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郭吉那個凄慘啊,生不如死,每天就被困在方寸大小的地方,真是度日如年。
這一餓十幾天過去了,饒是他修為精深也是奄奄一息。
現在的東郭吉,哪里還有東郭家高層人物的風范?隔著石門,每天都在哀號。
唐雨可沒工夫管他,倒是季孫香閑著無聊,每天對著石門捉弄他一番解悶,卻也樂在其中。
白石原的門戶設計非常的巧妙,門戶密布透風,可是內外卻可以交流,更神奇的是石門竟然擁有一個傳送物品的小空間。
季孫香捉弄東郭吉的手段五花八門。
有時要他學狗叫,有時又讓他自己抽嘴巴,大多數的時候則是讓他磕頭求饒,倘若表現好,季孫香便通過傳送小空間給他送一條生魚過去。
東郭吉為了活命,每天拼命的表現,季孫香但有要求,他必定竭力滿足,季孫香也就當是在這世外洞府養了一條狗一般,反正這一方天地,別的東西都稀少,唯獨小溪中的魚兒似乎無窮無盡。
每天季孫香就給東郭吉一條小魚,只保證不讓其餓死,堂堂的東郭家的洞玄境強者,家族高層的強者,就這般被唐雨和季孫香當狗圈養了起來。
東郭吉內心是越來越絕望,他暗地里不知用了多少心思去參悟“蟲二”的謎底,可是他絞盡腦汁,用盡畢生所學,卻都是無功而返。
面對季孫香這般作為,唐雨也不反對,再說他也沒那個心思去管。
每天吃飯的時候。有東郭吉這個樂子,卻也能略微舒緩閉關修行的心情。唐雨甚至還擔心時間長了,東郭吉會餓死。便少了一個樂子。
至于東郭吉是否有朝一日能破解謎底,唐雨則根本不擔心,這等絕謎,東郭吉不可能破得出來!
這等日子悠閑,自在,充實,轉眼似乎就過了一個多月。
天目洞四季恒溫,一年都是春天,而按照時日推算。此時外面的天地也應該春暖花開了。
楚都的春闈應該已經拉開了帷幕,而唐雨和季孫香待在這洞府之中,則完全沒有這樣的念頭。
這一日唐雨再讀《浩然經》,感覺胸中那團浩然之氣愈發激蕩充實,經文在腦海之中飄蕩,體內的法力越運轉越快,幾個盤旋,法力再一次精進。
法力突破二十段?
唐雨臉色一變,旋即臉上便浮現出狂喜之色。
但凡修行經典。上面皆記載頓悟境修士法力最高二十段。
因為圣人傳法,最高法力傳九段,傳九悟十一,頓悟境修士的法力巔峰便是二十段。
經典的這般記載。幾乎就定格了頓悟境修士的法力等級。唐雨的法力早就有了二十段的水準,今日讀浩然經再悟,法力一下沖破了二十段。豈不是那些修行經典全是錯的么?
擁有了二十段以上的法力,唐雨便覺得眼前的世界更是不同。
胸中的浩然之氣激蕩。腦海之中前所未有的清朗,以前諸般想不明白的疑點。此時竟然似乎有所悟。
更不可思議的是,唐雨感覺自己的四藝的領悟,竟然也突飛猛進。
他手握法筆,但見他手腕運轉,前方的石壁之上便出現一個個端莊渾厚的大字,這幾個字和《顏公多寶帖》顏公的真跡如出一轍,幾乎可以以假亂真。
倘若說頓悟境修士便是臨摹神形,此時唐雨對《顏公多寶帖》的臨摹,便真正的既有了形,也有了神。
一旦有了神,那一個個字便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瞬間散發出的氣勢便不一樣。
而顏公當年留字,其落筆之間,提頓之間,轉折之間的種種神妙,體內法力的運轉,唐雨也一一的清晰。
要知道但凡修行者,其所書真跡,不能只看字本身。
還要通過其真跡,看到其對修行的領悟,對修行的理解,這等臨摹,才可以說學到一部秘籍的精髓。
這也是為什么但凡秘籍,真跡和臨摹本差別巨大的原因。
唐雨修行的乃《顏公多寶帖》的真跡,此帖字里行間都有一代書圣顏公的修行奧妙在其中,能夠真正領悟這些奧妙,則完全靠修行者的悟性。
唐雨在擁有二十段法力之時,還未有領悟,此時法力突破,這種種領悟自然滋生。
唐雨的用筆依舊不快,但是給人的感覺卻怪異之極。
因為就算是狂草運筆,此時對上唐雨的筆鋒,似乎都要慢半拍一般。
楷書之圣的傳承又哪里真是只能修煉,不能對敵的秘籍?
