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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不再返航

  “我的本體已經逃離了,你來接我吧。”

  在張曉陽成功斬殺李新連,并且脫離特衛局干員們的包圍之后,天空中的戰機駕駛艙里,坐在后座上的“張曉陽”沉聲道。

  原來,雪倫駕駛的這是一架雙座機,飛機后座上坐著的是張曉陽的分身。

  張曉陽的本體和分身共享“云意識”,張曉陽利用這一特性,通過分身和雪倫進行實時溝通,以此實現密切的戰斗配合。

  坐在前駕駛座上的雪倫偏了偏頭然后說道:“飛機的駕駛交給你沒問題吧?”

  “沒問題”張曉陽的分身點了點頭說:“我會將飛機開到海里墜毀,不會掉落在居民區的。”

  “那就交給你了。”

  說完,雪倫便從飛機上憑空消失,直接傳送到了地面上。濱海公園,是她和張曉陽事先約定好的碰頭地點。

  公園無人的角落里,張曉陽正扶著石質欄桿,望著大海怔怔出神。他望著的方向是東邊,不知道究竟是在思考……還是在思念著誰。

  雪倫走到了他的身邊,將一件東西遞給張曉陽:“我從托馬斯那邊,幫你把這件遺物借過來了。”

  張曉陽轉頭看向雪倫手中的那件東西——那是一張人皮面具。

  這張面具編號C996,名為“畫皮”,曾經由托馬斯·羅恩的管家阿爾伯特所持有。這件遺物具有吸收一個人的尸體血肉,然后將帶上面具的人模樣變為吸收掉的人的特性。

  張曉陽拜托雪倫弄來這個面具,是因為他需要改變自己的容貌,去完成最后的一些工作。

  為了配合這件遺物,張曉陽還將另一件遺物也從遺物關押區盜了出來。

  這件遺物編號C1247,被命名為“血色相片”,是百變魔女死后遺留下的遺物。這張承載了謊言的照片,能夠作為培養皿,生長出不定形之血肉。

  這些生長出來的血肉可以變成特定的人形,不過變成人形的血肉沒有意識,只能像是僵尸一樣游蕩——這種行動遲緩、不聽指揮的僵尸幾乎沒有實戰價值,但作為“畫皮”的耗材使用還是沒問題的。

  不如說,正好合適。

  有了這件遺物,張曉陽就可以利用畫皮,變成任何想要變成的樣子。

  張曉陽伸手想要從雪倫手中接過面具,但是雪倫卻突然將手收了回去,吧“畫皮”藏到身后,讓張曉陽抓了個空。

  “別忘了,你答應我的。”雪倫昂頭看著張曉陽說道,“今天晚上就結束一切……天亮就跟我走。”

  張曉陽嘆了口氣,然后臉上露出了略帶苦澀的笑:“放心吧,我沒有忘。”

  說著張曉陽便伸手去抓雪倫藏在身后的面具……然后他被雪倫抱住了。

  張曉陽愣了一下,隨后他也緩緩抬起手臂,輕輕地抱住了雪倫。

  “別再讓我擔心了好嗎?”

  “放心,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張曉陽撫摸著懷中這個女人的長發低聲道,“現在只剩下最后幾件事情,安排好了我們就走。”

  雪倫靠在張曉陽的肩頭,輕輕地點了點頭。

  幾個小時過后,天空蒙蒙見亮。

  周靈韻今天起得很早,因為她今天值早班。

  她打開冰箱拿出鮮奶和吐司面包,將面包放進面包機里加熱,隨后轉身進衛生間去洗漱,期間順開電視機調到了早間新聞的頻道。

  這個時代的年輕人已經很少看電視了,也就周靈韻這種三十多歲的老阿姨,還堅持著這種來自遠古的習俗。

  “阿嚏——”從衛生間出來的周靈韻打了個噴嚏,一邊揉著鼻子一邊說,“是昨晚著涼了嗎……還是哪個崽種在背后罵我?”

  洗漱過后早起的倦意褪去了一些,但周靈韻依舊覺得有些不清醒。

  她兩眼渙散地看著電視機屏幕,機械地進行著進食和咀嚼,仿佛像是一個補充燃料的機器人一樣。

  看到這里,周靈韻的眼神漸漸聚焦:“市長不是前天還在新聞發布會上講話嗎?怎么突然就被調查了……唉,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

  在ZZ新聞之后,就是更加貼近生活的時事新聞。

  [近日,公安機關打掉一特大涉黑涉惡犯罪集團。該犯罪集團涉嫌刑事案件五百余起,共抓獲涉案犯罪嫌疑人一千余人。這起案件可能是我市歷年來涉及范圍最廣、涉及資金最多、性質最惡劣的涉黑涉惡案件……]

