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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公子,我笑的是那只雞

  北洛,湖心島。

  陰云朦朧。

  剛感受過恐怖靈壓的島嶼上的眾人,皆是一聲都不敢吭。

  陸番端坐輪椅,眉頭微蹙,望著天穹,一縷靈識早已經悄然繃起。

  接受了這個世界層次升級考核,陸番便做好了面對強敵的準備,說實話,自從出道至今,陸番還沒有遇到什么像樣的敵人。

  當初那位陰陽家的諸子算一位……

  至少,讓他從輪椅上站起來了。

  不過可惜,根本扛不住一招,陰陽家的諸子衛欒,尸體便都涼透。

  那時候的陸番,是真的有些失望。

  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從陰陽家那位諸子之后,陸番的實力就提升了許多,如今,早已經鮮有敵手。

  而這一次的任務提示,會有中武世界的位面之主以靈識分身的情況降臨。

  陸番其實還是有些期待的。

  不知道這位位面之主,能否讓他從輪椅上站起身?

  當然,為了給對方一些尊重,陸番也是有些緊迫。

  等待了許久。

  風輕輕吹拂,吹動島上的菊花左右搖晃。

  湖面泛起輕微漣漪,然而,毫無動靜。

  天地之間一片寂靜。

  陰云也開始悄悄散去,露出了璀璨的陽光。

  “嗯?”

  “不是直接降臨么?亦或者是降臨在其他地方?”

  陸番蹙眉。

  湖心島依舊風輕云淡。

  四位流浪者任務提示,會于三個月后降臨,但是……那位中武世界的位面之主,卻并沒有這樣說過。

  因而,陸番猜測會立刻降臨才對。

  陸番等了半日時間,毫無動靜,便感覺索然無味,失去了興趣。

  實際上,陸番的內心中還真沒有多大的擔憂,畢竟,以他如今的實力,煉氣三層,按照戰斗力,其實都算是超越了體藏,跨入了中武。

  中武世界位面之主一縷靈識分身,陸番能有多少擔憂?

  讓他好奇的反而是那些流浪者。

  根據系統的解釋,那些流浪者,是所在世界破滅后的位面之主,被淘汰的失敗之人。

  他們流浪在大千世界間的虛無之中,等待奪取世界,再度恢復榮光的一天。

  比起中武世界的位面之主,這些流浪者,對世界的渴望或許會更強,對陸番完成任務的威脅也會更大。

  倚靠在輪椅上。

  陸番蹙眉,看來……自己不能再繼續咸魚下去了。

  輪椅自動,推動著陸番徐徐下了白玉京樓閣二樓。

  樓閣下,島嶼上。

  靈氣風暴逐漸散去,桃花開的燦爛,菊花迎風搖曳,好一副仙境般的畫面。

  “公子。”

  當陸番剛下樓。

  完成了凝氣的凝昭便睜開了眼,娉婷而立,恭敬的朝著陸番躬身。

  倪玉拎著黑鍋,小臉通紅,也站了起來。

  謝運靈、公輸羽、華東流三位諸子級,紛紛驚詫的看著陸番,這是他們第一次近距離的看清陸番。

  他們打量著傳說中的陸少主。

  端坐銀色輪椅,輪椅護手左右擺棋盒一二,一護手火紅,似那鳳翎劍。

  白衣勝雪,唇紅齒白,看上去宛若飽讀詩書的翩翩公子。

  華東流看著陸番,不曾想到那位甩出絕世一劍的存在,居然是這么一副翩翩少年的模樣。

  “陸少主。”

  三人拱手。

  遠處孤舟飄來。

  呂洞玄也提著衣擺,登上了岸。

  陸番掃了三人一眼,微微頷首。

  “既然事了,那便退去吧。”

  陸番道。

  華東流,謝運靈,公輸羽三人微微一怔。

  “陸少主不是要收編我等?怎么又讓我等離去?”

  謝運靈有些疑惑,忍不住開口。

  “唔……”

  陸番坐在千刃椅上,瞥了謝運靈一眼,微微沉吟。

  “說的也是。”

  “那從今天開始,道宗,劍派,機關家便都是白玉京麾下勢力……”

  “改名,道閣,劍閣,機關閣……”

  “不過,與天機閣不同,白玉京不會限制你們的發展,你們互相競爭也沒有關系,只要不互相滅門,一切都好說。”

  “每兩年,會有一次考核,依據考核成績,白玉京會相應的發放獎勵,比如靈石,修行法,寶靈具等等……”

  陸番手指在輪椅護手上輕點,淡淡道。

  聲音縈繞在樓閣之上,卻是讓謝運靈等諸子,面色逐漸變化。

  陸番的意思很明顯,白玉京不會干涉他們的發展,甚至完全放手讓他們去爭鋒。

  謝運靈萬萬沒有預料到,居然會是這樣的結局。

  不過,這對于謝運靈和道宗而言,算是最好的結局,甚至,是一次難得的機遇。

  道宗比起劍派可占據了太大的優勢,因為道宗擁有一處龍門!

