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幽靈,在城市之中游蕩。
那一天,這座城市里的許多人都親眼目擊了一件詭譎的靈異事件——他們親眼看見一個戴著帽子的男性身影,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之中,但短短一瞬間之后卻又消失不見,就如同電影之中的某一幀被插入了其他東西一般。
許多人都懷疑是自己出現了幻覺,但隨著目擊這一現象的人越來越多,流言和恐慌逐漸開始在人群之中擴散。
游蕩在都市的牛仔幽靈便逐漸成為了社交網絡上的熱門話題。
張陽的身形化作了幻影,不斷地在城市之中閃現。他通過高頻率連續瞬移,快速遍歷著所有一切胡淼海可能存在的地方。
張陽先是通過家人定位,追蹤了老爸手機的位置,在一個無人深巷內的垃圾桶中找到了那臺手機——這也就意味著至少在今天上午的時候,胡淼海都還在市區。
從今天早上到張陽找到手機過去的時間并不長,這期間胡淼海有充足的時間出城,然而警方在幾天前就已經發布了對于胡淼海的通緝令,如今并且已經在各個出城的收費站都設了卡,胡淼海絕無可能輕易離開這座城市。
但是一座城市里又成百上千萬人,不縮小范圍的話張陽不吃不喝找兩三個月都不一定能找到人。
所以他從自己衣柜最下面的角落里,翻找出了以前搜集的資料,明確了幾個他們此前調查的有關資料,對胡淼海可能藏匿的地方進行了篩查——雖然剩下要搜索的范圍依然巨大,但比起在一座城市里大海撈針好上了許多。
張陽的身影飛速掠過爭做城市,大腦以處理著眼前略過的圖像信息,張陽的太陽穴“突突”地直跳——在縮小了范圍之后剩下的工作就只有“硬找”這一項了。
這既是體力勞動又是腦力勞動,對體力和精力的消耗很大。
但怒火與仇恨支撐著張陽,讓他不知疲倦。
從清晨到黃昏,張陽不停地搜索著。
突然,他停了下來。
城市邊緣的一家水泥廠內,作為辦公樓使用的那一幢建筑最頂層,原本長期不用的一間雜物室里,此刻正亮著燈。
胡淼海打開了雜物室里的一個舊文件柜,然后撥開文件柜的下層角落里的報紙,然后露出了一個保險箱。
他慌亂地在保險箱內翻找著,尋找一切能用到的東西——金條、現金、有價證券等等。
“太大意了,太膨脹了……”
胡淼海一邊著急地翻找著東西一邊喃喃自語,悔恨之意溢于言表。
他原本以為自己意外得到了那神奇的鐵環是天意,是老天在幫他逃出那冰冷的監牢,讓他重新有機會東山再起。
自信心膨脹的他出獄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當初那個害他進監獄的小鬼復仇——睚眥必報或許過于乖張,而且也非常容易給正在逃亡的自己引來禍端,但是胡淼海這么多年來就是靠一個“狠”字縱橫江湖,他始終覺得此仇不報意難平。
他再被扔入監獄之前已經被特衛局清除了記憶,但不知道為什么唯獨張陽的那張臉留在了他的腦海之中。那殘存的記憶伴隨著怨念一起發酵,不知不覺間變成了難以忘懷的仇恨。
每當想起張陽那張臉,胡淼海就像是半夜被蚊子吵得睡不著覺,醒過來卻又死活打不著的失眠患者一樣難受。
于是他越獄之后通過各種方式找到了張陽,并且在他們家的車上做了手腳。胡淼海不在乎這會不會殃及無辜,因為他一開始就打算要殺張陽全家。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在他殺死了那家人中的夫妻倆之后,很快就有人找上了他。
胡淼海不知道那些人是誰……或者說他曾經知道,但被消除過記憶之后的他已經不記得那些人了。那些黑衣人窮追不舍,差點讓胡淼海把命都丟了。
在死里逃生的那一刻,他終于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大錯誤。
這個世界上臥虎藏龍,連他這樣的人都有神奇物品了,國家手里又怎么可能會沒有呢?
