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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一劍恰如雪中嘯

  秦先羽怔了許久,才算接受了這么一個匪夷所思,難以置信的說法。

  青衫秀士與山河觀仙圖不分彼此,他便是這山河觀仙圖。

  秦先羽震驚之余,看著青衫秀士的目光,已稍微不同。

  好奇,驚異,轉而復雜。

  但唯一不變的,便是敬重之意。

  “對你當前而言,我來歷如何并不重要,你也不必放在心上。”青衫秀士笑道:“倒是你近來修行,可有不通之處?”

  秦先羽微微點頭,遲疑片刻,才道:“這幾日來,晚輩修煉功法,揣摩功法,還有許多難解疑惑,還要勞煩前輩為我解惑。”

  青衫秀士點頭道:“你逐一說來,我且聽著,再為你解說。”

  秦先羽把心中疑惑逐一道出,青衫秀士靜靜聽來,時而講解。

  青衫秀士神秘莫測,修為至深至妙,面對秦先羽這個修道還未入門的小輩問話,自然是毫無礙難。雖然寥寥幾句,卻把秦先羽數日來的疑惑盡數消解。

  “任何事情,有師父教導,與自己獨自摸索,確實要相差無數。”秦先羽暗嘆道:“我這些問題,困擾多日,若無這位前輩講解,也不知要困擾到何年何月,只怕還要影響到修行道路,成為阻礙。”

  “一個難題,短則困人數日,長則以年月計數,甚至困頓一生怕也是有的。”

  “有長輩一一解惑,修行才能運轉無礙,省去無數心力及時日。”

  “難怪武林之中,大派弟子的修為都要勝過閑散游俠,想必修道之人,也是如此。不僅在修行上有長輩排憂解惑,指點修行正途的好處,而且大派積累深厚,功法,本領,利器,都十分充足,有個靠山果真是不同的。”

  這般想來,秦先羽不禁又想起觀虛老道,暗自嘆道:“想觀虛師父獨自摸索,困在練氣境界,正是因為無人指點,找不到修行前路。若似我這樣遇上這位前輩指點,觀虛師父豈會抱憾終身?”

  過不多時,秦先羽心中疑惑盡解,豁然開朗。

  但他心中還有一件隱秘之事。

  便是關于玉丹與道劍一事,這兩樣東西,關乎甚大。

  其中玉丹使他修行快上無數倍,內中還有一點難以化開的精華,神秘莫測。

  而道劍也是仙家手段,秦先羽思忖自己今后在修道路上的對敵手段,只怕要以道劍為依仗。

  此去京城,便是要求取玉劍。

  可這兩樣物事來歷神秘,而且高深莫測,他心中委實拿不定主意。

  根據這幾天來看,青衫秀士乃是一位正派君子,可以信任。

  眼前這位青衫秀士,已然與山河觀仙圖這等自稱天地的仙圖合二為一,極為不凡,在修道人中也必然是頂尖之類,若是錯過了這次機會,到哪里去找這樣一位得道高人來請教?

  即便找到了那等得道高人,又如何信得過對方?

  機不可失!

  咬了咬牙,秦先羽便要將玉丹以及劍道真解的金紙取出,向青衫秀士請教。

  就在這時,便聽青衫秀士說道:“一般來講,修道人的手段,大多在罡煞以上的境界才得以施展。但似你這般修成真氣的練氣修為,已有真氣加持,氣力勝于常人,應當有一兩門防身手段才是。”

  “但我看你筋骨薄弱,腳步未有練習站功的痕跡,又不帶兵器,似是未曾學過防身技藝,可我見你手臂擺動間,卻有幾分意味。”

  “你可曾學得什么功夫?”

  青衫秀士眼力極高,一眼便看出端倪。

  秦先羽被他這么一打斷,只得先把玉丹及道劍之事壓下,順著這話答道:“小道曾練過一式劍術,先劈香炷,后斬小豆,可也僅學得這么一式,未曾習得劍招。”

  “哦?”這一回,倒是讓這青衫秀士十分驚訝,說道:“據說世俗間有人腿上綁些重物,數年不卸,后來卸下,便能身輕如燕,躍起數丈。你這練習劍術的手法,倒像是世俗武林之間磨練基本武藝的辦法,但若只是如此,應當只算練習基本功,到頭來,怕也只練得一個手穩。”

  秦先羽點頭道:“正是如此,小道未曾學過劍招,只有這么一劍來去。”

  青衫秀士皺眉說道:“如此單調,直來直去,若是遇上變化多端的人物,豈非吃虧?”

  “小道也是這般想的。”秦先羽苦笑道:“小道本想學一門劍招來對敵,一門身法來與敵周旋。如今得蟬翼步,倒是不怕吃虧了,可是不通劍招,確實單調。”

  青衫秀士沉思一下,說道:“若是方便,不如你施展一式?”