  周靈韻有點懵,雖然這些新聞就發生在她所生活的這座城市里,但她仍覺得這些事情仿佛發生在千里之外,心中對于這些事情的嚴重程度缺乏概念。

  只是電視中的那個叫做“收尾人”的組織,她總感覺好像昨天就聽誰說過,但是又想不起來是聽誰說的……就好像是既視感一般。

  “或許是錯覺吧。”周靈韻這樣想著,然后將空的牛奶盒扔進了垃圾箱。

  最近這兩天,周靈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休息不好,她總感覺自己經常出現既視感。比如她最近只要聽到稍微大一點的聲音,腦海就會莫名其妙地浮現出城市被爆破的場景……就感覺那些景象真的發生過一般。

  “該不會是記憶被人操縱了吧……哈哈,怎么可能。”

  周靈韻自嘲地笑了一聲,然后便向著公寓大門外面走去。

  在即將出門的時候,周靈韻突然發現大門的門縫下面,似乎塞著一樣東西。她本來以為是廣告,結果撿起來一看才那是一個平信信封。

  這封信沒有地址,拆開后里面只有一張薄薄的信紙。

  周靈韻打開信紙,一行熟悉的字跡躍然于紙上。

  吾姐靈韻:

  久疏問候,別來無恙?很抱歉用寫信這種老掉牙的方式和你聯系,但我目前所有的對外聯系方式都已經無法使用,只能用這樣的方式聯系你。

  周靈韻看完第一段后,瞳孔猛地收縮——她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張曉陽的字。

  那一瞬間,強烈的不安占據了她的內心,她當即迫不及待地繼續往下讀。

  我知道你看到這里一定很擔心我,并且開始猜測我究竟發生了什么事……請你無需擔心,我現在一切都好,只是由于一些不方便解釋的原因,我不得不離開濱海市一段時間。

  不用試圖找我,也不用嘗試聯系我,因為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踏上了旅途。

  離開的原因比較復雜,我也不知道如何向你解釋,你姑且就當和“見義勇為”有關就好。

  在“見義勇為”的過程中,我犯了很多很多的錯誤,很多人因我的軟弱或是倔強而受傷甚至是死去,我必須去彌補……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在想“這小子是不是中二病犯了?究竟在說些什么啊?”,但請你相信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羅老師、林叔叔、林嵐……他們的死亡,我難辭其咎,所以我必須要想辦法彌補。

  別了,靈韻姐。我已經決定了要遠航。

  我走了之后,林嵐的媽媽還請你多多照顧一下——據我了解到的消息,她很快就會被安排到你工作的醫院接受治療。林叔叔和林嵐的事情對她打擊很大,希望你能幫助她早日從悲慟之中恢復過來,過上新的生活……拜托了!這是我唯一的請求。

  最后,此去江湖路遠,希望有緣再見。

  珍重,勿念。

弟張曉陽  周靈韻一字一句地看完了整封信,她捏著信紙的手微微顫抖。她的情緒從一開始的懵逼,漸漸變成了驚慌,到最后難以遏制的悲傷。

  周靈韻看著張曉陽留下的信,仿佛又回到了當初張陽匆匆辭別的那個夜晚。

  想到這里,她便連鞋子都顧不上穿好,就飛也似地跑出了門外。

  她驅車一路風馳電掣來到了張曉陽家,然后用備用鑰匙打開了張曉陽家的門。

  然而,房子內沒有任何人,甚至就連張曉陽房間里的個人物品,都已經不知何時被收拾走了。

  “為什么……”周靈韻頹然地癱坐在地上,淚水不爭氣地奪眶而出,“為什么連你也……嗚嗚……”

  空蕩蕩的房屋里,只剩下了幽幽地抽泣聲。

  黎明前,天空中飄飄悠悠地下起了小雪,公墓里的大理石墓碑上,掛上了一層糖霜一樣的白雪。

  今天不是適合祭掃的日子,凌晨也不是什么適合祭掃的時間,所以墓園里幾乎沒有人。但有一個身穿黑衣的男人,卻在一片黑暗之中來到了墓園,站在一方小小的墓碑前兀自發呆。

  那個男人已經站了有一陣,白雪在他的肩上和帽子上堆積了薄薄一層,但他依然如同一挺長槍一樣戰立得筆直。

  “對不起,小熊姐……”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個站在墓碑前的男人終于開了口。

  這個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很年輕,比他的外表看起來要年輕一些。

  “我可能要食言了。”做了易容偽裝的張曉陽彎下腰,“我沒有辦法繼續替你守護這座城市了……你終究還是錯付了人,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樣有擔當。

  張曉陽將一條金屬腰帶放在了熊星星的墓碑前,聲音低沉得有些沙啞:“你的腰帶我還是還給你,或許它應該去尋找更好的主人。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我要去找拯救林嵐的希望,哪怕希望再渺茫我也得去做……所以,抱歉。”

