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長卿在飛速遁逃,身后的三位武帝城的紫袍弟子,追的越來越近。
倒不是聶長卿奔跑不過他們,聶長卿修的乃是天鎖,脊椎如龍,氣血、靈識雙管齊下,可以說很全面,奔走起來,氣血連綿不絕,速度和持久力都遠超尋常的金丹。
哪怕是武帝城的弟子,也同樣是金丹,論奔走,真比不上聶長卿。
但是,聶長卿之所以會被追上,則是他故意放慢了速度。
一直逃下去也不是辦法,聶長卿要想辦法殺敵。
“追上了!”
三位紫袍武帝城內門弟子,眼眸一亮。
他們都是金丹境,其中還有好幾位是二轉金丹,他們倒是不擔心聶長卿能有什么把戲。
聶長卿不過是初入金丹,實力比之他們根本弱了許多。
因而……
他們有把握格殺對方。
“殺!”
三位武帝城內門紫袍弟子,沒有絲毫的猶豫,見面便下殺手。
劍光掠過的飛雪,宛若撕碎了的鵝毛。
無數的劍光,交織成了一張大網,朝著聶長卿籠罩而來!
“你逃不掉了!”
一位武帝城弟子,眼眸中帶著興奮,帶著貪婪。
殺了聶長卿,取了其首級,便可得到入藏經閣的機會,天大的機緣擺在他們的面前,他們怎么能不動心?
聶長卿腳步一個踉蹌,跌落在雪地中。
無數的劍光,剎那將他給籠罩……
地面震顫,白雪如瀑倒掛,紛飛的素雪,顆粒分明。
三位武帝城的弟子,面容頓時一喜。
“成功了?”
不過,很快,他們的面色微變。
因為滿地的白雪炸開,竟是化作了一頭雪龍,栩栩如生,龍須,龍鱗,龍尾都宛若實質似的。
聶長卿白衣獵獵,手中捏著一張符箓。
這是謝運靈給他防身的符箓。
催動之后,本是一頭水行水龍,不過,裹挾了風雪,變成了雪龍。
三位武帝城弟子不以為意,這符箓的威力不過筑基境,根本威脅不到他們。
但是,對于聶長卿而言……
卻是足夠了。
聶長卿手搭在了腰間的斬龍之上。
整個人的氣息在不斷的調動,像是沸騰的開水一般,熱氣騰騰上涌。
“御刀。”
聶長卿低吼。
雪龍飛撲而出的剎那,他的身形也從雪龍之上一躍而下。
腰間的斬龍也驟然飛馳而出,化作了一道金色的刀芒。
一刀斬向其中一位武帝城的弟子。
滾滾刀意釋放。
三位武帝城的弟子也不是尋常之輩,他們沒有畏懼,甚至沒有遲疑,面對聶長卿的這絕殺一刀。
沒有遲疑。
三位弟子沖天而起。
在雪龍之前大戰。
刀也劍的碰撞,只剩下無數的劍光彌漫開來!
然而。
在無數的劍光之中,有一道金色刀芒,宛若絕響,撕裂一切,斬了出來。
噗嗤!
一位武帝城弟子,頭顱沖天。
又一位武帝城弟子,慘嚎出聲,半邊身子被斬。
剩下一位武帝城弟子,咳血倒飛,手中的武器,竟是斷為了兩截!
“法器?!”
“此人手中的刀,是法器!”
跌落在地上的武帝城弟子,驚吼起來。
然而,他回首,卻發現,兩位同行者,已然身死。
聶長卿落地,面色冷肅,毫無情感。
神情飛掠而來。
一刀抹過。
這位武帝城的弟子,脖頸上便出現了一道血痕。
殺人,后撤,風雪掩護。
聶長卿的動作,行云流水。
飛雪像是帶著凄然,暈染了滿地的潔白。
聶長卿白衣飄飄,取出了一粒包裹糖衣的聚氣丹,塞入口中,含于舌下,消失在朦朧的飛雪中。
殺人者,就要做好被殺的準備。
這些人要殺他,聶長卿只能殺回來。
當聶長卿消失后不久。
有黑影從風雪中爆掠而來,速度極快,出現在了三具尸骸之前。
看著三位死去的武帝城紫袍弟子,剩余的弟子,都是流露出了驚怒之色。
“風一樓師兄去哪了?”
“他還沒有到呢?這狂徒已經殺了我們武帝城多少同門了……鎮守的四位都死了,還有一位外門的金丹,此人這是將我武帝城的臉面,按在地上瘋踩啊!”
“殺!不僅僅是為了入藏經閣的機會,也是為了復仇!”
