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們,第10了,快沖起來!
小升初!小升初!
似乎一夜之間小升初成了一件大事,當然,張晨既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后一個,自然也不是被說教得最多的一個。
臨近考試的幾天里,他已經聽過了不下百多次了。
白鶴小學五年級這一屆參加小升初的學生足足有58人,原本是有59人的,但是唐慶果然仍舊跟另外一個時間點中的情形無二,在考試的前幾天便主動早早地退了學。
自從教育制度實施后,小升初考試更多地變成了一種升學的形式,哪怕你就是考零分估計學校也會有得上。
但是對于老師和那些尖子生而言,小升初卻有更多的選擇,即使是在偏僻的壩頭鄉,小升初也成了縣城各大重點初中挑選和搶奪尖子生的重要標準和渠道之一。
盡管段春元和王月秋卯著勁似乎要在班上找出兩個能夠一鳴驚人的尖子生,但是張晨卻仍舊過著自己的恬淡生活。
梅雨已去,盛夏未至。
這無疑是一年中的好光景。
6月的天,壩頭鄉里,筆直的水泥路面令人不由自主的驚嘆,倒真是趕上了好時節。
兩旁路基上延伸出去的土方上,每隔五、十米便有著一顆秧苗,種下不過小半個月的時間,已經越發地顯得精神。
那一年的壩頭,盡管仍舊窮得只剩下人,但在張晨看來,卻是那樣的令人神迷。
沒有機器轟鳴和發動機喧囂的曠野里,筆直的水泥路不像是跑馬地,倒更像是一條灰白色的天際線,成了滿足壩頭人貧瘠的心理的精神品。
當然,張文林很得意,不是因為他在股市里掙了錢,而是張壩公路的工程結尾段,一塊寫著他的名字的公路碑已經靜靜地矗立在那里。
一場瓢潑的大雨來得突然,也來得令人欣喜。
豆大的雨滴低落在水泥路面上,將已經粘附在路面上的泥土淋濕,使其變得松軟,再沖散,被沖進兩旁的土方,在那里停止堆積。
水泥路變得更加灰白了,白得就像是一條晃眼的線條,從被湖水環繞的張灣往外延伸,一直延伸到壩頭鄉街頭。
路旁的田地里,泥土松軟濕潤,莊稼的長勢極好,自然也令人欣喜。
忙碌的村民時不時的直起已經彎了許久的腰身,往公路上望了一眼,似乎那就是希望所在。
沿著彎曲的公路,張晨渾身上下,除了口袋里裝著的一張老人頭以外,就只剩下兩支“小豆芽”的圓珠筆。
在白鶴小學門口的小店里,意外發現這個時候小豆芽竟然已經出現了,張晨格外驚喜。
自然也少不了任性地買了整整一圓桶,雖說小豆芽不是什么質量上成的玩意兒,但是奈何卻占領了大多數學生的心。
一只小豆芽,這可是換不到的真愛。
拋出手中的股票,張晨的心也就靜了下來。
大盤在隨后的兩天中并沒有大的變化,不僅如此,出乎意料的是似乎有些回暖上漲的趨勢。
在拋完的第二天,徐朝陽便給張文林打來了電話,處于為客戶服務的崇高信念,他仍然堅持建議張文林再次滿倉進入股市,但是張晨卻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這個看起來似乎很誘人的做法。
即使這兩天一來,大盤整體都有再次打破平穩,重新進入上漲快車道的趨勢,但是張晨已經從細微的信息中嗅出了一絲危險的味道。
老張家的第一桶金已經完全進入了股市中,張晨自然不會讓它成為最后一桶金,而是要生出第二桶金第三第四甚至第五桶金。
較之于徐朝陽這個陌生但是很熱情的“接線和操盤人”,顯然張文林更相信兒子張晨的判斷。
這天正是周六。
也是張晨正是參加小升初考試的日子。
由于小升初是全市范圍內的自主命題考試,所以只在鄉一級的行政區劃內設立考場,壩頭鄉下轄各個村的小學五年級,自然也要到鄉里統一參加考試。
考場便是設在壩頭初中和壩頭中心小學內,張晨是壩頭初中11號考場。
白鶴小學帶隊的老師正是王月秋和段春元,負責壩頭初中考場學生的是王月秋。
在離考試還有大約半個小時的時候,他才不緊不慢地將準考證一一分發下來,再次叮囑了一番后,才讓學生們散開進入考場。
盡管這是第一次參加這種相對正規的考試,但是張晨實際上已經經歷無數遭,自然也是輕車熟路地走進位于二樓的考場內。
此時離考試還有不到十分鐘的時間,教室內只擺放著三十張桌子,張晨進去時發現自己赫然是最后一個到場的。
