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郭春猶豫,最猶豫的莫過于唐雨手中握住東郭吉的半條命。≧頂點小說,
兩個謎底,一個“蟲二”,另一個是一道“煙鎖池塘柳”的上聯,東郭家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調動了整個大楚士子的力量,卻依舊無人能破這兩道謎題。
東郭吉已經在白石原待了近半年了,再這樣待下去,估計要丟命不可。
東郭春兒子不少,但是對東郭吉最是鐘愛,為了一時之爭,丟了東郭吉的性命,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償失……
唐雨慢慢踱步出來,微微笑道:“東郭公子既然說要帶我出陸門,我倒是愿意,只是就憑今日東郭家來的這些士子,有這個能力么?”
陸鳴遠剛剛清除身上的墨跡,正是一肚子火,一聽唐雨這話,當即道:“先覺,東郭家怎么沒有能力?他們可以以大壓小啊。你看這東郭隆公子,便是堂堂的學士修為,滅你一個高學士子,還不是手到擒來?”
陸鳴遠言語之間極盡嘲諷,葛春冷冷的道:“唐先覺,可敢和我一比?”
唐雨心念電轉,踱步上前,道:“葛兄,我六師兄剛才是不小心。我陸門行楷,精髓之處在一個‘穩’字,倘若我六師兄的筆鋒更慢一些,用筆更飽滿一些,只怕你這等畫風并不一定能占到上風……”
葛春眉頭一擰,臉色微微一變,心中卻是暗暗震驚。
心想這唐先覺果然有兩下子,陸鳴遠的書道的確難對付,葛春看似速勝。其實是用盡了全力。
陸鳴遠的書道倘若再精準,再細膩一些。筆鋒轉折更圓轉,法力更充分一些。情況肯定不同。
畢竟,楷書不是行書,不是草書,不是以速度為根本的,兩種書道的理論更是大相徑庭,陸鳴遠雖然修煉行楷,可是平日涉獵行草居多,難免受了影響。
再說,他對戰經驗也不豐富。被葛春先聲奪人,心中便露了怯意,其實敗得有些冤。
現在唐雨這般一點撥,陸鳴遠便是茅塞頓開,心中恍然大悟,臉上的沮喪一掃而去,心中對唐雨極其的感激。
“嘿嘿,你說得容易,我便看看你有多少修為……”
葛春冷冷的一笑。手中的墨色縈繞,眼神之中卻是殺機浮現。
“葛春,回來!”
東郭春冷冷的道。
他干笑一聲,對陸守尋拱手道:“哈哈。陸師,都是誤會而已。陸門有良才,這是我大楚學界的幸事。唐先覺在圣人殿能以一敵三。勝我東郭家三個不怎么成器的金牌士子,著實修為驚人。
這等士子。豈能沒有金牌之爭?
昨日我前去百圣山,親自向圣人遺老們推薦了唐先覺。得金牌一枚……”
他手一番,手中便多了一枚金燦燦的金牌。
金牌之上精雕細琢一個“圣”字,另一邊刻著一方紅頂官帽,代表的是圣人學派入世金牌,這枚金牌不止是對高學士子有用,而且也是將來出身的重要的標志。
入世之人,大都混跡大楚官場之上,同僚之間,誰與誰同期高學,同期院學,這便是同學。
還有同僚之間,誰是金牌出身,便高人一等,對出世均大有影響。
東郭春將金牌高高舉起,道:“此枚金牌乃圣人學派賜予唐先覺之金牌,以彰其才!唐先覺,還不前來將金牌請過去?”
唐雨眼睛看向陸守尋,恭聲道:“師尊!”
陸守尋輕輕的一捋長須,道:“既然是圣人所賜,自不能推辭!”
唐雨這才乖乖的走到東郭春的面前,按圣人禮儀,二十四拜,舉起手將金牌接在手中。
廣場之上,萬余目光看向他,所有人的眼神之中都充滿了羨慕之色。
金牌士子啊,而且是東郭家主親自從圣人面前請來的,這份榮耀,何其了得?
唐雨在圣人殿外,一人挑東郭家三名金牌士子,狠狠的掃了東郭家的臉。
東郭家主不僅沒有報復,反而親自請了金牌賜予唐雨,這份心胸,也著實讓士子們折服。
唐雨得到了金牌,東郭家挽回了名聲,在士子面前彰顯了大家的風范,彰顯了圣人之道,應該算是皆大歡喜。
可是誰又能想到,在這皆大歡喜的背后,隱藏的是常人難以想象的博弈?
所謂圣人之道,就是幌子,面上都是圣人之道,暗地里卻盡是爾虞我詐,小人行徑。唐雨如不是握這東郭吉的命,東郭春會這般“配合”么?
