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靖離江城不算遠,路又好,聽完案情介紹,沒來得及分析,沃爾沃大拖車已經下了高速。↑小,..o
人太多,時間太緊,并且只是經過。
韓均沒給朱俊風打電話,讓老聶把車開到朱俊風曾經宴請過他們師徒的小龍蝦館,順便吃個晚飯,省得到云山后盛情難卻,讓人家破費自己又不舒服。
不知道上回狼吞虎咽吃太多,還是春天的小龍蝦沒什么肉,感覺沒上次好。崔云海、方黎明和詹升榮他們倒吃得津津有味,吃完一份再來一份,幾個人竟吃掉十幾斤。
故地重游,自然而然地想起故人。
姜怡忍不住打了一個電話,吃到一半時,東靖司法局干部徐小霞到了。久別重逢,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司法廳調研員變成了公安廳的處長,江城市公安局的普通民警變成了公安廳的副科長。
老朋友升官,徐小霞既羨慕又高興,被崔主任攔著沒法買單盡地主之誼,只能挽著姜怡胳膊哀求道:“云山我很熟的,我小姨父就在云山國稅局。韓處長,明天周末,正好沒事做,我可以給你們當向導。去年之前說好的,您不能言而無信。”
“小徐,你別客氣了,我們是去辦案,又不是去旅游,真沒必要。”
“我就是想陪你們去辦案,韓處長,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見識見識,再說去年不是合作的很好嗎?”
姜怡猛一見漂亮女孩會感覺是一種威脅,相處幾天成為朋友又會變得非常親熱,畢竟她孤身一人在江省。只有公安系統的同事,在公安系統外幾乎沒什么朋友。
師傅說過。人脈很重要,要有幾個社交圈。要有幾個好朋友。
徐小霞滿是期待,她于心不忍,幫著說道:“師傅,小霞是司法警察,跟我們一起辦兩天案不算違反原則,而且我們確實需要一個向導。”
秀色可餐,有個漂亮女孩養養眼也不錯。
既然寶貝徒弟開口了,韓大處長不想讓她們失望,有條件地同意道:“小徐。跟我們去可以,但必須保證不要給你們局長打電話,不讓他知道我來了東靖。”
公安廳的正處級和副處級領導親自出馬,甚至帶來一位武警少校,查得肯定是大案,太刺激了,徐小霞欣喜若狂,連連diǎn頭道:“您放心,我給您保密。堅決不向局里匯報。”
他們說說笑笑,方黎明不好意思跟太緊,下樓時刻意走在后面。
看著他若有所思的樣子,崔云海低聲解釋道:“我們處長擔任過司法廳政策法規處調研員。后來才調到公安廳的。司法廳是他的娘家,又來東靖辦過案,跟東靖司法局很熟。”
“難怪他不讓小徐給她們局長打電話。原來司法廳是他的老單位。”
韓大處長三天打漁三十天曬網,不把他這位大老板的來歷解釋清楚隊伍不好帶。搞不好就會“上梁不正下梁歪”。
崔云海借這個機會,若無其事地介紹道:“算起來司法廳并不是他的老單位。公安廳也不是他的新單位。別看檔案關系調來調去,別看在廳里有行政職務,其實他是省政府辦公廳的人,省法制辦嚴主任才是他的ding頭上司。”
這些內情不僅方黎明頭一次聽說,連詹升榮、鄧南晴、譚雁冰、孫大勇這些“老同志”都不知道。眾人這才意識到po并非目無上級,而是他的上級根本不是廳領導。
剛吃完晚飯,不適合分析案情,況且云山距東靖更近,在車上休息了一會兒,老聶就在云山縣公安局派到縣界等候的警車引導下,把沃爾沃大拖車緩緩開進縣公安局大院兒。
“韓處長,您是不是對我們有意見?明明來云山檢查工作卻在東靖吃飯,不僅我們心里有想法,干警們心里同樣有想法。您不能這樣,今天算了,明天中午,一定要給我們個機會。”
“韓處長,包書記聽說您要來不知道有多高興,一接到電話就趕到這。您真是的,總這么客氣。”
縣政法委包書記和縣公安局魯局長熱情的無以加復,一人握著他一只手一個勁兒埋怨起來。參加迎接的十幾個縣局干警一個個激動不已,看樣子就知道他們認識。
“不是我客氣,是您二位太客氣。剛剛過去的一個星期,給您二位添麻煩了,接下來我還要繼續麻煩。至于吃飯,有的是機會,并且對我來說到云山就像到了家,在外面吃太生分,住縣局,吃縣局食堂,我反而會更高興。”
包書記拍了拍他手,哈哈大笑道:“魯局,聽見沒有,韓處長把云山縣局當家了,這是我們云山政法系統的光榮。”
命案沒破,拖成積案。要省廳親自派人下來清查,換作其它公安局肯定會有壓力,換作其他領導來清查魯民義也會有壓力。
但這是云山縣公安局,來的是韓處長,魯民義一diǎn壓力沒有,甚至非常高興。因為幾年前無意中破獲的一起入室殺人案,給云山縣公安局結下了一個大善緣。
朱副市長跟他關系非同一般,愛屋及烏,對縣局特別照顧。
每次來云山檢查工作都會來參觀一下,在縣委縣政府領導面前指出公安工作很重要,要縣里確保縣局辦案經費。甚至在市局領導面前不止一次表揚過云山縣局,稱云山縣局是一個有戰斗力單位。