  龍門可是培養修行人最佳的秘境,在其中,道宗的弟子實力能夠得到極大的鍛煉,定會遠超機關家和劍派!

  “多謝陸少主!”

  沒有開口說太多。

  謝運靈、華東流和公輸羽皆是拱手。

  “以后,你們和老呂一樣稱我為公子便是……”

  陸番微微頷首,道。

  “另外,提醒一下你們,接下來天下會發生大變,你們要早做準備。”

  陸番道。

  謝運靈三人一愣,似乎沒有明白陸番這么特意提醒是什么意思。

  天下會大變?

  陸番說的是天下紛爭么?

  各大太守終于要對大周朝動手?

  不過也是,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紛爭,終究是要有一個結果。

  對于廟堂,他們這些諸子百家勢力,不像儒教和墨家,其實插手的并不多。

  不過,陸番既然說了,那謝運靈等人便都虛心接受。

  “多謝公子提醒。”

  他們的表情,陸番都盡收眼底,卻也不說些什么。

  世界層次升級考核任務,說壞不壞。

  如今,雖然靈氣復蘇,整個大周進入到了修行人時代,不過,大多數人還尚未進入對修行的極致追求中。

  反而,覺得修行人是決定天下局勢的根本。

  陸番希望的是,大家能夠借助修行資源,早日突破境界。

  而不是插手廟堂,爭奪天下……

  天下再好,能有世界升級來的重要?

  “去吧。”

  陸番擺了擺手。

  示意謝運靈等人可以離去了。

  華東流抽起了那柄插在地上的老劍,這把陪伴了他數十年的老劍,劍身卻是密布了一道裂紋,仿佛隨時都要崩裂似的。

  華東流笑了笑,揮劍入鞘,卻也不曾在意。

  他朝著陸番拱了拱手,便灑脫離去。

  劍派,從此改名為劍閣,華東流雖然有遺憾,但并沒有太過的反感,畢竟……還能保存劍派,而不是直接被滅,已經很幸運了。

  況且,華東流心中……莫名的卻有一股熱流涌動。

  劍閣的競爭對手是道閣。

  兩年后會有一次考核,那時……便是劍閣和道閣的爭鋒!

  至于公輸羽的機關閣……機關家弟子都在墨家機關城毀滅那一戰中死傷殆盡了。

  所以,華東流并不以為意。

  況且,機關家最強的是暗器,公輸羽的暗器“暴雨梨花”已經施展過了一次。

  已然報廢。

  一個“暴雨梨花”花費了公輸羽一生的時間,華東流不得不承認。

  暴雨梨花很強。

  若目標不是陸少主,換成他華東流,他華東流必死。

  機關家諸子一生精華的凝練,在一剎那展現極致的芳華,若非遇到陸少主這種怪物,誰人能擋?

  因而,失去了暴雨梨花,公輸羽的一身實力,十不存一,不足為慮了。

  謝運靈也朝著陸番躬身。

  機關家的諸子公輸羽卻是沒有動。

  謝運靈和華東流倒也沒有說什么,兩人離去,飄上了孤舟,踩著孤舟,蕩漾離開了湖心島。

  “你為何不走?”

  陸番看向了公輸羽。

  對于公輸羽,能夠打造出“暴雨梨花”這等讓他都覺得驚艷的暗器。

  幾乎以一把暗器,將整個世界的戰力層次拔高。

  因而,陸番還是頗為欣賞。

  “公子……”

  公輸羽沙啞的聲音響起。

  他矮小的身軀微微顫抖了幾番,爾后拱手,跪伏在地,額頭貼著地面。

  “機關家如今只剩我公輸羽一人,我公輸羽一生都追求機關術的極致,可是到頭來,終究是一場空,懇請公子讓我留在島上,能夠靜靜的度過剩余的歲月。”

