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關上了門,過了大約半分鐘之后,一個胡子拉碴頭發邋遢的男人,推開了王彬辦公室的門。
凌武大大咧咧地坐在王彬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然后一邊拉著領口扇風一邊長出了一口氣。
“這鬼天氣真熱……”凌武一邊扇風一邊說道。
“你怎么來了?”王彬冷冷地問道。
“來和你分享一點有趣的東西。”凌武翹著腳說道,“根據王總監你的委托,我負責調查貴公司旗下失蹤藝人的去向,為了進行這項調查我做了不少工作……雖然最終還是沒能找到你們家那位大明星的行蹤,但是我找到了一點有趣的東西。”
王彬的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而凌武則是說著就拿出了一個東西放在桌上——那是一支錄音筆。
“這是什么?”王彬假裝不在意似地問道。
“我去城西監獄見了一個人……”凌武臉上掛著神秘的笑容,“這個人是當初韓雨溦死亡時,負責出具尸體鑒定報告的鑒定人。”
王彬不說話了,他沉默地坐在那里。他臉色陰沉,猶如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
凌武攤了攤手接著說道:“有意思的是,當我說我是你派來的人的時候,他立刻就對我信任了不少。隨后我套了他不少話……我都錄下來了,可以給你聽一下精選部分。”
凌武一邊說著,一邊摁下了錄音筆上的按鈕。
隨后,錄音筆之中出現了兩個聲音,一個很明顯是凌武的聲音,另一個人的聲音則是讓王彬覺得既熟悉又陌生。
凌武:當時他讓你做了什么?
證人:當時他說這個會影響到他們公司的聲譽和品牌價值,不希望這件事情曝光,所以讓我稍微修改一下鑒定結果……
凌武:你修改了哪些內容?
證人:也沒有很多,其實就改了一點細節。
凌武:什么細節?
證人:死者的死于脖頸處的的套索絞殺,絞繩使用的是那種越拉扯就越緊的鎖扣,按理來說這種繩索只要套住了就不會滑動,會越勒越緊直到嵌進肉里……
凌武:這個繩扣有問題?
證人:不是繩扣有問題,是死者脖子上的勒痕有問題。死者脖子上的勒痕來看,那勒痕看起來疑似有兩道的痕跡,所以我當時推斷,死者脖子上的絞索有可能移動過……
錄音放到這里,林武就關掉了錄音筆。
在關掉錄音筆之后,林武一臉似笑非笑地看著王彬。
王彬面色如常,似乎剛才只是聽了新聞聯播一般。他挑了挑眉,然后用疑惑的語氣問道:“所以呢?就這?”
凌武的眼神變得犀利了起來:“如果你覺得我是向套你話,那你就想錯了……該知道的我都已經知道了,我只是不想把話說得那么白,免得讓大家尷尬。”
王彬往后靠了靠然后說道:“恕我直言,我并不明白你明白了什么……”
“別裝了!”凌武扶著桌子站了起來,“是你讓他篡改的鑒定報告!根據鑒定報告的鑒定內容顯示,死者脖子上的勒痕上疑似有兩道,死者的尸體很可能移動過……那么究竟為什么要移動尸體呢?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你們要偽造現場、消滅證據!”
王彬用疑惑的語氣說道:“我為什么要那么做?那么做對我們有什么好處?”
凌武冷笑了一下:“你們偽造現場、消滅證據,恐怕就是因為你們想隱藏那個名叫韓雨溦的女學生死的真相吧?”
王彬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哦?什么真相?”
“韓雨溦死于他殺的真相!”凌武拍著桌子將頭湊近到了王彬的面前,“如果我猜得沒錯,殺死韓雨溦的人……就是你要我找的那個藝人。”
辦公室里一時間變得非常安靜,用針落可聞來形容絲毫不為過。
空氣變得有些沉悶,原本不怎么給力的辦公室空調,此刻吐出的空氣都變得有些森冷。
王彬皺著眉頭,看起來似乎是有些為難:“我以為你們偵探做事情,都是基于證據進行推斷,還以為你能有什么高論……沒想到全都是基于無端的臆測進行瞎猜。”
凌武死死地盯著王彬說道:“如果不是這樣,你們當年為什么要消滅證據?而為什么那么多年之后,你們名下的藝人失蹤的案件會引得一群人來查?查那個名叫韓雨溦的女學生之死?”
“凌武,你要知道,謀殺是一個非常嚴厲的指控。”王彬此時非常冷靜:“而且從你的話中我聽出來了,你并沒有能夠證明你猜想的直接證據,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你的無端猜測。”
凌武坐回了椅子上,他靠在椅背抬眼凝視著天花板,過了許久之后他長出了一口氣。
“你說得沒錯,不論是韓雨溦死于他殺,還是你們公司名下的藝人殺人,我確實都沒有直接證據……但只要我把這份錄音放出去,不論這件事情是真是假,你們公司的品牌和名聲都會受到影響吧?”
“你想要造謠?”
“不算是造謠,只是有限的真相而已。”凌武晃了晃手中的錄音筆說道,“你們收買鑒定人,偽造虛假證據這件事情是證據確鑿的。只要我將這個信息公布到網上,警方必然再次重啟這一案件的調查,到時候你橫豎都要面臨牢獄之災。”
事情確實如同凌武所說的一般,不論當年的真相是否如凌武所猜,眼下的形式都對王彬非常不利。
王彬深深地皺起了眉頭:“你究竟想要什么?”
凌武咧嘴一笑道:“我是一個很好說話,也非常庸俗的人……我要兩百萬,作為封口費。”
到這一刻,凌武終于圖窮見匕。
從一開始他對這個案件進行調查,就并不是純粹地為了滿足好奇心,還為了最直白的利益。他這種常年混跡在灰色地帶的人,對具有“商業價值”的信息很敏感,就像是擅長嗅到血腥味的獵犬一樣。
他在查出王彬買通鑒定人修改鑒定報告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想好了要用怎樣的話術來敲詐勒索這個男人。
王彬搖了搖頭說道:“不行,兩百萬太多了。”
凌武敲著桌子說道:“王總監,這個錢你付得起。而且我也希望你明白……我不是在和你商量,這件事情一旦公布,你損失的就不是單純的錢而已了,等待著你的將是牢獄之災。”
王彬站了起來,他在辦公室里慢慢的踱步,最后走到了凌武的身邊。
凌武非常警惕,他時刻都在提防著王彬——他不怕王彬會在這個時候對他做什么,因為他早就做好了錄音的備份,并且做好了自動上傳到互聯網的設置。
如果他因為某些原因沒能及時操作電腦,一段時間內沒能取消自動上傳取消的話,這份錄音就會很快公之于眾。
王彬走到了凌武的背后,然后俯下身子到凌武的耳邊說:“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那我就將當年的真相告訴你好了……”
凌武擺了擺手說:“不不不,王總監,其實我并不關心什么真相,我只是想要錢而已。”
王彬繞了一圈,然后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接著攤開手說:“我知道你不關心真相只想要錢,但我還是要告訴你當年的事情,等我說完之后你再好好想想……這筆錢你敢不敢要吧。”
凌武深深地皺起了眉頭,而王彬則是將當年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