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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看見

  “人類,你在這原界混沌里建城立國,怎能如此小氣,我在你的城中繁衍后代,將來就是你的子民,各取所需要,有何不好?”眼泛著銀光的未知生靈說道。

  涂元突然笑道:“既然你硬要進來,那就進來吧。”

  涂元腳下大城的城門緩緩打開,城中的光亮散入城外的黑暗里,而那個一身黑袍服,袍服上有著銀灰暗紋的未知生靈卻抬頭看著涂元。

  一個在城上一個城下,遙遙對視。

  “我大開城門,你卻又不敢進了。”涂元笑道。

  “你想殺我。”城下的未知生靈說道,他的聲音突然有些尖銳。

  “你心懷殺機,所以這才害怕。”涂元的聲音不輕不重,淡淡的,卻又有著一種無比的自信。

  那未知的生靈身形突然暴漲,原本是抬頭看著城上的涂元,暴漲之下便要與涂元平視,然而他整個人暴漲之時,眼中的涂元與他腳下城在一個模糊之后,竟是依然那般的高,仿佛需要仰視。

  他大怒,伸在往城墻上一抓,那泛著銀光手掌便已經刺入了城墻之中。同時,他的身體暴漲,但是那城墻依然在上漲,他另一只手與抓入城墻之中,就像是要沿著這墻壁攀登上去,然而很快他的臉色就變了。

  他的心中涌上驚慌,因為他發現自己的手無法拔出來。

  他努力的拔著,身上神光陣陣,頭顱突然之間裂開,變的巨大,然而只一轉眼之間,他整個身體就已經僵硬了,變成了城墻上的壁畫,巨大,有彩。

  涂元的城依然在建,城頭上空的日月輪換之景象照耀一片虛空。

  而在這一座城的中心出現了一座高塔,一層一層,總共三十三層。

  每一層塔上都凝刻著古老而玄奧的符紋,這是涂元曾在神國里征戰那么多年學到,然后自己歸納總結出來的,他也懶得再去想別的名字,就叫三十三重塔。

  此塔可以讓他與這片原界更為契合,只要在這個塔中,他不需有力竭之憂,尤其是他將要做的事。

  那也不知道在這里究竟過了多少年,他沒有去將小火龍和奢比尸帶回來,即使是后來的徒孫桐丘明,他也沒有再去接來,不過,他可以確定桐丘明是安全的,不再接到身邊,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將要做的事實在是太危險,即使是自己也可能會飛灰煙滅。

  當這一座三十三重塔攝這方天地的物質堆積而成時,與這整座城池完美的契合,如果說一個人的五臟六腑都是一個整體,那么這座空城與這一座塔就如心肺一樣。

  一座空城,在這里就是一個國度。

  以城為國,再慢慢的擴大。

  黑暗里,遠遠看去,就像是一顆發光的星辰。

  原界里對于有些人來說,那是無盡的廣袤,但是對于一些人來說,卻并不算遙遠。

  站在塔里最高一層涂元感受到這座城其實一直在動,雖然動的很慢,但是他依然感覺到了,他意識到這片原界里的存在其實都是在動的,他們有著自己的運轉秩序。

  原界仍然是在不斷的演變之中。

  塔尖有一層層韻染開來的亮光,亮光從一開始的一小團,清淡的,慢慢的變成那一團的亮光變成了一大團,而原本的太陽與月亮都在這塔尖匯聚,太陽與月亮繞著塔尖,慢慢的融入到了塔尖的光芒里,再難分辨出來了。

  這個時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這片時空里,已經根本就分辨不出時間來,根本就感覺不到了時光的流逝。

  他的手出現了一枚發簪,這是范宣子留下的發簪,他那天一片迷幻錯亂的空間里,若非是尋著這發簪的氣息,他根本就不可能找到那里,現在讓他再去尋,他根本就不可能找到。

  這一片黑暗的空間里,一眼看去都是黑暗的,但是卻有許許多多迷幻錯亂空間,進去之后很難再出來,涂元也只是感覺到黑暗一角。

  但是他現在不可能去探索那些,若是無事的話,他倒不介紹意在這片黑暗里流浪或者旅行。

  當他拿出發簪的這一刻,他身上的氣息慢慢的消失。

  只有這一座塔的氣息卻在高漲,塔尖的光華像是火焰般的燃燒,那光芒如海浪般地朝外擴散,整座城都似在吞吐。

  但是涂元卻安靜的像是消失了,沒有半點的氣息,他的眼睛閉上,閉上的那一瞬間,手上鳳眼蝎尾簪從掌心翻落,劃過白晰如玉般的指尖,發簪的尖尖朝下,落向地面,就在落向地面的那一瞬間,一切都變了。