  公輸羽的聲音有些落寞,裹雜著幾分遲暮的無奈之感。

  遠處。

  呂洞玄摸著脖頸上的大金鏈子,嘆了一口氣。

  機關家相較于其他百家勢力對門徒的要求頗為苛刻,不僅要耐得住寂寞,還得有天分。

  畢竟,打造暗器,機關獸這種精細之物,沒有天分自然不行。

  機關家的門徒本來便不多。

  霸王攻打機關城,摧毀了不少機關獸,操控機關獸的機關家門徒慘死,導致了如今的機關家,只剩下一位公輸羽的凄慘局面。

  況且,公輸羽一生都花費在了暗器“暴雨梨花”的打造上,如今,暴雨梨花已然催動,他整個人便等同于失去了動力和激情。

  原本便蒼老的他,仿佛變得越發的蒼老。

  那是一種一個人失去了信念后的頹唐和遲暮。

  陸番靠著輪椅,看著跪趴在地上的公輸羽,目光很平靜。

  “一個月的時間,再度打造出‘暴雨梨花’,便可留下。”

  陸番道。

  話語落下,靈識裹挾著《煉器手札》,化作一點金芒,點入了公輸羽的眉心。

  爾后,陸番便不再理會震駭的公輸羽,輪椅在凝昭的推動下,來到了那局促的,坐在青石梯上的抱著琵琶的少女面前。

  茗月臉上有些激動,有些局促不安。

  陸番的強大,有目共睹毋庸置疑,茗月豈能不局促。

  就等于是尋常百姓見到了皇帝一般的局促和緊張。

  “我說過,你若能將靈氣裹挾至琵琶音之中,便可留下,你做到了。”

  陸番道。

  茗月俏臉變得通紅,有緊張也有激動。

  “公……公子我……”

  陸番擺了擺手,道。

  “奏一曲,我聽著。”

  茗月一怔,趕忙頷首,抱著琵琶,便端坐青石階梯,修長的腿疊在一起,素手落弦,輕輕彈動。

  茗月閉目,她觀望四位諸子與陸番的戰斗,而感悟出的琵琶曲。

  心靜之下,曲音便變得越發的急促,猶如一股刀罡所形成的風,帶著鋒銳,帶著肅殺。

  那是一股一往無前,為了不留遺憾的攻伐。

  靈氣裹挾在琴音中,擴散開來,讓地上的碎石都在跳動。

  隱隱間還有一股切割之力。

  可惜,還是差了一些。

  一曲終了。

  茗月臉上的莊重和肅殺便消失不見,又換上了幾許急促。

  “不錯……此曲名為何?”

  陸番手指在護手上輕點,發出清脆的聲音,問道。

  茗月“啊”的一聲,一臉局促。

  “公子,此曲尚無名,若公子不嫌棄,可為此曲取一名?”

  茗月恭敬道。

  凝昭聞言,紅唇微微一抿。

  這丫頭……讓公子取名,這是想不開啊!

  倪玉也是抬起手撫額,讓公子取名,你仿佛在逗我笑。

  白青鳥倒是躍躍欲試,取名什么的,她最感興趣了。

  似乎感受到了白青鳥躍躍欲試的情緒,她胸前衣襟縫隙中,冒出個腦袋的小鳳一,翻了個白眼。

  對上了茗月那激動和期待的目光。

  陸番覺得不能辜負了對方的好意。

  所以,眉頭微蹙,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湖上。

  孤舟輕輕飄蕩,聶長卿背負道姑,立于其上,為了避免和謝運靈相遇,聶長卿特意等謝運靈離去了,方是上島。

  微風吹拂,白衫獵獵。

  島嶼的模樣,終于看清了。

  島上。

  陸番輕輕吐出一口氣,對上了茗月希冀的目光。

  嘴角上揚,開口道:“此曲乃你觀摩四位諸子在時代落幕前,展現的極致風華所創,那……便名‘日不落’吧。”

  茗月一怔。

  佇立在輪椅后的凝昭抿了抿紅唇,果然……

  倪玉癟著嘴,她不能笑,若是笑了,公子那火龍果籽般的心眼,可能就會盯上她了。

  然而。

  倪玉沒有笑。

  白青鳥胸前衣襟中冒出個腦袋的小鳳一卻忍不住揚起了翅膀,“唧唧”叫喚,那樣子就仿佛是在……笑。

  倪玉瞥了一眼小鳳一,終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笑聲縈繞在島嶼之間。

  許久之后……

  笑聲逐漸變小,最后,島上寂靜無聲。

  “公子,我若說我在笑那雞崽……你信么?”

  “公……公子……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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