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時間都仿佛凝固了。
染血的短矛在鎖鏈的牽扯之下瞬間拔出,回到了一個身穿黑色盔甲的人手中。
雪倫染血的身軀撞到了大樓邊緣并不高的護欄上,然后失去重心直接翻過了護欄墜落而下。
張曉陽看了那個身穿盔甲的女人一眼,然后便毫不猶豫地飛身躍下,朝著墜落的雪倫追去。
身穿黑色全身鎧甲的女人并沒有追擊,只是遠遠地站在那里看著。
望著張曉陽和雪倫墜落的位置,她頭盔之下的嘴角勾起了一絲獰笑。
張曉陽在空中不斷地加速,然后抱住了不斷下墜的雪倫。
烏木手鏈變成絲線,勾住了周圍樓層的固定點。
張曉陽腳踩絲線的交叉點,止住了他下降的速度。接著他讓絲線生長變寬,變成了束帶裹住了雪倫的傷口,對雪倫進行壓迫止血。
張曉陽抬頭看了一眼大廈的樓頂,隨后手腕上的絲線噴射而出,牽引著他們兩人向著遠方飛去。
——沒有傷及心臟,還可以搶救……依克西婭的天堂之門可以救她!
張曉陽短短一秒就制定好了方案,然后開始在空中加速。
雪倫的傷口是貫穿傷,失血的速度非常之快,如果不能夠盡快進行搶救,很快她就會死于非命。
張曉陽知道自己如果想救她,就只能和死神賽跑。
——快!張曉陽,動作快!
在樓房屋頂之間飛躍的張曉陽,發現下方的街道聚集了大量人群,而且還燃燒著火光。
他沒有多余的精力去關注這些人在搞什么集體活動,他現在的注意力全都在雪倫身上。
雪倫的體溫在下降,張曉陽的心也漸漸墜入谷底,他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在離開城市中心商務區之后,樓層開始變得低矮。
張曉陽不能繼續在高樓間飛檐走壁,于是便降落到了地上。
張曉陽背著雪倫從深巷之中跑出來,他這才發現大街上……宛如群魔亂舞。
瘋狂的人群舉著拳頭和自制的旗幟,呼喊著口號在街道上游行。他們砸爛沿途的汽車和街道的櫥窗玻璃,手中舉著火炬向著城市的中心涌去。
張曉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但是如此之多的人都走上街頭打砸搶燒的場景,他確實從未見過。
天空中有直升機飛過,張曉陽不知道那是警察的直升機還是記者的直升機,但眼下他不想遇到任何阻攔,為了躲避風險他再次鉆進了曲折的巷道里。
巷子里的光有些昏暗,張曉陽看到了前方有人聚集,似乎是一群人在毆打一個穿著西裝的人。
張曉陽并不想理會他們,眼下他沒有時間去行俠仗義,所以打算直接從他們身后走過去。
然而,那些人卻注意到了張曉陽。
為首的一個大高個走了出來,用手里的槍指著張曉陽:“嘿,chink,把錢……”
砰——
槍響了,眾人皆是一驚,這才發現那個大高個居然調轉槍頭,一槍打在了他身邊一個同樣持槍的同伴手臂上。
慘叫聲在巷子里回蕩,聚集的人群覺得自己的帶頭老大似乎是瘋了,于是瘋狂一般地往返方向跑。
張曉陽收回纏著那個大高個手臂的絲線,然后趁著那個大高個懵逼的瞬間,飛起一腳踩在了他的臉上,借著他的臉為支撐點跳上了房頂。
張曉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他只覺得這座城市似乎已經瘋了。
就在這個時候,張曉陽的手機響了起來。
張曉陽拿起手機一看,是德克薩斯給他打過來的,于是趕緊接通了電話。
“德姐……”
“你怎么一直不接電話呀!?”
張曉陽被吼得一愣,連忙拿下手機看了一眼,才發現有好幾個未接來電。
張曉陽自從在見到雪倫之后,在那棟大樓里就沒有再接到過任何的電話,他猜測應該是空間規則改變導致了他沒有接到電話。
“剛才我和格里芬集團的人發生了沖突……”
張曉陽簡要地將事情概述了一下,并且將自己帶著傷員的事情告訴了德克薩斯。
德克薩斯聞言不禁感到困惑:“誰受傷了?”
