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撒個嬌打個滾,大家給個推薦收藏!
大火整整燒了一夜,到第二天早上才漸漸變小熄了下來,張文林和張文明夫婦已經呆了一半坐在地上。
在張晨沖進火里后,隊上就有人去把文林家的兩口子叫了回來,如今火也熄了,全隊的人卻心有余悸,一臉可憐地看著兩對夫婦。
其余的男人也都坐著不想動,潑了整晚的水,那口井里的水現在打上來都是泥沙,人早就累塌了。
“文林哥,是我對不起你啊!”
“愛平嫂子,你家晨子-”
“你賠,你賠我兒子,賠我兒子!嗚!嗚!嗚!”
“我做了什么孽了,讓我兒子在你家燒死,我做了什么孽了啊!”
“你賠我兒子,嗚!嗚!!”
沒有人認為在大火燒了整晚之后兩個娃還能活,能剩下尸骨就不錯了,只是可惜了文林家那孩子,好好的一個娃往火里鉆干嘛,他也不想想他能把海林那娃救出來嗎。
“多好的兩個娃啊!”
“可惜了文林家的晨子,都是為了去救海林做的孽啊!”
“這下子愛平可怎么活得下去喲!”
張晨老娘為人和善,從不跟人紅臉,在隊上口碑極好,所以這一會兒功夫耳邊就充滿了嘆息聲。
“都別歇了,火熄了,進去把兩個娃的尸骨找到吧!哎!”
隊上的老隊長吧嗒著抓起邊上從屋子里搶出來的鋤頭光著膀子就往里屋里走去,身后眾人聞言也紛紛爬起來各自拿著家什跟了上去。
張老大默不作聲的把媳婦愛平靠在隊上一個少婦的懷里,直起身子就往里屋里走去,那里正是兒子張晨沖進去的地方,一夜之間,這個壯實的漢子竟像是隔了幾個世紀一般長,雙鬢竟已經生出了斑斑點點的白發。
“文林!”
見他默不作聲地往里沖,老隊長擔心房子塌一把拉住了他,卻不料一下子被掙脫了。
“我兒子的骨灰我我-我去刨出來!”
眾人聞言便再也不說話了,170幾的壯實漢子說話間淚水竟已經布滿了臉頰,黑色的污跡沾濕淚水順著臉流了下來。
天漸漸大亮,燒了一整夜的灰燼被風揚起來落得到處都是,整個大隊的男人女人都在灰燼里扒拉著,找出還為未燒毀的器具,整個屋子已經片瓦不剩。
此時在后屋灶房墻壁下,缸里的水已經漸漸變涼,在水里泡了整夜,張晨只覺得自己腦袋昏沉,四肢已經感覺不到什么了,胸口還勉強把海林的腦袋撐起來露出水面。
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推開倒扣在水缸口的臉盆,嘭嘭的敲打聲逐漸清晰起來,張文林和老隊長帶著幾個男人已經進了里屋,卻只看到滿地的灰燼,被子、衣服、鞋子、書本燒出的灰,再也分不清誰是誰了。
這是眾人已經作出的最壞打算,果然兩個娃連尸骨都未留下,墻也倒了大半,到處都是燒裂或者摔碎的瓦片和土塊,有些被水潑了的地方還冒著煙。
張文林見了這個情形身子不由得晃了兩晃差點沒站穩,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最后的一絲希望也破滅了,過了半響才緩緩被老隊長掐著人中醒了過來。
就在眾人紛紛不知所措時,灶屋里突然傳來哐當一聲。
“爸爸!”
聲音很孱弱,幾不可聞,但是傳到眾人尤其是張文林耳中卻猶如天籟之音一般,只見他猛地從老隊長懷中爬起來便往灶屋里踩著滿地的廢墟跨了過去。
一口水缸里,兩個聳搭著腦袋,滿臉熏得漆黑只剩下兩個眼珠子的娃子赫然出現在眾人眼前,一屋子的男人頓時愣了愣,隨即便發出一道道差點沒掀翻那本就已經殘破不堪的房頂的大笑來。
“娃子沒死,娃子沒死啊!”
“真是命大啊!”
“文林家這孩子不簡單吶,躲在水缸里救了兩條命!”
“--”
張晨緩緩回過神用力睜了睜眼睛,這才發現自己被人緊緊地摟在懷里,抬頭看了看才看到是老娘把他摟得緊緊的,勒得他有些難受。
“媽,你把我放下,我難受!”
劉愛平聽到懷中兒子醒了在說話,連忙扯開嗓子叫道:“文林,文林,晨子醒了醒了,快過來看看!”
這一嗓子把好些人都喊了過來,圍著張晨密不透風,若不是有心無力,張晨都想喊一嗓子。
“你們這是想害死我還是想救我,連個風都吹不進來,還讓不讓人透透氣”。
“晨子,身上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燒到哪里沒有了?”
接二連三的問題把人問了個盡,張晨略微閉上眼積蓄了點氣力這才說道:“你們散開點,讓我透透氣!”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一個個手忙腳亂地退開,猛地吸了兩口還帶著一絲煙味兒的空氣,張晨這才覺得自己似乎恢復了神智,接過老頭子手里的搪瓷碗猛地灌了幾口水,氣力才恢復了一些。
“海林沒死吧?”