參加小升初的學生大都是十一二歲的少年少女,偶爾見得到年歲大的,但是張晨的身量絕不算矮小。
大半年來的刻意鍛煉和充足的營養,除了仍舊比較瘦削以外,張晨的個子已經逼近一米六了,雖然不能跟張海林那個大塊頭相比,但是在小學五年級的教室里那絕對是鶴立雞群。
不僅僅如此,鍛煉的好處就是力氣的明顯增長,雖然不用干體力活,但是仍舊感覺的出來。
張晨一進門,講臺上那個負責監考的年輕女老師眼前便覺得一亮。
雖然長相算不上俊朗,不過十一歲的張晨更多地繼承了母親劉愛平的摸樣,細長的丹鳳眼不似常人那般顯得小,反而很耐看,五官結合起來已經初步顯現出了一絲俊秀的模樣。
最令人側目的倒并不是還遠遠算不上帥氣的模樣,而是遠超同齡人的那種沉穩的氣勢,即使是不止一次見過優秀的學生,但是于飛鳳還是不免多看了剛剛走進教室的這個男孩子一眼。
不過也僅僅是如此,于飛鳳自然不會太過于關注一個被她監考的學生。
張晨并沒有注意到監考老師落到自己身上的眼神,剛剛落座后不久,第一次提前五分鐘的鈴聲已經響了起來,意味著監考老師可以檢查準考證了。
果然,這是教室外走進一個中年男性老師,跟那位女老師簡單地說了幾句話兩人便一前一后檢查起準考證來。
“哎,你是哪個小學的?”
張晨正從口袋里掏出準備好的小豆芽,身邊的一個小胖子就湊過來問道,心里不禁有些好奇,這小胖子看著一臉人畜無害的樣子,膽子還不小。
要知道這個時候的小學生還是對老師很敬畏的,尤其是在鄉下,一些基本的動作根本就不叫做體罰,家長都主動要求老師揍孩子,自然不會存在后來城市里那種奇葩的教師體罰孩子的糾紛。
“白鶴小學!”
“我是中心小學的,待會不會的題目給我抄抄!”
張晨有些愕然地看著小胖子,這胖子還真是夠生猛的,見他朝自己狠狠地炸了眨眼,張晨只好當做沒看見,此時于飛鳳已經往他這邊走了過來。
“不要說話,準考證拿出來放在桌子角上。”
“張晨!”
于飛鳳輕輕地念了一句,又看了張晨一眼,這才往小胖子那邊轉過身去。
張晨卻是趁機憋了一眼那個生猛小胖子的名字。
“高林鵬”。
上午考的是數學。
整個教室里靜得只剩下筆尖在紙張上寫劃的沙沙聲,監考的老師仿佛幽魂一樣在整個教室里游來蕩去,張晨頭也不曾抬起,他知道那個女老師似乎刻意往自己這邊走了幾遭。
也不知道是在刻意“照顧”他還是發現了那個生猛小胖子有小動作,張晨也只能怪自己晦氣,極有可能是剛才小胖子高林鵬跟自己說話的時候被她看見了。
小升初的數學試卷并不難,與平常的滿分100分不同,這張試卷滿分150,題量適中,但是張晨掃了一眼,似乎最后留著的兩道附加題竟然也有十分。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不過10分卻有兩個題量的附加題,應該就是百崇的幾所重點初中甚至市里重點初中挑選苗子的重要標準之一。
小學畢業程度的數學題對張晨來說自然不存在多大的阻礙,兩個小時的考試時間剛剛過去一半不到,張晨便已經只剩下最后的附加題。
張晨并沒有發現,此時站在他身后的于飛鳳已經被這個叫做“張晨”的少年驚到了。
整張試卷,第一面于飛鳳之前已經看過,除了最后一道題走開沒看到以外答案都正確,翻過來的這一面張晨已經做完,這一次于飛鳳看得很仔細,全部都正確。
也就是說,即使那道沒有看到的6分的題目做錯了,這張試卷也有144分,即使考量到一些細節,那也肯定在140以上,這還不包括附加題的分數。
雖然附加題的分數并不會算在總成績里面,而是單獨作為一個考量的分數標準。
但是最讓于飛鳳吃驚的,卻是最后一道題,這顯然是一道超過小學水平的高難度應用題,市里出題組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竟會將這樣一道題放在小升初的試卷上。
恐怕最后結果出來,能夠完整地做出這道題所有步驟并得到正確答案的學生屈指可數。
尖子生!
于飛鳳立馬就在心里做出了判斷。
作為老師她知道每個學校都有幾個尖子生,張晨的表現讓她十分確定,眼前的這個少年肯定是白鶴小學的尖子。
不過直到考試結束將試卷放在桌子上離開教室,張晨都沒有注意到于飛鳳臉上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