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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一十六章 家書一封

  兵部尚書府。

  一個氣度威嚴,神色冰冷的老者,坐在正堂,看著下方昏迷不醒的孫兒,臉色愈發陰沉。

  周公子被那少年道士輕拍兩記,過了許久才發作起來,留下兩個掌印,碎了兩處臂骨。這位養尊處優的公子哥,沒撐過三句話的功夫,就已昏迷過去。

  經大夫診斷,骨骼碎裂,難以痊愈。尤其是前后共有兩處碎裂,即便真能以絕妙醫術來接續,也只能接續一段,另外一段失了根本所在,便已算是廢了。

  也即是說,兵部尚書長孫,被人廢了一只手。

  “好個小道士,竟然如此膽大妄為。”

  老者寒聲道:“京城重地,天子腳下,連王法也都沒有了嗎?來人,去將他生擒下來,抓回府中,老夫要將他的骨骼,一寸一寸地打碎。”

  正當有侍衛要領命而去時,一個聲音低低道:“如此,未免不妥。”

  官拜兵部尚書的老者轉頭看去,見到說話的這人正是自己最為依仗的心腹,七寸內勁的高手。頓了一頓,老者略微平靜,但臉色依然難看,問道:“為何不妥?”

  七寸內勁的高手答道:“若是練武之人,自然不難對付,縱為武道大宗師,也能派兵拿下,但卻只怕是修道人。”

  兵部尚書臉色微微凝重,然而仔細想了想,便即搖頭,說道:“若是修道人,欽天監自會出手阻攔,但欽天監既然沒有攔他,想來他便不是修道人。武林中也有不少習武之人,喜歡作道裝僧袍打扮,有些習武之人也確實是道觀寺廟里面出來的。”

  盡管兵部尚書的職位,暫時還未有資格知曉修道之人的事情,但畢竟在如今風起云涌的京城之內,以他正二品的官職,也或多或少得知了一些。

  他臉色有些凝重,然而仔細想了想,依然覺得欽天監既然沒有出手,就證明那少年道士并非修道人,也就不足為慮。

  七寸內勁的高手皺眉道:“可他年紀輕輕,不論是修道人還是習武之人,以未滿二十的歲數便有這等本領,可見天資不凡,也許身后還有高手教導。且不說他師門長輩,單是這少年的本領,就極為可怕。若是我等沒能將他一舉擒下,反被他逃走,今后結了這么個仇家,當過些年他修成武道大宗師,便極難對付了。”

  尚書大人似乎也想到這點,臉上頓時陰晴不定。

  正在這時,有家丁來報,說道:“文相府上送來一紙書信。”

  尚書大人正好借此事下臺階,便道:“送上來。”

  那書信隨后便送至尚書大人眼前。

  兵部尚書將這書信拆開,略微一看,臉色頓時便有些鐵青。

  那內勁高手疑惑道:“怎么回事?”

  兵部尚書沉聲道:“相爺給那小道士求情,讓我息事寧人,只是信中還隱隱有些威脅。”

  饒是那武學高手已有七寸內勁,也禁不住倒吸口氣,看來那小道士的分量比自己所想的更重許多,居然連相爺親筆寫信來求情,更不惜隱含威脅,與兵部尚書生出間隙。

  就在尚書大人臉色難看之際,又有家丁來報:“蘇大學士府送來一紙書信。”

  “呈上來。”

  兵部尚書將送上來的書信拆開,原本鐵青的臉色更是黑如鍋底。

  那內勁高手瞟了一眼,便即苦笑,蘇大學士送來的書信,居然跟相府送來的書信,大致相同,除卻態度以及說話語氣稍有不同之外,內中的意思,竟大致相同。

  兵部尚書將兩封出自于當朝一品大臣的親筆書信撕得粉碎,灰白的頭發略微跳動,他咬牙道:“欺人太甚!”

  話音一落,就有家丁上前來報:“欽天監副司首,司空先生送來一封書信。”

  這一回,兵部尚書臉色由黑轉白,似乎在剎那間失了血色。

  內勁高手嘆了一聲,心道:“欽天監也來信了,看來這少年道士,果然是個修道之人。這一回,真是好險。”

  當秦先羽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時,蘇大學士家的管事已經在門口等候,臉色有些焦急。

  “你這道士,也太能折騰。”管事苦笑道:“昨夜才進京城,今日就把兵部尚書的孫子廢去一條臂膀。”

  秦先羽平靜道:“只怪小道下手太輕,原本是該取他性命的。”

  管事更是無言,只搖頭道:“俠以武犯禁,無論是習武之人還是修道之人,一旦有了本領,便都不顧律法規矩所束縛了。”

  秦先羽笑了兩聲,并未直接回答,反倒是問道:“以大學士的地位官職,可要比兵部尚書高上一級,而我又不懼這什么兵部尚書,想來蘇大學士不會為此煩惱。你既然在此等我,還如此焦急的模樣,想必另外還有要事,倒不知是何事?”

