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在朱平安接到圣旨后沒過了多久,快到放衙時候的時候,無逸壂又迎來了一道圣旨。∝雜√志√蟲∝
“圣旨到......無逸殿司直、詹事府右春坊左庶子徐溥接旨......”
一個尖細的嗓音,仿佛二胡拉了最高音一樣響徹在無逸壂內,接著一位年約五十來歲的太監,捧著一道圣旨,出現在了無逸壂眾人的視野中。
無逸壂的眾人大多都見過這位老太監,姓魏名暮云,偏中性的名字,大家都稱他魏公公。這可是一位老資歷的太監,比剛剛給朱平安宣旨的那位太監要資歷厚的多,魏公公已經在宮里三十多年了,在內廷的官銜也比剛剛那太監高了布不止一點半點。
當然,朱平安在無逸壂時間短,還沒有見過這位老太監。
聽到別人稱他魏公公的時候,朱平安心里第一個反應就是這人該不會是魏忠賢。
不過立馬就自我否定了,魏忠賢是熹宗時候的大奸,而熹宗還要在半個多世紀才能出生呢,別說他了,連他爹明光宗都得三十多年后才出生呢。
至于說魏忠賢是魏公公的后人,朱平安自己都笑了,一個太監有個毛線的后人啊。
傳宗接代?
太監除了收個干兒子,還想傳宗接代?!
干兒子?
不對,時間也不對,魏忠賢可是熹宗時期的,距離現在還差兩代呢,干孫子還差不多。
朱平安心里面自嘲笑了笑,否定了這個念頭,干孫子,也太不現實了。只是同一個姓氏而已,自己想太多了,姓魏的人不知有幾十萬呢,相信宮里面姓魏的太監也不止一人吧。
魏公公是宮里的老資歷太監,在內廷的官職若是細論起來,也是三品內侍了。
而這份圣旨的宣旨對象只不過是個五品而已。
身份差距在哪放著呢。
所以,魏公公捧著圣旨進了無逸壂后,并沒有像給朱平安宣旨的那個太監一樣走到朱平安房間里宣旨,魏公公只是一揮拂塵,喊了一聲“無逸殿司直、詹事府右春坊左庶子徐溥接旨”后,就在大殿等著了。
一個三品內侍來給五品的官員宣旨,這本身就代表了圣上重視的態度,足夠榮耀的了。
于公于私,這個架子自己必須得端著的,魏公公捧著圣旨進了無逸殿后,便端起了架子。
“見過魏公公。”
無逸殿大殿的官員紛紛上前與魏公公問好,在皇宮里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太監了,即便心里面再看不起殘缺的太監,面上也要對他們禮遇尊重有加。
魏公公也是修煉有成的老狐貍了,像是佛前的彌勒一樣,笑瞇瞇的與無逸殿的眾官員周旋。魏公公的記性很好,但凡是跟他打過照面的,他都能叫出人的姓氏官職來,讓無逸殿的眾位官員,都感覺如沐春風一樣。
“見過魏公公。”
朱平安練了一下午字,桌上的宣紙都快用完了,趁著下班前朱平安前去大殿供需處再領一摞宣紙。在領宣紙的時候,正好魏公公進了無逸殿,此刻眾人都與魏公公聯絡感情,朱平安也不愿太特立獨行,表現什么清高,也跟著隨大流的去魏公公那刷了一下臉。
“嗯,你是朱平安吧,我聽下面的小崽子說起過你,今兒個一見,果然是個年輕有為的。”
朱平安只是簡單的刷了一下臉,沒想到魏公公竟還笑瞇瞇的與自己說了一句話。
“平安可當不得公公‘年輕有為’這四個字,在公公面前只是一個末學后進罷了。”
朱平安一臉憨厚的搖了搖頭。
“呵呵......”魏公公笑瞇瞇的看了朱平安一眼,沒有再說什么,只是那目光還是朱平安菊花一緊,這老狐貍的一雙眼睛太亮了,跟他對視了一眼,朱平安都覺的自己被他看透了似的。
看來宮里面的老太監沒一個是簡單的,也是,在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里平安的活到這個歲數,要是沒有幾把刷子,沒有點過人的能耐,哪里能活到今天啊。
朱平安面上憨厚的笑著,心里面確實打定了主意,以后再跟宮里的任何一個老太監接觸,都要打起一百個小心來。
因為魏公公剛才幾乎叫出了所有人的姓氏官職,所以這會叫出朱平安的名字,眾人也沒覺的意外。
不過在聽到魏公公說朱平安年少有為的時候,不少人心里哂笑不已。
朱平安當然是年少有為,年紀輕輕的就當了裕王府的侍講學士,能不年少有為嗎,呵呵,只是這個年少有為也就到此為止了,進了裕王府,那就是上了一艘注定沉沒的破船。日后景王登基后,跟他爭皇位的裕王還能落得了好,裕王都落不了好,更不用說朱平安他們這些裕王的舊臣。
幾乎也就是一分鐘左右吧。
眾人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當事人無逸殿司直、詹事府右春坊左庶子徐溥從內間快步走來。
徐溥是嘉靖十八年的進士,當年中了榜眼,一入職就分在翰林院了。徐溥是世家出身,家族中為官出仕的不下十余人,在朝中關系深厚,而且還有一個叔叔與嚴世蕃關系莫逆,加上徐溥為人處世、個人能力較強,所以官職也是一步一步穩穩的向上升著,從翰林院到鴻臚寺再到右春坊,到了今年,四十余歲的徐溥已經是正五品的官員了。
早在六年前,徐溥就在無逸殿司直了,比朱平安在無逸殿的關系深厚了不知有幾百倍。現在,徐溥已經是無逸殿主管教育方面的部門領導了,與國子監對接,算是一個科室主任。
“勞煩魏公公前來宣旨,老夫不勝榮幸之至。”
徐溥到來之后,拱手與魏公公見禮,聲音有些氣喘吁吁,這是接到圣旨后,快步走來接旨累的,不過臉上倒是一臉的紅光滿面,顯然是興奮的。
徐溥對今天的圣旨并非一無所知。
今天下午的時候他就接到信兒,不過當時信兒還不太確定,直到朱平安接到調任裕王府侍講學士的圣旨后,徐溥才確定自己長久以來謀求的事兒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