張曉陽沉聲道:“雪倫……她為了保護我受了傷。”
德克薩斯此刻一臉問號,但人生經驗豐富的她,立刻就腦補出了一出48集的連續劇。
“算了……”德克薩斯搖了搖頭說道,“我讓阿能準備手術室,你盡快帶她過來。”
“收到。”
張曉陽掛斷了電話,然后帶著雪倫繼續在空中飛檐走壁。
經過了剛才那一出小插曲之后,張曉陽現在覺得還是在走房頂安全一點。
張曉陽緊趕慢趕,他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但總算是來到了他們新的藏身處。
德克薩斯和張曉陽約定的碰頭的地方,是在臨近郊區的一個汽車旅館里面。這里的老板與德克薩斯熟識,這家旅館也是她們以前活動的據點之一。
張曉陽背著雪倫一路加速前進來到這里,進入汽車旅館大廳之后第一個看到的人,就是一直在等他們的德克薩斯。
“她情況怎么樣?”德克薩斯立刻走上來問道。
“胸口貫穿傷,沒有傷到內臟,但是大量失血……快不行了。”
“快,跟我來。”
在旅館后面的一個房間里面,依克西婭已經布置了一個臨時手術室,并且完成了消毒工作。
“天堂之門”的無敵之處就在這里,只要持有者的知識儲備足夠豐富,它幾乎可以提供一切急需的物資。
依克西婭已經穿上了手術衣,在張曉陽將雪倫放上擔架床之后本打算跟進去幫忙,但依克西婭卻攔住了張曉陽。
“你不要過去了,里面是消毒區域,而且你也需要休息……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說完依克西婭便獨自推著雪倫進了手術室。
張曉陽有些頹然地坐在地上,疲憊地長出了一口氣。
德克薩斯見他有些提不起精神,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放心吧,阿能有六個博士學位,其中一個學位就是醫學博士,而且在處理外傷方面她的經驗非常豐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張曉陽輕輕地點了點頭。
臨時手術室內,依克西婭在給雪倫清創。
她用剪刀剪掉了張曉陽裹在雪倫胸口用于壓迫止血的束帶,然后清理掉了她胸口的血污。
清理掉血污之后,依克西婭有些愣住了……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又用手在雪倫的身上檢查了半天,眼中的疑惑之色越來越濃。
她有點茫然地走出手術室,然后朝張曉陽招了招手:“曉陽,你過來一下。”
張曉陽猛地抬起頭,然后手撐著膝蓋站起來,邁著急促的步伐走進了手術室。
德克薩斯看著張曉陽的背影,心中不由得有些擔憂。
張曉陽進入手術室的時候,非常擔心依克西婭會告訴他“你來得太晚了”,因此他下意識地撰緊了拳頭。
然而依克西婭接下來的話,卻讓張曉陽愣住了。
依克西婭帶著張曉陽來到手術臺前,然后用手按壓著雪倫胸口的肌膚說道:“我清理了一下她胸口的血污……然后你說的貫穿傷在哪里?她的身上根本就沒有傷啊。”
張曉陽呆滯了幾秒,然后一下子跑到了手術臺前,看著雪倫胸口剛剛被刺穿的部位——那里只有粉嫩雪白的皮膚,根本就沒有什么傷口。
張曉陽連忙伸手探了一下雪倫的脈搏,發現她的心跳平穩而有力,與剛才那不斷衰弱生命體征完全不同。
“怎么會這樣?”張曉陽喃喃自語著,一度懷疑自己剛才出現了幻覺。
在張曉陽和依克西婭面面相覷的時候,雪倫的眼睛突然動了一下。
在張曉陽難以執行的目光之中,雪倫翻了個身坐了起來,然后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打瞌睡,仿佛剛剛睡醒。
“呵~”
雪倫坐起來之后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身處建議手術室,而張曉陽和一名醫生正站在床頭,一臉呆滯地看著她。
她被兩人灼灼的目光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尷尬地打了個招呼:“那個……大家,早上好。”
張曉陽呆呆地望著雪倫,一時間陷入了回憶之中。
“沒有殺意的你,對我來說毫無用處……你走吧。”
“我其實是有自己私心的。”
“我想請你幫我殺個人。”
張曉陽回想起雪倫和他說過的話,又想起雪倫的一系列所作所為。
突然,他想到了一種非常荒謬的可能性。
“你……”張曉陽呆呆地望著雪倫,用仿佛囈語一般的音調喃喃道,“你不是雪倫·格里芬……你才是永恒之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