這些弟子怒容涌動,派遣幾位弟子將紫袍弟子的尸體帶回武帝城,剩余的人,則是去追殺聶長卿。
這些追殺而來的武帝城弟子,實力可就不弱了。
其中,甚至有五轉級別的金丹,聶長卿一旦遇到,必敗無疑。
風一樓飛撲而出,卻是撲了個滿地雪泥。
那靈液凝聚的小人負著手,竟是漂浮了起來。
風一樓感覺身軀有些發冷,這小人給他的感覺,隱隱竟是有種危險的感覺。
風一樓金丹運轉,猶如熾熱烈陽,綻放著璀璨的金芒。
他盯著靈液所化的陸番。
背后的包裹解下,頓時一桿折槍落下,折疊成了長槍。
槍尖簌簌抖動,可怕的靈氣波動,抽的四周風雪似乎都停滯似的。
他乃是當世人榜第九,豈會對付不了一個靈液所凝聚的小人?
風一樓很自信,甚至有些自負。
金丹境,五轉就可以選擇沖擊元嬰,唯有天才異類,才會選擇超越五轉。
六轉到九轉,每一轉都難如天塹。
他風一樓,能夠達到七轉金丹,已經是當世一等一的天才。
所以,他自信又自負。
一槍刺出,帶著音爆,風一樓這輩子最敬佩的,便是武帝城天下第一槍,杜龍陽。
他雖然不是杜龍陽的弟子,但是有幸得到杜龍陽的指點,槍術極高。
小陸番眼眸燦爛的看著風一樓。
一槍刺來,攪動雪花。
小陸番飄動,卻是平穩的立于槍尖。
風一樓瞳孔一縮。
忽然,他感覺心神一陣波動。
他低吼,欲要動手。
然而……
恍惚間,他仿佛看到了那小人背后,有一道白衣勝雪的身影,端坐輪椅,身前擺放棋盤,挽袖執子落棋盤。
是他?!
風一樓渾身一抖。
他記起了這人,杜龍陽渡天劫的時候,最后一道天劫便是被此人偷走的!
這可是能與杜龍陽相提并論的存在啊!
風一樓心臟一縮。
他萬萬沒有想到,荒山如此漫漫,他竟然能遇到這樣的存在。
卻見那小人在長槍之前緩緩行走,來到了風一樓的面前。
風一樓滿臉苦澀。
他的驕傲放縱,在這一刻,崩的支離破碎。
小陸番抬起手。
小小的手指,點在了風一樓的眉心。
風一樓只感覺腦海一震,他的靈識竟是被龐大的力量給壓迫了下去。
而他,也失去了意識,眼前一黑。
風一樓撲在地上。
一動不動,身上甚至落了厚厚的一層雪堆。
許久之后。
雪堆散去。
風一樓坐在地上,扭動了一下脖子。
他原本自信又自負的眼神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有幾分慵懶和平淡的眼神。
“唔……偽奪舍之法么?壓制對方的靈識,以自身靈識操控這身軀……”
風一樓站起身,原地轉了一圈。
發出了一聲輕笑后。
負著手,拾起地上長槍,疊好,背負在背上,便往武帝城方向行走而去。
至于是否會被武帝城中的杜龍陽發現,陸番倒是不在意。
這種奪舍之法,并不是完全奪舍對方的肉身,陸番的靈識若是脫離,風一樓的靈識便能重新掌握肉身,頂多虛弱幾天,并不會出現死亡的情況。
就像上一次的天虛公子那般。
因而,被發現了,陸番大不了靈識脫離便是。
風雪漫天,風一樓整個張揚的氣勢收斂了起來,宛若一片靜荷,在漫天風雪中徐行。
飛流瀑布三千尺。
發出震耳轟鳴。
水塘涌動著波浪,李三思猛地沖中冒出了腦袋,吐出了口水。
他太難了。
一穿過空氣墻,進入禁域,就被諸多強者追殺,體藏境也就算了,后面連金丹境,元嬰境都跑出來。
曾經的李三思還有些自傲,在天下間,他體藏圓滿的修為,足以排的上前十。
但是,入了禁域后,他才明白竹瓏那句“你太弱了”的意思。
不過,李三思也不后悔。
他入禁域的目的,不就是為了變強?
他此行的目的,不就是為了變強?