得了金牌,唐雨便是金牌士子的身份,他慢慢踱步進入陸門陣營。
東郭家陣營,一名士子站出來道:“久聞唐先覺才華高絕,我東郭家曾出了一個謎題,名曰:‘蟲二’不知先覺兄是否能破此謎題?今日我大楚士子云集,先覺兄如能破此題,他日必定會成為一段佳話……”
“來人啊,筆墨伺候……”
東郭家陣營,走出兩名筆墨童子,在案幾上鋪上宣紙,伺候筆墨。
唐雨哈哈一笑,道:“蒙兄臺看得起,今日我便獻丑……”
“這‘蟲二’的謎底……”唐雨手指法筆,筆鋒慢慢的落在宣紙之上,墨色流淌,一個“風”字便躍然紙上。
很多人都忍不住翹首觀看,就在此時,天空之中突然傳來“桀桀”怪笑。
“這等千古謎題,豈能這般容易破,唐先覺,你這是自尋絕路么?”
一個黑袍人影,從天而降,看此人,腳上琴弦如絲,身形并不高,人像蝙蝠一樣,瞬間便殺到了廣場中央。
唐雨的手被琴弦卷住,整個人被凌空抽起來,瞬間便被黑袍人拉倒了近前。
“季孫大姑姑?”
唐雨驚呼一聲。
季孫纖柔桀桀怪笑,道:“你當東郭家的金牌那么好得么?你現在給了謎題,只怕活不過明天,哈哈……”
季孫纖柔哈哈大笑,又道:“東郭春此人最是無恥,暗中已經隱藏了不知多少手段。你區區一個高學士子,在楚都之中,能斗過東郭家?姑姑帶你去白石原,在哪里你悄悄的告訴姑姑謎底,咱們共同參悟,爭取早日修為大成,哈哈……”
季孫纖柔笑的張狂,來得快,去得也快。
她的御琴術可以說登峰造極,琴聲淙淙,身形和聲音幾乎融為一體,既是是拽住唐雨,竟然速度也不慢。
東郭春勃然大怒,陸守尋也是臉色大變,喝道:“季孫大姑姑,不可……”
季孫纖柔根本不理兩人,速度更快,瞬間便裹著唐雨,出了陸門的山門。
東郭春和陸守尋兩人各自施展法術,在后面狂追不舍,三道人影,彼此相隔數百丈,一溜煙就出了楚都。
唐雨只聽到耳邊的風聲呼呼的響,敢情季孫纖柔用琴弦栓住他,像是放風箏一般,正在曠野之上飛馳。
琴聲在耳邊急遽的響起,如戰鼓擂響,這等速度,幾乎讓他睜不開眼,難受之極。
“姑姑,你要干什么?”
季孫纖柔桀桀怪笑,道:“我還能干什么?自然是救你!哈哈,東郭家既然動用了出世弟子,百圣山東郭家的那幾個老東西肯定也已經出山了。你以為告訴了東郭春‘蟲二’的秘密,你就能順利成為百圣士子么?
哈哈……真是笑話……”
“陸守尋此人,野心勃勃,你就算成為百圣士子,你以為你能活得很好么?魯公秘境,何其兇險,你看看大楚百圣士子,有幾個是世家弟子?香兒這等資質的天才,寧愿連甲,也不爭百圣,你當她是不夠資格么?”
季孫纖柔的速度飛快,可是她的話字字句句唐雨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心中轉過無數念頭,不得不承認季孫纖柔的話大有道理。
只是東郭家有出世高手,陸守尋手中也必然有底牌,至于百圣士子的兇險,再兇險能比得過季孫纖柔的‘醍醐灌頂’?
他心中這般想,可嘴上卻不說,只是道:“謝姑姑救我,只是后面陸師和東郭家主皆是強者,我們能逃走么?”
季孫纖柔冷冷的一笑,道:“倘若是比斗,我一人對他們二人只怕困難,但是我要走,就憑他們卻是抓不住我!”
他一聲長嘯,手中倏然出現一架六弦琴。
她纖細的手指在六根琴弦之上同時按下,只聽“鏘”一聲,如驚雷震耳。
一道白色的光華閃過,季孫纖柔和唐雨便在電光之中一遁百丈之遙,兩人的身形不斷的攀升,虛空之中一艘巨大的空魔船赫然嚴正以待……
季孫纖柔一手拽住唐雨,一頭扎入空魔船之中,船上的魔紋運轉,空魔船撕開虛空,速度更快。
“季孫纖柔,我東郭春誓要殺你……”
東郭春的吼聲從遠處傳過來,季孫纖柔桀桀怪笑,道:“東郭春,你還是想想你兒子的那條狗命吧!嘖嘖,難怪你把那小子當成了寶,敢情還真是個寶,‘天命’修者的資質,偏偏送到了我白石原,你這般大方,我能不笑納么?哈哈……”
季孫纖柔的笑聲如夜梟,讓人毛骨悚然。
唐雨身上瞬間盡是雞皮疙瘩,心中一下明白為什么季孫纖柔會突然出現。
他是要破了謎底,將東郭吉拎出來施展她的醍醐灌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