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雄固然是明白,可是武三思不明白。
錢莊……錢莊是什么武三思當然清楚,可是和這個有什么干系?
周雄忙是解釋:“這錢莊自開起來之后,那秦少游,便大肆的吸儲,無非就是因為銅錢交易不便,誰也不能背著一車的錢去與人買賣不是,尤其是這幾年,商賈們交易的數目已經越來越大,甚至有些時候,一次交割,就是七八千貫錢,這是多少枚銅錢啊,足足七八十萬枚,這個數目,真要交割起來,只怕單單雇人點數,都需要數十人花費十幾天的時間,而如今,孟津的買賣,卻往往是不能延誤的,糟蹋一日就少掙一日的錢,若只是交割,都要花費十天半個月,這買賣還怎么做?因此錢莊那兒,便弄出一個所謂吸儲的錢票出來,等額的錢拿到錢莊,就可換一定數額的錢票,商賈交割,便可直接用錢票來進行,等到有人需要錢了,大可以直接拿錢票隨時來錢莊兌換出銅錢。”
“殿下想想看,如此一來,許多人都用銅錢去換錢票,可是這錢票信用好,大家都肯用,所以許多人在交易得了錢票之后,也并不去找錢莊兌換出銅錢,因為這樣實在麻煩,反正銅錢能買的東西,錢票也可以買,沒有什么后顧之憂,因而這整個弘農郡,手持錢票的人大有人在,據說……現在神策府放出的錢票,就足有數千萬貫了。”
“而這些兌換到錢莊里的銅錢,自然而然也就堆積如山,既然沒有人急著來兌換,錢莊自然也不會單純的保存,于是便會拿這筆錢放貸出去,從中賺取利差,借此盈利。殿下明白了嗎?那些商賈換的錢票越多,錢莊里的錢也就越多,而錢莊里的錢,等于是商賈們的抵押物。只要他們不急于兌換,這筆錢……就是神策府可以動用的一筆錢財,所以以學生的估計,神策府。只怕是要動用這筆錢,來支付民夫的錢糧,只要過了今年,明年的時候,大不了再從其他地方。把這里所缺的錢補足也就是了。這是卯吃寅糧之法,在孟津縣里,最是常見,等于是,秦少游向商賈們借了錢,去填補了民夫的不足,明年呢,再償還就是。”
這種簡單的錢莊運行的原理,武三思聽的不明不白,不過大致的意思他總算懂了。等于是秦少游有了錢莊,所以可以明目張膽的‘借錢’,而他可借的數目也是極大,居然有數千萬貫之多,雖然為了應付可能的錢票主人要求兌付的可能,可是只需要有一部分比如五百萬貫或者一千萬貫的儲備資金就夠了,而其他的財富,都可隨時調用。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禁跺腳:“你為何不早說?”
周雄苦笑:“殿下,學生那時候報上去的。錢莊還未風靡呢,也沒想到,這錢莊能這么快風靡一時,況且。學生也沒想到這一層啊,錢莊的事,是商房在辦的,和錢糧房并沒有什么干系,學生只再錢糧房里負責賬目,其他的……也不甚懂。”
武三思冷笑。道:“休要狡辯,滾!”
周雄不敢怠慢,心里滿腹委屈,卻是大氣不敢出,忙不迭的連滾帶爬出去。
武三思徹底的有點傻眼了,這一次,雖然讓神策府大大的出了一次血,可是那神策府依然不曾有任何的重要損害,反而一旦神策府將這些錢糧放出去,難免受了恩惠之人,都不禁要感恩戴德,某種程度來說,秦少游確實是吃了虧,可是得到的也是人心,一旦他得了人心,又把河順順當當的修了,前幾日自己還寫了書信送去長安,向韋氏夸口,說自己這一次必定讓那秦少游遭受重創,這番話還猶言在耳,轉眼之間,武三思便發現,自己似乎要里外不是人。
不能這樣下去!
他咬了咬牙,只是接下來,又當如何呢?
他決心在去尋韋正德,無論如何,都要找出一個萬全之策出來,運河,絕不能讓秦少游修,人心,也絕不能讓秦少游去買,否則自己就要被長安的韋氏所遷怒,將來也會被人所笑,自己這個狗腿子,未免太過不稱職了。
韋正德每日守在宮禁,要見他也頗為不易,不過武三思就不同了。
雙方依舊還在一處偏廢的殿中會面,韋正德對于武三思的擔憂,卻只是輕蔑的一笑,他直視著武三思,道:“殿下,似乎還不明白一件事,和神策府,其實不比講道理,也不必爭什么人心,殿下的身份非同一般,要做的,無非就是無所不用其極的挑唆人滋事搗亂罷了,連這個,都需要老夫來教?這本就是很輕易的事,可是到了殿下這里,卻變的如此難嗎?”
武三思一琢磨,竟是覺得頗有道理,自己苦思冥想,都是在想借口和理由,可是看那秦少游拿自己沒法子的樣子,自己怕什么?
他不禁有了勇氣,或者說,韋正德對他輕蔑的態度,讓他惱怒的同時,也不禁有了不少的膽氣。
無非……不過是滋事罷了,既然如此,那么何必要計較這么多?搗亂的事,本就是自己的強項。
想清楚了關節,武三思點點頭:“韋將軍所言甚是,倒是一語驚醒了夢中人。”
韋正德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現如今,你我坐守洛陽,放心,但凡有任何事,老夫自然會擔待,娘娘留你在此,本就不是讓你在此和那秦少游講規矩的,其實就是借重殿下的身份,讓那秦少游吃了虧,偏生無計可施罷了。”
第二章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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