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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有無之間

  那是一座并不算很大的神像,整個廟宇看上去都不大。

  而神像前的那個女子從背景來看,盡管過了不知多少年沒有見到,但是他只一眼就認出來,那是自己的弟子范宣子。

  只是范宣子所說的話,卻讓涂元有些疑惑。

  “會回來?”

  為什么會有這樣說?

  “是說錯了嗎?”涂元心中想,雖然這樣想,其實他自己并不是這樣認為的,他不覺得范宣子會說錯。

  當他想要再聽聽自己這位弟子還說了什么的時候,簪子之中的人影已經散了,那就是一縷殘存至今的意識,當觸及到涂元的神識之后就散了。

  涂元手中輕輕轉動著洞淵簪,想起了當年,范宣子將自己曾給到她身上的所有東西都留了下來,唯有這個簪子帶走了,現在,這個簪子再回到了手上,可是人卻不見了。

  抬頭看天空,天空之中不知何時已經烏云密布,原本這里面是沒有風的,現在卻呼呼的往里吹,風從四面八方而來,夾纏著黃沙,

  涂元任由那些黃沙打在臉上,不一會兒,那些黃沙就將他淹沒,連同這個遺址。

  這一刻的涂元,突然有一種天地皆化為風沙,天地已經干涸,天地崩塌的感覺,這是感覺很不好,他身在這片天地之中,天地之間的一切變化都映在他的心中,可以說是天地之中有他,而他心中亦有天地。

  風沙之中,他看到一只手撥開隨風狂舞的黃沙。

  那一只潔白如意般的魔手不受風沙影響,涂元沒有動,憑涂元自己這一身法意,內外締結的法則,這些風沙又如何奈何得了他?

  那一只手在風沙之中不動,以他一只手為根本,形成了一個白影人。

  他等著那一只玉手說話,但是他終究沒有聽到,風沙越來越濃裂,天已經看不到,只有漫漫的沙海在天空之中翻卷。

  天地真的是在沙化,涂元很驚訝,他的意識勾連這片天地,他感覺到這片天地在快速的消失,像是在隱去。

  黃沙也越來越沒有實質,越來越淡,慢慢的,黑暗出現,越來越濃。

  當眼前的黃沙天地徹底消失之時,涂元再一次的被黑暗包裹著。

  但是那一只如玉般的魔手還在,以手締結成的白色人影就站在涂元的面前虛空,像是被風吹動著一樣,左右的晃動著,讓人看不真切。

  “你究竟是什么人?”涂元問道。

  他壓下了自己心中翻動的驚訝,向面前這只玉手問道。

  那只手沒有回答,他似乎想說,但是卻又說不出來,只是在緩緩的沉入黑暗。

  涂元身形一動,伸手去抓那只手,已來不及,有一股無形的黑暗波紋在阻擋著。他手中如意出現揮打在虛空,虛空黑暗震蕩,那只手只是停了停,然后又沉入黑暗。

  整片天地之中,只有涂元一個人立于黑暗之中,遙遠之處似有光芒閃動,但是對于在這片黑暗之中漂流了不知多少年的涂元來說,他知道那光亮絕對無法追逐到的。

  為什么?

  為什么會是這樣?

  涂元自問著,自從進入這一片黑暗之中,他心中的疑問越來越多。

  剛才那一切都是幻像嗎?那一個世界都不存在嗎?

  不,那都是真真實實存在的。

  涂元的手上已經出現了一枚簪子,這簪子簡單之中又透著一種華麗感,是他當年親手煉制的,絕對不會錯,上面獨特的符紋,他不相信這個世上還會有人有。

  緊接著,他的手上又出現了一顆心臟,那心臟上面有著泛金色的紋路,那些是血管,這顆心臟是之前被血魔抓入手中,裹入了血魔旗之中,只是在血魔旗之中卻沒有被吞噬化掉,依然完好的樣子,只是上面因為被七寶如意打過,所以不似初見時那般的詭異,現在反而像是一塊石頭,不過被簪子扎過的孔洞已經沒有了。

  洞淵簪與那神秘的心臟都在,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剛才那一只手又是友還是敵?或者只是偶遇的過客?

  如果那片天地是真的,那么在那片天地之中,關于孔雀王與范宣子他們的記錄又是誰在抹去?是那一只手?他這又是為了什么?

  茫茫黑暗之中,沒有人能夠回答他,能夠回他的只有他自己。

  其實在他的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答案,在那一片天地之中,他就曾這般的想過,現在看到那一只手隱沉于這一片黑暗,再也尋之不到,剛剛那一片天地也就在眼中消失,并且將自己排出,那更能夠確定心中猜測。

  一個人想要與天地同壽,必須要與道合真。

  涂元想起了道德經開篇第一章里面的話。

  “有,無,難道它們存在于有無之間?”

  “這里一片黑暗,但在這黑暗之中,必定有著無上妙景。”涂元心中想著,盤坐在黑暗的天地之間,閉上眼睛,如意抱在懷中。

  他這一坐不知坐了多少年,或許可以說是億萬年,但也可以說是一瞬間,當他睜開眼睛之間,看到的不再是黑暗,而是一片瑰麗無比的天地。

  陽光,大地,高山,江河,湖泊。

  現在的涂元就坐在一座高山上,俯瞰著一片大地。

  山中飛禽走獸,天空之中白云悠悠。

  當他看到這一片大地之時,他知道自己終于跨過了那一道玄之又玄的眾妙之門,真正的進入了這片無名之地。

  剛時他也知道,自己在那黑暗之中若是未進入這一片天地,那就可能坐死在那里。

  剎那芳華,轉眼千年。

  這便是這一片無名的原始之地,時間、空間,皆在一念之間翻轉。

  同時他也明白了為什么那一只手不能跟自己說話,因為如果那一只手與自己說話,他可能就回不了這里,畢竟它只是殘軀。

  至于它在那個世界之中將關于孔雀王朝記錄都抹去,涂元也大致的明白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那個世界之中本來都是有記錄的,每一個地方都有自己的史,都有著關于孔雀王朝的記錄,他們之前必定是記錄著孔雀王朝的消亡。

  而在這一片無名的原始之地,所有的生靈都存在于有無之間,他們用這種方式記錄著孔雀王朝的存在,而只要是確實存在的,便能夠被殺死。

  所以,他們用這種寫史的方式刻錄著孔雀王朝的消亡,而那一只手則是在不斷的抹去記錄。

  現在,涂元要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再找到之前自己進入過的那一片世界,雖然感應到火龍女它們仍然是安全的,但是卻絕對無法感應到它們在哪里。

  起身,一步跨出,人已經在大地,向前走,身后的山河在崩塌。

  而前方原本模糊不清的天地快速的清晰起來,一座巍巍大城出現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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