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陽,是從大樓外面進來的。
他從大樓外部借助絲線進行攀爬,繞過了弗朗西斯科的視野區,然后直接給了他一發背刺,終結了戰局。
弗朗西斯科的心臟已經被張曉陽刺穿了,但他依舊竭力用重力堵著胸口的傷口,減緩血液流出的速度。
張曉陽低聲說道:“還不想死嗎?為什么還要這樣難看地茍延殘喘著?”
“你以為……你贏了嗎……”弗朗西斯科咧著嘴,血染的唇齒讓他的笑容讓人看起來不寒而栗,“你即便戰勝了我……也終究無法逃脫我們的命運……”
張曉陽從弗朗西斯科的話語中,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弗朗西斯科抬起手,指向了大廳的一角。張曉陽順著弗朗西斯科所指的方向看過去,他看到了掛載墻角的監控攝像頭。
攝像頭上的指示燈亮著,說明此事攝像頭是開啟的狀態。當張曉陽看向那個攝像頭的時候,攝像頭似乎還轉動了一下。
張曉陽,皺起了眉。
張曉陽知道,有人在看著他們。
“我們之間的斗爭……在那些幕后的人看來,就和競技場里的奴隸互相角斗無異……”弗朗西斯科仿佛回光返照一般,說話突然變得連貫了起來,“你戰勝我并取代我,也將承接過我身上所背負著的黑暗……你的前方沒有未來,只有通向深淵的道路。”
雖然弗朗西斯科說得很隱晦,但是張曉陽卻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簡單來說,弗朗西斯科上面還有人,弗朗西斯科不過是這些人的走后狗而已 其實仔細想想,這也非常的合理。
弗朗西斯科·埃盧只是一個普通的黑幫老大,為什么他和他的心腹手下卻都能擁有魔女遺物這種堪比管制品?為什么他能夠在紐倫港的黑暗世界縱橫多年而不被制裁?
答案只有一個,就是那些有權有勢的人在為弗朗西斯科當保護傘。
弗朗西斯科和墨西哥幫,則是那些權勢者用來撈錢和干臟活的白手套。
想到這里,張曉陽突然明白了,弗朗西斯科要為什么殺自己的親弟弟迪亞斯,為什么要拼命阻止迪亞斯將墨西哥幫洗白。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罪惡,是墨西哥幫的立身之本,也是那些人愿意為墨西哥幫提供保護的原因。一旦墨西哥幫不在愿意再當馬桶搋子,而是想要登堂入室,那屋子里的主人難道還能忍嗎?
“謝謝你……”弗朗西斯科的眼眶已經開始發黑,說話的聲音也漸漸變小,“讓我擺脫了這個命運……接下來,就輪到你了……”
張曉陽用平靜的聲音問道:“你說的‘他們’究竟是誰?”
弗朗西斯科的身體已經沒有力氣了,他用最后的力氣說道:“他們會來……找你……的……”
說完,弗朗西斯科便失去了聲息。
張曉陽看著眼前這個身形枯槁,仿佛一瞬間就衰老至凋亡的老人,心中五味雜陳。
拔出插在弗朗西斯科胸口的長刀,張曉陽看到了弗朗西斯科胸口破開的傷口之下,有一顆漆黑破碎的心臟。
這顆心臟看起來是通過手術移植的,因為它和弗朗西斯科的身體連接在一起,周圍還有手術縫合的痕跡。張曉陽能夠通過精神力感知到上面殘留的魔女特性……想來這應該就是弗朗西斯科持有的魔女遺物。
如今,這顆心臟已經被張曉陽毀壞了,不僅那個犬形的精神體已經消逝,而且其中所蘊含的魔女特性似乎也在逐漸消散——這似乎本就是被某種力量侵染過,然后瀕臨毀壞的魔女遺物。
考慮到這個遺物是弗朗西斯科“上面的人”給他的,那么很有可能他在拿到的時候就已經是殘次品了。
“他們”給了弗朗西斯科一個強力但是卻殘次的心臟,一方面可以讓弗朗西斯科為他們做更多事,另一方面可以方便他們控制弗朗西斯科和墨西哥幫。
這種剝削手段,簡直讓人頭皮發麻。
張曉陽見無法回收弗朗西斯科身上的遺物,于是便在思索片刻之后,借走了他科身上最后一個有價值的東西——他的人頭。
張曉陽砍下弗朗西斯科的頭,然后提著淌血的人頭,緩緩走到了窗邊。
“你還掛在這呢?”