看了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瀑布,李三思從水潭中掙扎而出,仰面在地上躺了許久后,沒有久留,在躍入瀑布前,李三思清楚的感應到,陸番給他爭取的機會。
雖然元嬰境不會出手,但是金丹境卻是會出手……
一旦金丹境強者選擇追殺他,他一樣九死一生。
不能久留,一旦被抓到,他就完蛋了。
他翻身而起,靈氣蒸騰,使得身上衣裳變得干燥,他的木劍已經斷裂,失去了武器的他,實力弱了三成。
他環顧四周,這是一個山谷。
籠罩著瘴氣,幸而體藏境,靈氣調動可封閉肉身,堵住瘴氣的入侵。
李三思有些茫然,該從哪個方向出去,他拾了一根木枝,一手捏著,松開后,木枝直挺挺的倒下,他便選擇木枝所指的方向,一路往前。
這個山谷很大,李三思走了許久,驀地,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卻見遠處,有黑袍刀客飛速而來。
李三思面色微變,收斂了氣息,匍匐在草地中行走。
他沒有想到對方追殺的這么快。
以李三思如今的實力,一旦冒頭,必死無疑。
這些絕刀門的刀客,實力最弱的都是筑基……
忽然。
李三思感覺到后腦一陣勁風呼嘯而過。
一位刀客,一刀驟然斬向了他。
原來,他早已經被發現,這些金丹境誕生了靈識,感知非常的敏銳。
李三思心臟一縮,就地一滾,飛速沖出。
他的心態倒還算平穩,畢竟,以前實力弱的時候,也沒少被追殺。
當初只能修行氣血,武人可達不到修行人這般強悍,遇到千人大軍,也唯有被攆著跑。
都說他李三思騎青牛,一人一木劍,劍叩邊關,守護邊城三座。
實際上,哪有這么瀟灑。
絕刀門的刀客不斷的斬出刀氣。
李三思的道袍撕裂,感覺背后火辣辣的疼,傷口不斷的流淌著鮮血。
忽然。
李三思感覺身后的絕刀門追殺者,速度似乎慢了下來,仿佛在猶豫著什么。
李三思回首,便看到絕刀門的弟子,在那外面冰冷的注視著他。
仿佛地上畫了一條線,讓他們不敢逾越雷池似的。
李三思樂了。
看來,這地方,是不能擅闖的?
就跟道閣的禁地一樣?
李三思不跑了,他叉著腰,火辣辣的傷口讓他齜牙咧嘴,他盯著那些絕刀門的弟子,抬起手,手指彎曲,勾了勾。
“你過來啊!”
李三思喊道。
外面的絕刀門弟子,被李三思這樣子給氣的胸膛都幾乎要炸開。
驀地。
李三思神色一僵。
他發現天地間的靈氣,一瞬間,仿佛被抽的干干凈凈……
一根根的枯藤,從地面飛速的蔓延而出……
噗嗤!
枯藤卷住了李三思的腳裸,遠處幾位絕刀門的弟子也一樣被卷住。
爾后,枯藤往回抽,拉扯著這些絕刀門的弟子和李三思一起深入了山谷內部。
絕刀門的弟子抽刀欲要斬藤蔓,卻是被藤蔓越發放肆,捆成了個粽子似的。
李三思這一看,立刻就不掙扎了。
藤蔓拉扯著他們進入了一個黝黑的山洞。
山洞陰暗,潮濕。
頂上皆是鐘乳,有冰冷的水從鐘乳上滴下,讓人背脊發涼。
有絕刀門的弟子在驚恐的呼喊著。
“我們還在禁地外,明明沒有踏入,為什么也被拉進來了?”
他們似乎知道這禁地內囚禁著什么似的。
他們的驚恐,也影響到了李三思。
忽然。
黝黑的洞窟中,有輕微的聲音傳來,帶著幾分邪異,卻又帶著幾分嫵媚之意。
“人世間的很多事情,原因其實都不重要,理由也不重要,你給出的再多的解釋,再多的揣測,其實也不過只是茍活的呢喃自語,實際上,只不過是我要這樣做,然后就這樣做了。”
李三思心神震顫。
他看向了遠處,那兒,無數的藤蔓堆積。
在藤蔓的中心,堆疊著一道身影。
爾后,堆積的藤蔓蠕動,推動那身影出現在了李三思等人的面前。
那是一個女人,臟兮兮的女人,頭發干枯鋪散,在藤蔓堆積下,湊近了一位絕刀門的弟子身邊,顫抖的手抬起,像是在撫摸精致的藝術品似的。
李三思嘴唇抿成了一條線,閉眼,別過了腦袋。
他太難了,剛逃出了追殺,又墮入了魔人之手。
壓抑的笑聲從女人口中傳出,下一刻,那臟兮兮的女人,張開了嘴,對著那弟子的脖頸狠狠的咬下。
無數的鮮血迸濺而出……
滋了李三思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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