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銘所屬的分艦隊,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遭遇了死亡艦隊。
戰斗之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死個一批人再正常不過了。
丁怡站在觀景臺的舷窗前,望著一片漆黑的無垠深空,她的內心之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或許也不清楚趙銘對于自己來說究竟是什么樣的存在——她不能說對他有什么愛戀之情,但也不能說是毫無感情。
只是在失去了他之后,她總覺得周圍的一切是那么的空虛……與孤獨。
有些一直在你身邊的人,或許他(她)在的時候你并不會覺得有什么,直到失去之后才會感覺到原來曾經你生命之中的每一寸空氣,都留存著他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作為觀察者的張曉陽都能感覺到,那段時間過后丁怡整個人明顯變得焦慮和憔悴了許多。
但趙銘的死,也帶走了丁怡心中的迷茫和軟弱。
她更加堅定地投入到了“人類整合運動”地下組織的任務中,更加堅決地貫徹起了自己的理想和信念。
為了忘卻掉那丁怡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丁怡開始更加專注日常的研究工作。
在這個過程中,丁怡因為專業對口,被調去從事了一些“考古”工作——即通過反向工程拆解一些來自地球的技術成品,倒推出一些有關利維坦的技術。她和她的團隊通過“考古”,發現了一些常人從未發現的東西,記憶碟片的有關技術她也是在這個時候發現的。
但這個技術她并沒有上報,因為“人類整合運動”的地下組織要求她將這個秘密進行隱瞞。
于是她將有關的數據進行了修改,將研發成果進行了隱瞞甚至破壞,以至于自由人類方面并不知道有這項技術的存在,這個秘密在整艘方舟上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在此之外,她將自己的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世界上最偉大的事業——解放人類當中去了。
期間組織接二連三地給丁怡發來任務,而丁怡每次都以極高的質量完成了任務。
而隨著完成任務數量的增加,以及對有關內容的研究深入,丁怡開始意識到了情況有些不對勁。
因為組織交給她的任務,絕大多數都與生物與計算機的交叉學科有關,而這些任務組合在一起之后,構建出了一個讓丁怡感覺到有些不可思議的圖景——這些技術大多都是與利維坦相關的重要技術。
丁怡開始只是疑惑,為什么組織要將這些技術交給她來研究,但后來她突然想到了一種可怕的可能性——有沒有可能利維坦出現問題了呢?
丁怡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想很有可能是正確的。
不論是方舟上的教育,還是丁怡通過研究相關技術了解到的情況,都證明了利維坦是一個封閉的機器,絕大多數人在機器內部時是處于一種無意識狀態。
在這個狀態下,人沒有辦法進行針對性的研究。哪怕利維坦為了進行決策,保留了一部分非常專業的人神志清醒,這些人由于數量太少恐怕也無法形成適合科研的環境。
要知道科研創新不是在科技樹上點兩下鼠標然后等待就能完成的,每一次新原理的發現或是新技術的發明,都是需要摸著石頭過河進行大量試錯的,依賴于良好的科研環境和合適創新的自由土壤。
而這些條件,利維坦內部恐怕都是提供不了的。
利維坦內部或許能選出一部分專業的精英保持清醒,用來維護整臺機器甚至是進行改良升級也是做得到的,但對于整個利維坦的結構性 利維坦也是機器,而且是一個極為復雜的機械、生物、社會機器,這樣的機器是不可能不出問題的。而出了問題之后,利維坦內部恐怕也只能進行小維修,而沒有辦法進行大完善,這樣是很容易出問題的。
如果利維坦出現了比較重大的問題,只能擁有自由之身和自由意志的人類,才有能力去解決。
而有自由之身的人類,同時還愿意幫助利維坦進行相關的研發、升級的,便只能是自由人類當中的叛徒。
自由人類之中所剩的叛徒本來就不多了,丁怡作為自由人類當中少有的擁有高級理工科知識的人才,許多重要科研任務不可避免地交付給了她。
盡管在這個過程中,“人類整合運動”地下組織也嘗試過摻雜如一些其他的任務,來避免受委托的研究員猜到利維坦的真實情況,但因為人才凋零,許多重要工作無法避免地集中到了丁怡的身上。
此刻的丁怡就像是黑衣組織中的琴酒一樣,什么臟活累活重要的活都得她干,丁怡幫利維坦搞開發的強度都快趕上琴酒殺臥底了,你幕后BOSS要這樣都還想對他保密……你做夢呢?你難道指望伏特加給你殺臥底嗎?╮(╯▽╰)╭
在思考了足足三天之后,丁怡想通了以上關鍵,然后她再次來到了和上峰接頭的那面“魔鏡”前,聯系了“人類整合運動”地下組織的上峰。
通訊一接通,丁怡就迫不及待地說道:“我必須要立刻前往‘樂園’,我已經準備好了。”
不行,你的任務還沒有完成。
“我就是為了完成我的任務,所以才必須要立刻前往‘樂園’。”
對面陷入了沉默,過了好一會鏡子上才出現了一行紅字:
你從哪里聽到了什么謠言嗎?
“不是謠言,只是單純的分析。”而丁怡則是接著說道,“利維坦出問題了對嗎?而且你們需要我幫忙解決問題對吧?”
沉默,長久的沉默讓丁怡感覺到了不安。
但丁怡并沒有離開,而是始終站在鏡子前等待著回應。
“聽著,我不知道你們究竟在計劃些什么,也不知道你們在忌憚些什么……但如果問題真的很嚴重,并且你們真的需要我的知識和力量來幫忙解決,那么請你們給予我最基本的坦誠與信任。”
終于,鏡子上浮現了一行紅字:
你可能會死在路上,艦隊委員會不會容忍叛逃者。
“我不怕死。”丁怡十分冷靜地說道,仿佛早有覺悟“請組織相信我,我可以為了我的理想和信念奉獻一切。”
片刻后,鏡子上紅字再現:
那就做好準備,一周之后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