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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禍不單行“

  現在幾乎可以確定嫌犯在過去十來年里作過五起案、殺過四個人,并將一人重傷成植物人。手段殘忍,性質惡劣,別說在江省,在全國也不多見。

  鑒于其流竄作案,時間和空間跨度大,省廳刑偵局按照廳領導指示接過案件管轄權,成立“唐守祥特大連環殺人案”專案組,由剛從海東趕回東靖的楊忠旺副局長擔任組長,組織偵辦過唐守祥案的五個縣區公安局干警并案偵查,負責嫌犯落網之后的所有后續工作。

  管轄權到了刑偵局,嫌犯落網前的偵查權仍在“801”手里。

  楊忠旺、錢瑞和幾個縣區公安局刑偵副局長插不上手、幫不上忙,只能做相應準備。在東靖市局刑偵支隊二樓設立指揮部,整理五起案件相關材料,組織預審專家熟悉案情,同時等候樓上消息。

  韋局回去了,楊局又來了。

  想到樓下如此勞師動眾,樓上就三個干警和一個配合他們的副支隊長,錢瑞就感覺很諷刺。認為“801”看似兒戲的做法確實有其道理,專業的人干專業的事,只要把工作干好就行,根本沒必要領導掛帥。

  可能所處位置不同,楊忠旺腦子里只有案子,不會考慮這些,看了看對面會議室堆積如山的案卷材料說:“錢局,今天是第七天,樓上那幾個臭小子不會拖太久,下午6點前肯定會組織抓捕。我們讓同志們準備一下,嫌犯一落網就轉移到看守所辦案,不要影響支隊正常工作。”

  事實上很多專案都不在局里辦。尤其那些嫌疑人身份敏感的案子,為避免干擾常把專案指揮部設在一個不起眼的小賓館。紀委辦案更厲害。要么把辦案地點設在異地,要么設在軍營里。

  刑偵支隊工作很多。這么多人在這兒是不太方便,錢瑞毫不猶豫地說道:“行,我這就給看守所打電話。”

  他剛打完電話,武東升從樓上跑下來匯報了一個消息,廳副巡視員、積案清查領導小組副組長韓均和領導小組辦公室積案追查科齊兆友科長正在來東靖的路上,估計半小時后到。

  韓副巡視員雖然年輕,但全市局跟他一個級別的就局長,錢瑞自然而然地掏出手機要向局長匯報,楊忠旺搖頭笑道:“錢局。韓處長跟其他領導不一樣,不喜歡迎來送往。就算接待他也不會要市局接待,而是直接去找朱副市長。”

  他說不用接待那就不接待,錢瑞放下手機感嘆道:“留過洋的就是不一樣,韓處長的作風值得我們學習啊。”

  楊忠旺對韓大處長太了解了,禁不住笑道:“什么作風,他根本沒工作作風可言。什么人都可以學,就是不能學他。”

  “為什么?”

  “他是省里引進的高層次人才,回國前簽過協議的。可以擁有綠卡,每年只需要在國內呆六個月。跟我們不一樣,不管現在的副巡視員,還是之前的處長、調研員。只是掛個名,連工資都捐出去了,根本不會也不在意那些所謂的領導待遇。”

  這種領導錢瑞真頭一次見。一臉疑惑地問:“那他圖什么?”

  “破案對他而言只是興趣,當這個官只是為了破案更方便。估計你不一定信,事實上就這樣。所以說有錢人的想法跟你我不一樣。不能用你我的想法去衡量他那種年輕有為的人。”

  “聽說他在美國干過地方檢察官,難道在美國沒機會破案,才回國當這個有名無實的官?

  楊忠旺笑了笑,不無羨慕地說:“在美國同樣有機會,他是‘百人會’會員,有人脈有關系,又很能干,回國前是收費最高的華人大律師。跟fbi、紐約警局和新澤西幾個警局關系好著呢,‘801’人員去美國執法部門交流全是他一手安排的。

  至于為什么回國,可能跟律師業務有關。

  省領導器重他,現在省內企業的涉外官司基本上被他一個人壟斷了。一年賺上千萬律師費玩兒似的,勞動所得,幫省內企業挽回經濟損失,并且有言在先,在紀委監察部門備過案,連商務部和公安部都知道,跟以權謀私沾不上邊,日子過得不知道有多滋潤。”

  錢瑞反應過來,不禁嘆道:“裸官干得這么理直氣壯,估計全國也沒幾個。”

  “去年不是被吵上網了嗎,辟謠時《江城日報》刊登過一篇文章,國務院副總理出訪接見包括他在內的一些海外華人華僑代表,問這些年回國創業的不少,進入教育科研單位的也不少,為什么進入政府部門的卻不多。