張曉陽探出頭,看著已經在窗外掛了十多分鐘的齊浩,面無表情地說道:“看起來好像很辛苦的樣子,大哥你居然能堅持那么久,還真是厲害呢……”
“小張!!”齊浩看見張曉陽走過來,立刻就哭出了聲,“求你了……救救我!拉我一把!”
張曉陽和弗朗西斯科的戰斗并沒有持續很久,但是對于掛在窗外的齊浩來說卻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此時此刻齊浩已經快要到極限了,他感覺自己的雙手仿佛在燃燒,手指都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他只是憑著最后的執念,拼命地掛在窗邊。
如今,看見張曉陽那張面癱臉,他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張曉陽托著下巴,審視著眼前的齊浩道:“救你的事情先放一邊,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你打算從弗朗西斯科手中獲得30%市場,從毒品生意里面賺錢的事情是真的嗎?”
“假的!絕對是假的!”齊浩知道張曉陽最討厭毒品和販毒,于是一邊拼命支撐著身體一邊發毒誓道,“我要是打過毒品市場的主意……我就天打五雷轟!”
轟隆——
烏云密布的天空中,閃過了一道電光。
被嚇了一跳的齊浩重新抓穩了窗框的邊緣,然后繼續用哭腔苦苦哀求張曉陽道:“小張……”
“行了,你不用解釋了。”張曉陽抬起手說道,“既然大哥你說沒有,那我就相信你沒有。”
齊浩聞言猛然抬起頭看向張曉陽。
張曉陽俯視著齊浩說道:“我決定了,我不殺你。”
張曉陽從局里接到的命令時,陳局只授權讓他處決毒販,并沒有說他可以隨意殺人。素來公私分明的張曉陽,絕不會將自己和齊浩的個人恩怨,帶進自己的行動之中。
“小張,你是個好人……”齊浩感動哭了出來,鼻涕眼淚流了滿臉。
此時此刻,齊浩感覺自己仿佛身處天堂,而張曉陽就是天使。
但張曉陽的下一句話,卻將他從天堂打入了地獄。
“但是我也不打算救你。”張曉陽看著齊浩,冷冷地說道。
齊浩整個人都傻了。
張曉陽望著風雨欲來的城市,用仿佛自言自語一般的語調接著說道:“你知道嗎?其實一開始陳局讓我加入黑幫我是拒絕的,因為我覺得我一個三好學生,可能干不來這份活……但陳局告訴我,組織上已經研究決定了,所以我只能念……咳,我是說臨危受命。”
齊浩先是露出了震驚的表情,隨后他的臉上逐漸浮現出怨憤的情緒;“你……你居然是臥底!我會落到今天這步境地也是你算計好的對不對!?你個二五仔!我真是看錯……”
“呀卡嗎西!不要打斷我!”
張曉陽呵斥住了齊浩,然后繼續說道:“在我當黑幫的日子里,我每天都在反省自身,思考怎樣才能既當黑幫,又不違背自己的底線。在思考了很久之后,我終于想明白了……
“如果我是一個小嘍啰,那么受制于人恐怕就不得不做壞事,但如果我是黑幫老大,那么就不會有人能指使我。這么一來我就能成為符合自己信念的,至仁至善的黑幫。”
“你這個混蛋,究竟想說什么!?”
“我張曉陽有一個夢想……”
張曉陽擺出了一個非常怪異的站姿,然后繼續說著騷話,刺激著齊浩讓他產生情緒波動:“我不僅要成為Gangster,我還要成為Gangstar!為了我的夢想,我必須要成為黑幫的老大……所以請你去死吧。”
“張曉陽,我艸你大爺……”齊浩你一次聽到張曉陽的本名,于是忍不住破口大罵,這一罵他手上就松了勁。
“你不得好死啊啊——”
齊浩再也抓不住了,手指從窗沿邊滑落,整個人從高樓頂層摔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