他從司法廳調研員變成了公安廳的處長,變成了廳直部門的正處級領導。只要有機會,他能不照顧云山縣局?把“801”升格之后清查積案的第一站放在云山,這說明他心中一直沒忘一直記著。
魯民義感慨萬千,緊握著韓大處長手道:“包書記放心。我一定安排好,協助好。服務好,一定會讓韓處長有回家的感覺。”
先來云山清查真不是韓大處長提出的。事實上他前天下午才聽說。
他知道這是王思強表達歉意的一種方式,對別人而言來這兒只是工作,對王思強來說不僅僅是工作,同時是在“自我解剖”,能夠想象到他這一個星期有多尷尬,有多難受,有多愧疚,一般人真沒這個勇氣。
也許經過這“難忘的一周”,他能夠真正的放下心理包袱。能夠走出籠罩在他身上的“陰影”。
得饒人處且饒人,該原諒就原諒吧。
韓均回頭看了一眼,暗想自己何嘗不需要一個機會,把那些不愉快的過去徹底忘掉,于是朝站在一邊的王思強微微diǎn了下頭,旋即轉身笑道:“二位,我們等會兒聊,我先給同志們打個招呼。”
“對對對,光顧著高興。韓處長,我給您介紹。”
“不用了,都認識。”
韓均一邊挨個跟干警握著,一邊熱情洋溢地招呼道:“劉局。楊大隊,我們又見面了,等這個案子破了。我們再聚聚。李思進,秦超龍。龔小力,夏磊。張萌……孫嘉琦,你怎么躲后面……”
縣局刑警激動不已,一個個爭先恐后向他問好,給他拜晚年。
在黃港辦案時,他誰面子都不給,城西分局離那么近一次都沒去過。今天不僅進了公安局,不僅對政法委書記、公安局長和縣局干警如此熱情,甚至一反常態地掏出兩盒軟中華給干警們發煙。
現場氣氛非常之熱烈,把詹升榮搞得一頭霧水,禁不住低聲問:“姜科長,處長……處長……處長今天怎么了?”
師傅記性太好了,就吃過一次飯,居然全記得。
姜怡下意識看了一眼王思強,不動聲色地說:“在我師傅眼里,云山刑警是全世界最好的警察。所以我們要對人家客氣diǎn,要尊重人家,不然我師傅會很不高興。”
三科準時抵達,二科就要撤。
跟云山縣局的領導和干警打完招呼,韓均走到案子沒破士氣有些低落二科人員面前,抑揚頓挫地笑道:“各位,在來的路上,詹升榮同志給我介紹了你們過去一周的工作。說富有成效可能有些過,但非常有意義。尤其在調查被害人社會關系這條線上,你們取得了突破性進展,為三科的復查乃至四科的追查,創造了極為有利的條件。
案子沒破,很正常。不要有什么心理負擔,因為‘801’是一個集體,是一個分工明確的團隊。
你們做了你們應該做的工作,三科接下來要做三科應該做的,或許將來還要四科跟進。更何況這才剛剛開始,我衷心希望你們能夠一如既往的振作。其它不說了,回去好好度個周末,下周一重新開始。”
有領導打氣跟沒領導打氣就是不一樣,低落的士氣又高漲起來,眾人不約而同地喊道:“是!”
“崔主任,你給大家說幾句。”韓均滿意的diǎn了下頭,微笑著站到一邊。
誰說假洋鬼子不會做人的,至少在云山縣局人員面前很給面子。
崔云海不無感激的跟他對視了一眼,走到眾人面:“同志們,該說得韓處長都說了,我只能像喜歡嘮叨的唐僧一樣再念念安全這個緊箍咒。夜里開車,視線不好,一定要注意安全。配槍的同志就不要把槍帶回家了,全部交給王科長,清diǎn一下子彈,由王科長和幾位家住江城的同志帶回去入庫。”
槍支安全是一條高壓線,夏莫青上午就打過電話,王思強大聲匯報道:“報告崔主任,槍支和彈藥我已經清diǎn過,保證安全送回單位,交給夏副主任簽收。”
“清diǎn過就好,那就出發吧,祝大家一路順風,周末愉快。
隨著他一聲令下,二科干警紛紛拉開車門,按照春節放假時的出行方式,一條路線的共乘一輛車,分乘四輛警車、兩輛桑塔納轎車和一輛奧迪,從東靖連夜直接往家趕。
七輛車一輛接著一輛緩緩駛出大門,魯局長感嘆道:“韓處長,你們‘801’辦案就是利索啊,說到幾diǎn結束就幾diǎn結束,不提前不延后,真正的雷厲風行。”
“什么雷厲風行,讓魯局見笑了。我們就像程咬金,就會三板斧,能砍中最好,砍不中就撤。畢竟積案不同于現發命案,明明知道查不出頭緒依然賴著查,那不僅浪費資源而且浪費時間。”
包書記饒有興趣地問:“韓處長,您接下來準備查幾天?”
“兩天。”
二人流露出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韓均微笑著解釋道:“二位別誤會,不是我夸海口要在兩天內破案,而是該查的能查的,縣局專案組和王思強科長他們都查過,再重頭查起就是做無用功。我和三科的主要工作就是研究分析,看前兩次調查有沒有遺漏。
如果有,我們會請縣局同志協助調查一下;如果沒有,那就意味著我們同樣無能為力,就意味著要把案子移交給追查科。讓追查科的同志慢慢研究,慢慢收集線索,直到案子偵破或拖成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