  分析到最后有兩個原因,一是薪資待遇,國內不可能搞兩個標準,不可能同工不同酬。在國外一個賺幾十萬美元,回來一年拿幾萬工資,誰愿意?再就是組織部門這一關不太好過,不入黨、沒資歷很難委以重任,把那些想回國效力又不愿意入黨的人直接拒之門外了。”

  楊忠旺頓了頓,繼續說道:“韓均屬于特例,首先,省里確實需要他這樣的涉外法律人才;其次,他在美國時參加過總領館組織的很多活動,參加過中美聯合聯絡小組談判,又幫我們公安部門破獲那么多起大案要案,委以重任沒那么大爭議。比如提這個副巡視員,廳里那些老同志沒任何意見。”

  “嫌犯那么狡猾,一連兩次被排除掉作案嫌疑,卻沒能逃過他的法眼,確實很厲害。”

  楊忠旺微微點了下頭,若有所思地說:“他應該是沖海東那起無名女尸案來的,不然不會同齊兆友一起過來。去年去查過,沒查出頭緒,他肯定想搞個水落石出,搞清楚那個被害人到底叫什么,來自哪里。”

  “我們也有一起,連大點的尸塊都沒找到,一個要審個清楚。”

  與此同時,“顧國根”正在派出所外急得團團轉。

  禍不單行,福無雙至。

  先是聽說那個家伙沒死,成了植物人,不知道會不會醒。這讓他忐忑不安,不走很危險,走這個身份肯定保不住。現在不管去哪兒,不管做什么都要身份證,除非能夠順lì跑到深山老林,否則遲早會暴露,遲早會栽在公安手里。

  去醫院轉了一圈,出來就遇上運管。

  這可能是公安的詭計,他抱著賭一把的態度去了一趟稽查一大隊,事實證明虛驚一場,那幫吃人不吐骨頭的家伙只要錢,車被仍在大隊停車場,看上去沒被檢查過,好話說盡,交了2000罰款把車拿回來了。

  偷偷打聽了一下植物人醒來的幾率有多高,確認其醒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正準備在東靖再干拉兩三個月活兒,等風頭過了找個借口不動聲色地離開這兒,然后想方設法再辦個身份證,月芳又出事了!

  逃亡的日子不好過,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別說娶老婆成家立業,連覺都睡不安穩。他很愛經歷同樣坎坷的妻子,不能視而不見一走了之,更何況一走就會暴露身份。

  5000罰款不是什么大數字,關鍵手上沒這么多錢,而且這也太巧了,他不敢去取錢,又不想再過那種顛沛流離、提心吊膽的日子,只能向張南輝求助,同時觀察一下到底有沒有被懷疑上,這到底是不是一個圈套。

  治安大隊在自己片區抓個賭,張南輝心里同樣不是滋味,唉聲嘆氣地說:“干我們這一行誰沒幾個線人。上半年罰多少,抓多少人,批捕幾個,全有任務。他們肯定急眼了,有點消息就出動。”

  “張警官,我媳婦您知道的,她沒多少錢,她不會玩大!”

  “老顧,我打聽過了,玩的五五,五塊錢一倒,五塊錢一支花,五十封頂,來去不小,三個輸給一個,你老婆贏了一千八。”

  “顧國根”不相信吳月芳會玩這么大,會贏這么多錢。又不敢不信,因為她玩過20封頂的,并且天天泡在麻將館,玩得確實不錯,輸少贏多,好幾個老頭老太太都不愿意跟她玩。

  他暗嘆了一氣,又問道:“治安大隊抓的?”

  “嗯,去了兩個民警,十幾個協警,招呼都沒打,我插不上手,說不上話。”

  “張警官,您知道的,我前幾天剛被運管罰2000,被交警罰200,手上沒那么多錢。”

  張南輝很想幫忙,掏出錢包苦笑道:“老顧,我知道你現在遇到難處,可我剛買房子,老婆單位效益又不太好,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只能借給你500。上次抓聚賭的那個線人費,我幫你催催,你自己再想想辦法,先熬過這一關。

  完事之后好好說說你媳婦,別再玩那么大,最好不玩,去找個工作。幾十歲的人,哪能天天打麻將?我認識幾個大飯店老板,你做她思想工作,我幫你問問那些老板,看能不能給她安排個摘菜或打掃衛生之類的活。”

  警察經常利用線人,借錢給線人真不多見。

  “顧國根”有那么一點感動,接過錢道:“謝謝,謝謝張警官,我回去想想辦法。這500塊,等線人費發下來再還您。”

  “我這點錢早點晚點沒事,去吧,快去想想辦法,先去分局把人帶回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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