“你這孩子說什么,說什么死不死的!”
見兒子似乎還清醒,劉愛平也就不計較了,但是心里那點疙瘩卻怎么也解不開,要不是張文明家起大火,自己兒子怎么又會差點燒死,聽人講還是自己兒子救了他們一家人,這種失而復得的心情別人又怎么體會得到。
想到這里,手里不由得抱得更緊了。
“媽,你放開點,勒的不舒服。”
又過了大半個時辰,眾人見火已經完全熄了,女人們就都回了家做早飯,兩個小子萬幸沒事,燒了點東西再置就是,男人們也都圍著說話,不多時就看到張文明夫婦扶著走了過來。
看著張文林夫婦兩人就是有再大的心事也忍不住哭出聲來,就在剛剛經歷失去兒子的那一瞬間仿佛天都塌了,更何況是為了救自己兒子差點死掉的晨子他爸媽。
180多的漢子走到夫妻倆面前猛地跪在地上,拉著石秀紅磕了幾個頭,村里的人也不拉著,任由他去,救命之恩,別人還不了啊。
“文林哥,愛平嫂子,我們夫妻倆給您們下跪磕頭了,我家海林不是晨子就沒命了,我一家三口都欠你們家一條命。”
“起來吧,先把事弄弄,把海林照顧好,其他的往后再說。”
愛平頭也沒抬,心里還有氣,見老娘一副小氣巴巴的樣子,張晨不由得有些自責,如果自己真的有什么三長兩短,恐怕老娘這輩子會恨到死。
除了被水泡得有些難受,他倒是沒什么地方傷到了,倒是滿頭的頭發都被烤得怪怪的,只好推成了光頭,海林那小子也差不多,唯一剩下的后遺癥就是嗓子發炎,被嗆到了肺。
大火之后,張晨也被老子抱回家,足足休息了好幾天,天天都有魚湯雞蛋伺候,幾日功夫他竟發現自己似乎有了發福的趨勢。
“爸爸,海林家屋子燒了現在住哪里?”
這天晚飯,已經完全好得差不多的張晨突然對張文林問道。
“搭了個帳篷先住著,海林娘去娘家借錢,打算再起兩間小屋子先過著。”
自從兒子沖進火里救人過后,張文林夫婦發現兒子似乎跟以前變了許多,說話比同齡的孩子要老成很多,甚至有些話他都聽不懂,整個張灣隊上乃至白鶴村都知道了這件事,張晨自然也“聲名大噪”。
“爸爸,我有個想法,你看不如我們家雇海林他爸看魚塘怎么樣?他們家一把火估計也剩不了什么,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你現在借文明叔錢,以后他肯定會踏實幫我們家整魚塘。”
“不行,又不是錢多了沒處用,你不記得你差點在他家燒死!”
老娘一把擱下手中的筷子,一臉的不高興。
不過張晨只是靜靜地扒著碗里的飯菜,他老子好歹也是高中畢業生,不會連這點道理都不懂,老娘是好說話的人。
過了半響,只聽見啪地一聲。
“中,晨子這話說的不假,都是一個大隊的,往遠里說是兄弟,幫一把也是應該的,來年把白湖灣都包下來我一個人忙不過來,叫別人不如讓文明做。”
“兒子,你再說說怎么個幫法?”
不知不覺張文林已經把兒子的想法提升了一個高度,上陣父子兵,跟自家兒子商量也比跟別人商量強,再說這小子都救回來三條命了,這“本事”比整個張灣的人都大。
“我們雇用他和秀紅嬸,一年12個月給五千塊錢,先把錢給他家里造房子,叫隊上簽字做個證,從明年開春起在魚塘做一年工。”
“五千?太多了吧!”
聽到自家老子的話,張晨心里狠狠地鄙視了一番,五千塊錢請兩個正值當年的勞力一年還嫌多,等魚塘真承包下來就知道是多么劃算了。
考慮了半響,張文林做主拍了桌子,張晨這才定下心來,如果明年承包魚塘的計劃順利實行,到那一年年底老張家恐怕就要讓人刮目相看了。
不到三天功夫,張老大出五千塊錢給文明家造房子,雇用他夫婦倆一年的消息就已經傳遍了整個白鶴村。
這個年代的人純潔得很,嘴上留不住事,好事壞事都傳得出去。
村里人都在傳這是老張家仗義,五千塊錢一年,他們夫妻倆干什么能一年掙五千塊錢,無非就是老大家里變著法兒做好事幫襯他。
人家兒子救了你一家人還差點被燒死,人家也沒有說什么轉眼又給五千塊錢造房子,這簡直就是比親兄弟還親。
這些話傳到張文明夫婦耳中,石秀紅一改先前跋扈的作風,竟變得賢惠起來,里里外外逢人就說謝,也不小氣,哪家有事就幫哪家,對張晨家那更叫一個親熱,恨不得把自家地里產的田里種的都給老張家送一份。
老張家也成了村里有名有姓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