  不知是不是因為腰帶上還帶著張曉陽的體溫,當雪花落到腰帶上的時候,融化成了一滴滴的水滴,凝結在腰帶的表面。

  “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張曉陽站起身抬頭望向天空,“我沒能守護下你想要守護的一切,還成為了特衛局的敵人……不過現在說什么都晚了。如果將來我們能在死后世界見面,你再怎么罵我、打我都行。”

  張曉陽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任憑冰涼的雪花落在臉上。

  這個時候,一個女人走到了他的身后——那是易容過后的雪倫。

  雪倫走到張曉陽身邊,牽住他的手說道:“我們差不多該走了。”

  張曉陽沉默片刻,然后輕輕點了點頭。

  隨后兩人并肩向著一輛黑色的轎車走去,一同驅車離開了公墓。

  飄飄悠悠的白雪,落在尚有余溫的腰帶上,雪水凝結成水滴,潸然滑落。

  一個多小時后,兩人來到機場。

  人來人往的機場里,無數的旅客行色匆匆。有些人正在辦理登機牌,有些則是在整理行李。

  “這次坐普通的航班嗎?”張曉陽好奇地問道。

  “是啊,不然你想怎么走?”雪倫嘆了口氣然后接著說道,“我的私人飛機早就被特衛局盯上了,你要是不怕被人半路打下來的話就大膽坐。”

  張曉陽隔著面具撓了撓臉頰:“我以為交通工具你會多備幾臺……”

  “那是飛機!不是三輪車!”雪倫一副好氣又好笑的樣子,白了張曉陽一眼道,“還好幾臺……飛機的運行和保養成本有多高你知道嗎?我看你是完全都不懂哦。”

  面對地主家也沒有余糧的格里芬女士,張曉陽多多少少有些尷尬——他對這些東西真的沒什么概念。

  畢竟,他沒有私人飛機。

  本來他們是可以傳送走的,但是因為張曉陽堅持要在離開城市之前去處理最后的一些事情,所以耽誤了傳送離開的時間窗口。

  眼下特衛局已經啟動了更大范圍的防御性遺物,用于禁止具有傳送效果的遺物發動。

  所幸雪倫提早準備了假身份,所以張曉陽和雪倫還能采用乘坐民航航班的方式離開。

  當張曉陽和雪倫路過服務臺的時候,一個機場的工作人員小姐姐喊住了他。

  “先生、女士。”小姐姐面帶營業式的微笑,“您兩位去往哪里的呢?需要我幫忙看看登機口?”

  “哦,好……”張曉陽也沒有想那么多,隨手就將手中的機票遞給了那個小姐姐。

  “哦,是去往東京的啊。”小姐姐在電腦上查了一下,接著露出了了然的表情,然后指了一個方向說道,“B09登機口在那個方向,兩位只一直走就好了,不需要下樓的。”

  “好的,謝謝你。”張曉陽真誠致謝。

  “兩位要不要考慮一下辦我們公司的至尊旅程卡呢?”小姐姐話鋒一轉,突然如同變魔術一般掏出了一張表單,還有一個像是會員卡一樣的東西,“我們公司是和航空公司有合作的,用我們的至尊旅程卡購買機票可以打八折,只需要充值兩萬元……”

  張曉陽和雪倫齊齊沉默。

  他們剛剛還奇怪機場的工作人員元為什么那么熱情,搞了半天原來是在這兒等著他們呢。

  小姐姐滔滔不絕推銷著產品,說得那叫一個天花亂墜,好像不辦這張卡就血虧了一樣。雪倫也是被眼前這位小姐姐念得有些蒙圈——格里芬女士以前都是坐私人飛機的,沒怎么遇見過這種營銷。

  好在張曉陽反應迅速,在小姐姐打讓雪倫填表辦卡的時候,迅速打斷了這個過程:“謝謝,不用了。”

  說完,張曉陽把行李箱塞給了雪倫,示意她趕緊帶著行李先走。

  雪倫懵懵懂懂地拉起行李箱,然后便在張曉陽的示意下,率先朝著安檢口的方向走去。

  “真的不用嗎?”小姐姐還是不想放棄,“您兩位好像還沒有買返程的機票吧,如果辦了卡返程的時候就可以節省很多。”

  “不必了。”張曉陽收起機票道,“我們不返航了。”

  “啊?”這回輪到小姐姐愣住了,“不回家嗎?”

  張曉陽緩緩搖了搖頭,神色顯得有些落寞:“我在這座城市已經沒有家……也沒有等我回家的人了。”

  說完,張曉陽轉身離去。

  陰霾的清晨里,地面燈火如星光般明滅不定。

  那燈火闌珊處,他落寞地向著彼方漸行漸遠。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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