  仿佛這塔層地面被簪子刺碎一般,一切都在崩塌。

  涂元的意識隨著發簪在墜落,一直的墜啊墜,仿佛要墜入無底的深淵。

  無盡的黑暗里,出現了光彩,光彩成圈,七彩奪目,這一刻他又覺得自己像是墜入了太陽,那種耀眼,那種強大的氣息似要將他的意識沖滅。

  然而,涂元的意識在這片黑暗的沖刷,不但沒有崩潰和磨滅,反而更已經更加的明亮。

  明亮的最深處,卻似有一團星云,星云如霧,點點辰光在其中盤結,看去神秘莫測。

  發簪穿刺而過。

  剎那,眼中景象大變。

  他的眼中出現了一座城。

  一座巨在的無比的城。

  或者可以說,這是一座宮殿。

  即使是涂元去過那么多的神國,但是與這一座宮殿相比之時,他也覺得那只是鄙陋。

  一座冷艷而高貴的宮殿,連綿廣夏千萬間。

  而在這宮殿的頂端站著一個人,一身的金袍,冷艷高貴,這人只看一眼,他便可以確定,這就是那位在那一方天地之間創立孔雀王國的大帝。

  而在她身上的宮殿應是屬于正殿,其中有一塊藍底和牌匾上烙著三個金燦燦的大字——大明宮,字體楷正而沉重,從字體上便能夠感知那種威壓一方天地的威勢。

  難怪她還有一個名號叫孔雀大明王。

  而在她的下方的宮殿頂上,還有一個人站著,她不是別人,正是范宣子,只是此時的范宣子氣度變化太大了。

  以前她跟在自己身邊時,總覺得沒有長大,還像個孩子,永遠是自己身邊的弟子,而現在從她的身上,涂元看到了一種鎮靜,一種經歷許多生死之后方才會有的元神之態,她的周身籠罩在一種莫名的玄光之中。

  他從那玄光之中看到了他自己這一脈的嫡傳,那玄光之中,隱約可見法印。

  整座大明王宮,似乎只有孔雀大明王和范宣子兩人。

  而在她們兩人此時都抬著頭看著天空,天空里,一處烏云密布,一處而是明亮無比,還有一處則是一條黃河在翻騰,另又有一尊巨大的神像,如烙印在天空,俯視著大明王宮。

  只一眼,他便明白,是有著四位不下于他的人正圍攻著孔雀大明王。

  但是當涂元的目光注視著這里之時,所有的人都抬起頭來了。

  只見蒼穹之上,一個巨大的虛影浮現,就如九天月倒影在平靜的湖面上,那人的頭顱加身子似有近百里之巨,手中一柄如意更如蒼穹之手,揮打而下,那揮動如意的動作分明非常的慢,可是這一刻在場的人都覺一這擊,仿若蒼天傾覆。

  虛空并無變化,而這一擊,是直接要打在心靈,打在神海,打在靈魂的最深處,有一種無法抵擋的感覺,同時,他們又感覺這一擊根本就不是來自于自己所在的同一個時空。

  眼見那如意越來越大,如天傾一般,明明天象沒有一點的變化,但是他們都無法呼吸,只得緊心神,以此來承受這一擊。

  涂元覺得自己就在水中,手中的如意仿佛有著億萬斤重,被滔滔大浪裹纏沖卷著。

  他的如意每降下一絲,便似過了千百年。

  但是眼前的這一切,都只如水中氣泡,他覺得自己只要再加一點力就能夠將之打破。

  他看好到了孔雀大明王驚訝的表情,看到了范宣子臉上有著不可思議,卻無比驚喜的神情,而且看到她張嘴,喊著師父,雖然沒有聽到聲音,但是可以知道她一定喊了師父。

  然而就在這時,他感覺到了一股莫可名狀的巨力,或可稱為法則,使他這一如意無任如何也再難揮打下去。

  也就在這時,他眼中的景象,快速的模糊,崩塌,而他也仿佛看到了孔雀大明王突然開口朝他說話。

  他看見對方的嘴巴開合在動,卻沒有聲音傳來。

  一切都越來越模糊,光影快速的暗淡,拉伸,變的遙遠不可及,就如大地在夜里看的星云團一樣,就在黑暗將要吞噬一切的時候,他的耳中終于傳來了女性但卻冷傲的聲音:“天命可違。”

  涂元神識所見,皆回歸現實,他眼中看到的是依然下墜的鳳眼蝎尾簪,朝著那塔層地面掉去,塔層的地面上布滿了一圈圈的符紋,就像是海浪一樣的朝擴展,間或又有些海藻般的符紋條穿插于其中。

  涂元眼中的世界仿佛都變的極慢,他的思緒仿佛還在剛才所見的那些畫面之中沒有回來,而現在他沒有鏡子,若是有鏡子看到的話,會看到鏡中的自己是那么的蒼老。

  而簪子掉落在塔層地面上,發出叮的一聲脆響,塔竟中發塵埃一樣剎那崩塌。

  不只是這一座塔,還有這一整座城,涂元不知道花了多少年建成的城,居然無法承受這發簪的掉落撞擊,在這一刻亦如塵埃一樣的潰散。

  而涂元這時只覺得有一股強大無可配敵的力量撞在自己的身上,不光是身體,還有精神,他的神海之中就如雷霆降落,他仿佛看到了天罰,又仿佛看到了一根俯視蒼生的手指朝自己的眉心點來。

  死亡的危機瞬間涌上心頭,他凝聚起最后一絲的意志,將手中的七寶如意揮打出去。

  沒有耀眼光華,那根手指點在了他的七寶如意上。

  七寶如意上耀眼的光華竟是快速的暗淡,原本玄妙莫測的如意,在一剎那之間里竟是變成普通的石頭。

  而他本人則快速的灰敗著,一股無形的力量讓他整個都朝后倒去。

  思緒之中一片混亂,整個人只能是竭力的維持著一點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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