鬼媲美,事實上沒有這份怨氣,我對你們也不會有興趣。”
說完話,洛莉莎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走,死纏爛打可不是她的作風。
怨氣,那是什么玩意兒?
“等等,你剛才那番話是什么意思?”
果斷叫住了洛莉莎,陸靖從座椅上起身,擰著眉頭問道。
陸靖從出海到現在,殺的人掰著手指頭都能數過來,更別說這其中還摻雜著不少怪物,就這都能將怨氣積累到沉重的地步,那這個酒館里的大部分人估計要比他嚴重得多!
“2枚金葉,我可以讓你們看一眼。”
剛走到樓梯口的洛莉莎再度停下腳步,回過身架起雙臂,似是早就猜到陸靖會有此一問,開口說道。
“給你。”
摸出兩枚金葉直接拋了過去,陸靖并不認為一位海賊船長有必要在這種地方偷奸耍滑。
“倒是個爽快人,這個給你們,抹在眼睛上互相看一眼就會明白我說的是什么,至于消除這種負面能量的方法,建議你們有時間去找個水陸道場或是教堂什么的地方興許會游泳。”
金葉在洛莉莎的左手指間翻轉,轉手拋出一個藥劑瓶,最后看了眼兩人,轉身踏上階梯,
“免費提醒一句,如果你們不是殺人盈滿,那就該想想最近是否跟擅長陰邪術法的家伙戰斗過,那些人身后八成有咒術師的存在,以你們現在的狀態若是碰見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陸靖同徐酌兩人面面相覷,要論陰邪術法,除了魘鬼海賊團的那群家伙,還能有誰?
意外的發現讓陸靖沒有再繼續停留在酒館里頭,而是帶著徐酌在附近的飯店里頭找了個包間開始測試洛莉莎給出的藥水。
事實證明對方并沒有誆騙他們!
“沒想到他們還留了這一手......幸好今天碰見了一個懂行的,不然得吃大虧!”
眼中滴了藥水的陸靖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徐酌,此時的他渾身繚繞著不斷有扭曲面目浮現的黑霧,而與之相對的,陸靖身上的怨氣更為濃重,顯然是拜他之前干掉的兩個魘鬼海賊團干部所賜。
“我殺的都是嘍啰,卻也積攢了這么多怨氣,這就意味著所有加入魘鬼海賊團的人生前應該都接受過某種儀式,確保他們死后能夠對敵人進行標記,為以后的報復做準備......接下去怎么辦,這些怨氣總得找地方清理掉,要不去按照那位女船長的建議去教堂試試?”
“教堂肯定得去,可以讓格倫斯的妻子幫著介紹,不過效果恐怕不會太理想。”
陸靖幾乎可以肯定自己跟徐酌身上不同尋常的怨氣濃度應該有超凡力量的介入,普通人的方法能不能起效都得另說,只是不論是他還是徐酌,掌握的學識都沒有涉及到這方面,一時間除了教堂凈化,還真就想不到有什么特效的法子。
書閱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