所有的頂尖修士都告誡后輩,書道之中數楷書最難,楷書之難不止是難在技法的要求規整,更難在用楷書技法比斗。
試想狂草之書,用筆快速,筆法靈動,楷書卻如同戴著鐐銬跳舞,一筆一劃都不能脫離固定的規則。
倘若不是對修行領悟極深的修士,根本領悟不了楷書的變化出來。
其實,楷書又哪里是沒有變化的?同樣是一橫,輕重徐急便是變化,轉筆藏鋒便是變化,運筆起伏便是變化。
這種變化和修行者心境氣度融為一爐,心中所想,便有所書,這才是大家。
而像顏公這般,就憑楷書如圣的強者,其傳承又該是多么博大精深?
唐雨越寫越信心十足,只覺得通體舒暢,胸中前所未有的豁達,不知不覺,對面的崖壁之上便出現通篇楷書曰: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四句詩,二十個字,字里行間,都藏有一股浩然的氣度,看這書法,觀者便能油然生豁達之意。
“哈哈……”唐雨哈哈大笑。手中再運筆,寫下‘武陵唐先覺’五個字。每個字都如刀刻斧鑿在石壁上的一般。
寫完二十五個字,唐雨棄筆。
法力緩緩放出。一家焦尾六弦琴浮現在眼前,他手指輕輕的按下,撥動。
“琮……”
陸門傳承曲譜《任逍遙》便如涓涓流水,從他指尖流淌而出。
這曲子曲風豪邁中有細膩,大氣之中有婉約,曲調奏出,便有一種天地寥廓,任我縱橫的瀟灑意境。
這等意境卻又不似金戈鐵馬,殺伐決斷的強者之曲。此曲沒有多少爭勝之心,堪稱是隱者之曲。
天地任逍遙,萬類竟自由,恰和唐雨此時處境極度的契合。
在蒼穹大陸之上,每日皆有無數煩惱,紛爭不斷,斗爭不斷。可是在這世外桃源一般的天目洞之中,那些紛爭煩惱便如同天地用隔,完全是步入了另外一個隱者的世界。
倘若這是一方世界。唐雨便可以隨意逍遙,縱橫,無拘無束。
“天命修者?”
天目洞府崖壁之半,一雙陰冷的眼睛之中閃過難以掩飾的驚容。
一個渾身漆黑的黑袍人影。慢慢的浮現在半空之上。
她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唐雨,神情急速的變幻,手微微的發抖。
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手中一彈,一縷無形的琴弦刺穿虛空。徑直向唐雨卷過來。
唐雨正沉浸在琴道的意境之中,心中忽然有所感。眉頭一皺。
他手指輕輕在琴弦之上一彈,道道琴刃從琴弦之上射出來,向那無形琴弦直卷過去。
可那琴弦似乎有生命一般,面對唐雨的琴刃,其在空中倏然一個轉折,竟然消失無蹤。
下一刻,唐雨便覺得心中一緊,整個人竟然凌空而上,他抬頭看天,只見上面的天目之光急速的變大,他心中意識到不妙,當即大喊季孫香。
可是這天目洞不知有多高,唐雨這急速的飛升,瞬間便是百丈之遙。
他的喊聲被掩蓋在琴聲之中,季孫香哪里能聽得到?
終于他看清了出手之人,眉頭不由得一擰,脫口道:“季孫大姑姑?”
在洞府半空,果然有一方光滑的石壁,石壁之上一道門戶已經開啟,門戶里面站著的不是季孫大姑姑又是誰?
“你很好,很好啊!”季孫大姑姑不住的點頭,笑容很鬼魅,讓人忍不住心中發毛。
唐雨見到季孫大姑姑,心中是又喜又愁。
喜則是這天目洞終究還是有出去的辦法,自己和季孫香有出路了,而愁則是他對這個女人著實從心底覺得害怕。
不怕她的修為,而是怕她的狠辣之心,自己落入這女人的手中,還不知要經歷怎樣的波折呢。
“孩子,你很好,很好!”季孫大姑姑依舊再笑,似乎是想流露出和藹之色,可是這等和藹,著實讓唐雨覺得起雞皮疙瘩。
“前輩,您要怎么樣直接說出來,反正我是誤入了您的白石原,所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那個……”
“別,別,孩子。你不用太多心,我叫季孫纖柔,說起來我們是頗有淵源的,你的父親和我是舊識。你的母親更是我的閨中密友,哎,可惜天不假年,他們都已經駕鶴西去了。
你放心,在大楚有我的庇護,沒人可以傷到你。
我家香兒垂青于你,我也大大的支持,一定讓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呵呵”
季孫大姑姑極其“和藹”的說道,唐雨心中一陣惡寒,旋即,他展顏一笑,忙規規矩矩的拜倒,道:
“晚輩唐先覺參見季孫大姑姑,不知姑姑乃先父舊識,以前多有冒犯,還望姑姑不要見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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