  秦先羽左右望了望,歉然說道:“手中無劍,難以施展,請先生莫怪。”

  “不怕。”

  青衫秀士微微擺手,蹲下身子,在地上畫了一個寬半尺,長三尺的方形,然后就是一拍。

  正是這么一拍之后,他將手探入土中,提起了個寬半尺,長三尺的長條土塊。

  青衫秀士將這長條土塊一抖,外層部分紛紛脫落,只剩一柄三尺長劍,通體皆是土質。

  秦先羽看得目瞪口呆。

  青衫秀士竟能以這等方式凝結出一柄土劍,就好像那土中,原本就藏著一柄土劍。這等手段,真乃萬分神奇。

  這些天驚訝得太多回,也容易平靜,這次在青衫秀士提醒后,秦先羽就已鎮定,接過劍來,只覺極為稱手,而且劍柄之處,竟是與手掌無比貼合,握感極好。他掂了一掂,贊道:“真是一柄好劍!”

  “你來攻我。”

  青衫秀士也來興趣,說了這么一句,也不待秦先羽推脫,就已一掌拍去。

  那一掌不帶風火之氣。

  但秦先羽面色一變,只覺呼吸一窒,眼前光芒一閃,那一掌就已緩慢。他心中沒有多余想法,只把土劍往前一揮。

  就如同他劈斬香炷黃豆一樣,早已劈出了不知多少劍。

  這一劍極為順手。

  這一劍帶著一股莫名的味道。

  這一劍雖然神奇,可秦先羽僅是練氣修為,威力自然談不上驚天動地,只是尋常。可是落在青衫秀士的眼中,這一劍已然完全不同。

  青衫秀士眼瞳微縮,甚是凝重。

  一劍落在青衫秀士掌中。

  土劍寸寸瓦解,落地成泥。

  青衫秀士嘆道:“好一式非凡劍術。”

  其實這一劍威力弱小,能夠輕易破去。可是以他的眼界,早已看透了更深層次。

  達到了青衫秀士這等層次,眼界極高,所見的已不是表面,而是天地乾坤,以及諸法大道。

  在常人看來,這一劍極是尋常。

  可在他眼里,這一劍不帶半點氣息,但它劈開了虛空,斬破了空氣,仿佛要將天地為之斬開。

  盡管這一劍看似弱小,還是雛形,但他心中清楚,如果秦先羽修煉到了他這一層次,必然能夠斬破虛空,斬盡萬物,破盡諸天萬法。

  秦先羽看著青衫秀士,不知他如何評價這一劍?

  “你這一劍,與符道見解相似。”

  青衫秀士說道:“你這一劍,似乎與天地間某一種軌跡吻合,于是添了一股莫名味道,連同威力也要更高幾分。同等真氣修為的修道人,若是持劍與你爭斗,兩劍相擊,必然是你得勝的。”

  青衫秀士細細思索先前那一劍的韻味,自語道:“這一劍與天地軌跡相合,有一些點睛之筆的味道。”

  秦先羽聽他評價甚高,心中高興,但聽到此處,卻又疑惑道:“點睛之筆?”

  “觀虛道人的筆記上有這么一句話,恰能詳細解說你這一劍。”青衫秀士負手而立,說道:“荒原之上的吶喊,悠遠響亮,而雪山之中的吶喊,則會引來天崩地裂。”

  “這一劍的韻味,就像是在雪山中的吶喊,能引來天崩地裂。”

  青衫秀士贊道:“今后你修為高深時,天地之間便處處都是雪山,這一劍就是引動天崩地裂的那一聲吶喊。”

  “天地處處是雪山,一劍恰如雪中嘯。”

  青衫秀士說道:“這一劍返樸歸真,實是大道至簡。”

  秦先羽震驚難言。

  此刻,他只想著劍道真解。

  劍道初解已是如此驚天動地,那么劍道真解,又當是如何?

  “你若有耐心,就僅僅習練這一劍,不要去學其余劍招,以免學得駁雜,反而失了一劍的韻味。”青衫秀士說道:“觀虛道人慧眼獨具,能看透許多修行本質,想必也看透你這一劍的變化。他可曾交代你,不要去學其余劍招?”

  秦先羽這回更是震驚,點頭道:“觀虛師父曾有如此指點。”

  “觀虛道人果是一位奇才,可惜尋不得道路,可嘆。”

  青衫秀士滿帶遺憾,說道:“這等人才,若是生在秘地當中,自幼便識得修行,這一世定是能夠登臨仙道的。可惜了……”

  又是秘地?秦先羽心中又起一層疑惑。

  這時,青衫秀士抬頭看了看,說道:“天色不早了,你可還有疑問?盡可說來。”

  秦先羽想了想,微微躬身道:“近日來,常聽先生提及秘地二字,與修道似是息息相關,小道甚為疑惑,不知那是何方去處?”

  青衫秀士略作沉吟。

  秦先羽急忙道:“既是秘地二字,想是隱秘之事。若是不便說來,先生便請略過此事,不必理會。”

  “你誤會了。”青衫秀士微微搖頭道:“關于秘地之事,傳承淵遠,我正想著如何整理言辭,與你細說。”

  “上古之時,有九鼎鎮世,九鼎所在,分化九州……”

  青衫秀士聲音平淡,娓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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