  管事見他看出端倪,直接點破,心中頗為意外,但也不賣關子,只把事情逐一說來。

  “這附近的百姓平民,大多已經用各類借口,或是事故,將之暫時搬離。”

  還不待秦先羽說話,這管事已經先行開口,說道:“約莫是各個修道人遍布京城,不好拘束的緣故,因此要讓一些人集合在南城附近。只是這類事情沒有前例,以往大會并無這類將修道人聚合起來的舉動,而且這樣一來,容易讓修道人感到不忿,激起逆反之意,因此老爺覺得此事十分蹊蹺,只怕是有變故,讓我來問道長,可要搬入學士府?”

  秦先羽微微皺眉,沉吟片刻,說道:“多謝蘇大學士好意,但小道住在這里倒也舒適,不必再搬。”

  蘇大學士,固然是朝廷大員,也熟知修道之事,但他畢竟只是世俗中人,不是修道之人。秦先羽既是修道人,而京城又是不平之時,便不想把這些修道人諸般事情牽扯到對方。

  如今欽天監整合修道人,聚集南城,多半也是害怕修道人之間的諸般爭斗,牽扯到尋常百姓身上。

  這管事得了秦先羽回復,暗自松了口氣,說道:“既然如此,小的就先告知老爺,至于此地,還請道長凡事小心為上。”

  秦先羽點頭道:“多謝提醒,小道定會注意,另外,請代小道向蘇大學士道謝。”

  管事點了點頭,就即離去。

  秦先羽也算是個思緒靈敏的少年,對于那管事的憂慮,自然也看在眼里。

  那管事畢竟跟他沒有什么交情,生怕秦先羽將修道人的爭斗引到了學士府,直到秦先羽拒絕搬入學士府時,他才松了口氣。

  秦先羽倒也不怪這管事如此想法,只是兩相比較之下,反而對于蘇大學士愈發敬重了些。

  四下打量一番,這處小院附近的居所,確實少見普通老百姓,反倒時而有武林中人,或是修道中人偶爾現身。

  秦先羽只看過幾遍,也不理會,他自忖罡煞修為已經在修道之路上登堂入室,憑借諸般手段,也不懼怕誰來。何況這道士也覺得自家不是主動惹事的,應當不會與人爭斗,這附近有多少修道人,自然也與他無關。

  這般想來,他也便入了院內。

  “陸慶留下的藥材,該有的就在那里,不會長腳跑了,而且藥材已經寄存了數月,倒也不急著去取。”

  “當下最急的,除了那八種藥材,就該是以玉劍為主。”

  “這么大一塊玉石,且還只能是上等良玉,該怎么去找?京城之中,倒哪家權貴有這么一塊能夠雕琢成玉劍的上等寶玉?”

  他想了想,心緒有些繁雜,默念靜心訣,才把雜念壓下。

  正想修煉時,他忽然觸到懷里的書信。

  那是小七之前交給他的那封信,正是柳若音托人寄來的信。

  “之前我被柳泉百木兩人擒走,想必讓福伯,陸慶,柳小姐等關系較好的人都十分擔憂罷?”秦先羽倒是有些疑惑,他這一回算是失蹤,怎么陸慶還把藥材送來京城,而柳小姐更是寄來了一封書信?

  秦先羽輕輕把書信拆開,上面寫了許多文字,見那字跡娟秀,且時而有下筆停頓的痕跡,不知怎地,秦先羽心中有些顫動。

  書信上寫了許多字,他逐字細看。

  只見上面寫著:公子原是要與陸叔叔一同上京,然而臨行前夕忽然離開,不告而別,想必是有急事。但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亦是福緣深厚之人,勢必不會有事。之前公子曾有意上京,想來也會往京城走上一趟,此時應當到了京城,當下正值秋末初冬,氣候多變,京城位于淮水之北,氣候更為寒冷,公子須多加注意,添衣御寒。

  只這么短短幾句話,關切之意,溢于言表。

  然而秦先羽無故失蹤,確實讓與他熟悉的人都萬分擔憂。

  從這封信上可以看得出來,柳小姐說他吉人自有天相,福緣深厚,勢必不會有事。這段話頗有安慰鼓勵的味道,竟彷如自欺欺人一樣。

  只是悄然離開,而并非出了什么事情。

  秦先羽默然良久,他再度翻看這封書信,怔怔許久。

  寂靜無聲。

  ps:狀態是個很傷人的事情,但我似乎開始把它降服了,可喜可賀,另外,跪求收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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