想通了這一點的胡老大追悔莫及——若不是在監獄里這段時間,腦海里全是那個臭小鬼的臉,讓他被仇恨懵逼了雙眼,他哪里會這樣不冷靜。
但是,事已至此,后悔已經來不及了。
胡淼海趕緊找了自己以前藏起來的一些金銀細軟,準備連夜跑路。
胡淼海已經把報仇之類的事情丟到了一邊,白天給張陽打電話說的那番豪言壯語和狠話,實際上完全是他為了迷惑那幫黑衣人而故意放的煙霧彈。他知道那幫黑衣人一定會監聽到那通電話,并誤以為他還要去找張陽的麻煩,然后他就可以趁著那幫黑衣人被誤導的功夫趕緊跑路。
但胡淼海已經不想報仇了……但有人卻不愿意停下。
就如同憑空出現一般,一個手摁著帽子的人影,出現在了那間辦公室里。
剛收拾好包裹的胡淼海,還沒提起包就愣住了,對面那個人也愣住了。
兩人四目相對,空氣都仿佛凝固。
短短的一瞬間,目光仿佛穿越了千山萬水,穿越了那數年的時光。
新仇舊恨涌上心頭,好似強風吹過無火的余燼,讓那名為“仇恨”的業火,在兩人心中升騰而起。
沉默了一點五秒后,激烈的戰斗瞬間爆發。
兩人同時抬起了手,隨后辦公室內響起了兩聲槍響。
“砰!”×2
兩把手槍同時開槍,然后兩枚子彈都打進了墻壁里,沒有命中對方。
在胡淼海開槍的一瞬間,張陽瞬移躲開了。
而在張陽開槍的一瞬間,胡淼海則是搓了搓手上戴著的一個鐵環,隨后原地消失不見。
從張陽的視角看來,胡淼海是憑空消失了。但從胡淼海自己的視角看來,他進入到了一片奇異的空間之中。在這片空間里,周圍的一切全都變換了顏色,就連空間的結構都發生了變化,一些通路的方向和出入口發生了變化。
整個建筑仿佛突然變成了某種生命體,黏液橫流、血污滿地。原本雖然談不上干凈但還算是整潔的白墻,變成了沾滿粘膩污穢的厚壁障,而那污穢之下墻體仿佛呼吸一般鼓動著。周圍的門窗也全都變得血淋淋且扭曲,切面似乎是身體受傷時候的創口一般不規則。
咚——
咚——
胡淼海聽到了,周圍的空間之中有某種沉重的聲音在回蕩,聽起來像是什么東西的腳步聲。
他知道,那是寄宿在這個空間里的一個怪物。
那怪物會不斷狩獵進入這個空間之中的活人,胡淼海曾經看過那個怪物一眼,僅僅只是看了一眼就給他嚇得差點魂飛魄散——那仿佛是來自遠古的恐懼化作了實體,胡淼海毫不懷疑一旦被那個怪物抓住,他絕對會被撕碎。
所以,他能在這個空間里隱匿身形的時間很有限,他必須在那個怪物靠近他之前跑出去。
胡淼海開始向房間外面逃,他小心翼翼且快速地逃竄著,竭力避免遇到那個怪物。
但即便如此,那個怪物的聲音也依舊越來越近。
伴隨著沉重的腳步聲,還有金屬摩擦和鐵鏈碰撞的聲音。
當胡淼海即將跑出這幢建筑,那如同血盆大口一般的正大門出現在他視野之中時,一個巨大的黑影緩緩從通路的側面死角探出,如同初升的太陽從地平線下緩緩升起一般。
與之相隨的,還有近在咫尺的腳步聲,以及金屬摩擦聲。
胡淼海仿佛已經能夠看到,那個怪物扭曲而令人作嘔的可怕模樣,當場嚇得魂飛魄散了。
于是,他趕緊摘下了手中的鐵指環。
周圍的血肉景象瞬間褪去,空間再度恢復了正常。
“你要跑去哪里?”
咬牙切齒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胡淼海回頭一看,發現張陽又出現在了他的身后,手中的槍口對著他。
胡淼海有點崩潰:“NMD,有完沒完啊你!?”
張陽當然不會讓這場復仇輕易結束。
于是,又是一陣激烈的槍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