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子時夜半,一盞燈火照亮書房,朱平安臨窗伏案揮毫,狼毫與宣紙摩擦的沙沙聲不絕于耳,手邊一杯濃茶冒著熱氣,旁邊還有一碗冒著熱氣的銀耳蓮子羹。書桌近門一角,畫兒抱著托盤坐在那托著香腮,小腦袋一點一點的打著瞌睡。
書房里側,霸占了小床的妖女若男,一時雙眸恍惚,仿佛又回到了當初在安慶府客棧那段最為放松的日子:油燈,臨窗,少年郎,一夜筆不釋卷 “朱平安,現在都什么時候了,你都科考通過中狀元,怎么還不睡?!”
妖女若男一只纖纖玉手托著香腮,打了一個哈哈,輕浮的伸出小腳沖朱平安點了點,撅著小嘴嬌聲嗔道,半是挑逗半是埋怨朱平安熬夜連累影響了她休息。
在她看來朱平安都已經考中狀元了,沒必要再這樣寫作了。
“明日便要以工代賑了,我要將方案擬定好。你們不用管我,都去睡吧。”
朱平安頭也不抬的回了一句,繼續全神貫注于擬寫以工代賑方案。
“不就是以工代賑嘛,你直接下令不就行了。”
原來是在擬寫以工代賑的方案啊,妖女若男撇了撇嘴,不以為然的說道。
在她意識中,做官是天底下最容易做的事情了,比農夫種田、商賈經商容易多了,當官只需要端坐明堂,發號施令就是了,自然有下面的人操心。
“不做盡調預案,直接下令?官是這么做的嗎?!以工代賑工程幾何,規模幾何,預算幾何,工期幾何,如何組織施工,如何保證工程質量,如何發放工錢,如何處理突發若不提前做好統籌規劃,那我籌謀救災的以工代賑豈不是成了‘拍腦袋決策、拍胸脯保證、拍屁股走人’的三拍豆腐渣工程了嗎?!這是救災啊,還是添禍啊?!”
朱平安抬起頭掃了妖女若男一眼,向下扯了扯唇角,一臉無語的說道。
怪不得妖女若男對當官的沒有好感,她對當官的認識壓根就不對。
不過,現實中確實有一些官員如此,但我朱平安可不是這樣的官員。
“你”妖女若男習慣性的要拌嘴。
“求你了,別再打擾我家姑爺,浪費我家姑爺的時間了好嗎?姑爺總要寫完才會睡覺,你打擾姑爺,姑爺就又得多熬一會,我家姑爺已經連續一個多月沒有早休息過了!就是鐵打的也扛不住,你還浪費他時間!”
包子小丫鬟畫兒爆發了,杏眼圓瞪,像是一只護崽的小母雞一樣,氣鼓鼓的沖妖女若男喊道。
其實,畫兒她明明很怕妖女若男的,可是這一刻,卻勇敢的一塌糊涂。
已經連續一個多月都這般熬夜么?!
妖女若男聞言,不由得怔住了,原來朱平安為了靖南洪災如此殫精竭慮,辛苦到如此程度可是外面的老百姓卻不知道,不僅不知道,老百姓還不理解,尤其是在朱平安降低避洪區待遇、提高糧價之后,老百姓對他的謾罵不絕于耳,尤其是一想到自己等人也是曾經謾罵的一員。
妖女若男不由有些愧疚。
朱平安為靖南付出了這么多,可是卻換來了罵聲一片好可憐啊。
一時間,妖女若男看向朱平安的目光,都帶上母性光輝了 在知道朱平安熬夜制定以工代賑的預案后,妖女若男也識趣的不打擾朱平安了。
她就這么躺在床上安靜的看著朱平安,看著朱平安喝了三杯濃茶強行提神,看著朱平安用力的揉腦門沉思,看朱平安揮毫潑墨寫了一張又一張宣紙,終于,朱平安又寫了一張宣紙后,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將手里的毛筆放置在筆架上,伸了一個懶腰,似乎是大功告成了。
“姑爺,寫好了么?趁熱喝了這盞羊奶吧,賣羊奶的王婆子說有助于睡眠呢。”
畫兒殷勤的奉上一盞羊奶,小開蓋子,里面的羊奶還冒著熱氣。
這些日子看著朱平安一直熬夜,畫兒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買菜的時候聽到賣羊奶的王婆子與別人說晚上喝羊奶有助于睡眠后,便毫不猶豫的買了羊奶。若非她沒有時間喂羊,她甚至都想把羊買回來呢。
“辛苦了。味道不錯。”
朱平安溫和的笑了笑,沒有拒絕畫兒的好意,伸手接過羊奶,一飲而盡。
“嘻嘻,姑爺喜歡,那我每天晚上都給姑爺熱一盞羊乳。明日,我要問問王婆子,看看羊乳有沒有其他做法,要多換幾種花樣,姑爺才不會喝膩。”
畫兒是個很稱職的侍女,一邊說著,一邊掏出繡帕,幫朱平安擦拭唇角。
朱平安現在也習慣畫兒服侍了,果然是由儉入奢易。
“若男姑娘,你和畫兒去里屋就寢吧。我在書房休息。”整理好了書桌后,朱平安看到妖女若男還沒有睡,便對她說道,請她去里屋和畫兒休息,自己留在書房休息。
“咯咯咯,我才不要做大煞風景的事兒。你自摟著你的小情人去睡吧。”
妖女若男聞言,吃吃笑了。
畫兒羞紅了臉。
什么啊?!朱平安無語的扯了扯嘴角,堅持將妖女若男趕去了里屋。
“什么,朱平安從沒和你一起睡過嗎?”
等妖女若男和畫兒去了里屋安置,妖女若男兀自不敢相信畫兒說的話。
“你小聲點”畫兒紅著臉嗔道。
“你不是陪嫁丫頭、通房丫頭么?長的好看,身材也豐腴誘人”妖女若男上上下下打量畫兒,忽地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捂著小嘴咯咯笑道,“咯咯咯送到嘴邊的肉都不吃,朱平安怕不是個不中用的吧?”
“你渾說什么!不許抹黑我家姑爺,我家姑爺中用著呢,我們小姐都有身孕了呢。”
包子小丫鬟畫兒聽到妖女若男說朱平安不中用的壞話,不由得炸毛了起來。
妖女若男聞言,不由吃驚了。
朱平安還真是讓人想不透呢,若是自己是男兒,設身處地,怕早就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