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元老大會的嚴格盤問,唐雨和代清明終于得到了自由。
踏入洞玄境,在圣人學派之中身份和地位便完全不同,更何況兩人是百圣士子的出身,更是決定了他們的前途注定了與眾不同。
“呵呵!這兩個孩子不錯,老朽已經很多年沒有動收徒之念了,今天卻忍不住內心萌動!”最高位,一位枯瘦老者呵呵笑道。
“戚大人!”
全場皆驚,三大世家,陸門,東宮的大學士齊齊震動。
圣人學派有嚴格的等級,主掌圣人學派的一般是掌門和長堊老,百圣山一切事情都是掌門和長堊老做決定。
但是,在他們之上還有幾個特殊人,這幾個人就是學宗。
圣人學派的學宗,可不是陸守尋這種陸門學宗能比的,陸門也屬于圣人學派,陸學宗那不過是外面人給陸守尋臉上貼金的一種稱呼。
真正的圣人學宗,在圣人學派之中擁有無上威望和實力。
他們的存在,是圣人學派最壓箱底的底牌,今日的學宗就來一個人,此人就是坐在最高處的戚長風。
學宗要收徒?這怎不讓各方勢力震驚?
唐雨和代清明兩人齊齊抬頭看向那枯瘦的老者,卻是各有心思,代清明眼神之中隱隱充滿了期待。
戚長風淡淡的道:“從你們二人之中,我要擇一徒,你們二人相互較量一番,讓我看看你們的潛力!”
他語氣很淡,可是言辭之間卻毋庸置疑,唐雨和代清明對望一眼。
唐雨后退一步,道:“學宗大人,從資質論,我不如代兄多矣。再說,我手握的是學派入世金牌,陸師已經給我安排外放官缺,入世修行。代兄倘若您拜在您的門下,他日必然比我有成就。”
“嗯?”戚長發眉頭一挑,似乎很驚訝唐雨的態度。
不僅是他驚訝,全場人都驚訝,陸守尋的臉色陰晴不定,終究變得平和。
今天的元老大會,他表面平靜,內心卻掀起驚濤駭浪。
魯公秘境的秘密,決定他的生死成敗,倘若今日唐雨和代清明將魯公秘境的一切秘密全部揭露出來,只怕他陸門明天就會從大楚消失。
還好,魯公秘境之中的事情沒有太糟糕。
只是他隱藏那幫棋子,處理事情上出了小的疏漏而已,雖然引起了幾大世家的警覺,但情形不算太糟糕。
唐雨能夠拒絕戚長風的邀請,甘愿繼續待在陸門,就說明他對自己的謀劃還不知情。
這終究是好的,唐雨資質超群,現在又成為了洞玄境修士,資歷和才學足可以外放知府。
唐雨統領一州之地,經營數年,必然成為陸門一大助力。
他哪里知道,唐雨現在是與虎謀皮,置之死地而后生,堅定了“外而生,內而亡”的決定,下定決心要爭一州知府,入世修行,可謂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入世弟子,也好,也好!”戚長發點頭道,他眼睛盯著代清明,道:“你可愿意入我門下?”
代清明心中本極其的渴望,可見唐雨拒絕,心中也不由得想到自己乃東宮出身,斷然不能忘記東宮恩情,一時他也猶豫不決。
好在此時,東宮士子楚云軒哈哈一笑,道:“清明能入戚大人門下修行,那是他天堊大的福分,清明,還不感謝戚大人?”
代清明心中一喜,再無顧慮,當即拜倒,道:“晚輩代清明愿意跟隨在大人身邊!”
“好!”戚長風心中十分高興,環顧四周道:“百圣士子,極其難得,入世弟子朝堂之上要重用,出世弟子,百圣山中要重點培養。清明收歸我門下,先覺賜學派長堊老的身份,入朝為官。
季孫掌門,此事你要多用心安排!”
季孫石臉上掛著淡淡的笑,道:“這是自然!”
元老會散去,唐雨跟隨陸門眾師兄一同從百圣山出來,一路上陸鳴遠嘰嘰喳喳,和唐雨聊個不停。
他性格本就活潑,唐雨這一次又載譽而歸,他心中極為高興,而蘇云,李歡,王傲幾人也在一旁附和,氣氛甚為融洽。
所謂日久見人心,陸門十大親傳弟子,失去了兩人,在這八人之中,真正性情如一的也不過就陸鳴遠和王傲兩人而已。
其他的弟子現在和唐雨親近,大都是沖著唐雨現在的百圣士子的出身,和洞玄境的修為而來。
就連大師兄祖沖也未能免俗,明顯對唐雨親近了很多。
唐雨心中暗嘆,卻更是懷念師無雙,師無雙的仇他已經報了,可現在卻還不能說。
以陸門目前的態勢,將來也不知會走向何方,有朝一日,自己和陸門反目成仇,今日和自己親近的眾人,只怕轉眼便是敵人。
好在唐雨心性以不是以前可比,心中雖然對一切明了,可是面上卻絲毫看不出來,在外人看來,陸門弟子兄弟般的情誼,著實讓人羨慕。
出了百圣山,唐雨迫不及待的回到了自己在楚都的家中。
諾大的院子空空蕩蕩,周若水主仆果堊然已經走得無影無蹤。
他的情緒瞬間變得低落,自顧在院子外面踱步。
“公子,您……回來了?”
蘇庸滿臉的皺紋,悄然從側廳走出來,頭發更是沒有了一絲黑發,背也似乎更佝僂了。
“蘇伯……”
蘇庸眼神之中老淚盈眶,不住的點頭,道:“好,很好!能回來就好,百圣生死關終于過去了,老爺曾經說過,經歷一次生死,重看一次人生,此真是至理名言!”
唐雨內心一震,道:“蘇伯,若水的事情你能給我細說么?”
蘇庸眼神之中精芒一閃,冷冷的哼了一聲,道:“周氏一門,終究是商賈之家,趨利避害,周如海也不能例外。若水這孩子,哎……”
蘇庸一聲長嘆,唐雨眼中精芒一閃,道:“誰干的?是周伯干的么?”
蘇庸輕輕點頭,道:“胳膊擰不過大腿,季孫石的意志,大楚無人能不尊從。岳云書院,這等地方,哼……”蘇庸輕輕哼了一聲。
唐雨皺皺眉頭,心情瞬間糟糕到了極點。
他慢慢踱步走進東廂。
倘若是以前,冬兒小丫頭必然歡快的出來迎接自己,而周若水也必然會站在門口脈脈的凝視……
然后大多是兩人并肩在院子里散步,冬兒則是一蹦一跳在后面嘻嘻的笑。
那種場景溫馨而和睦,簡單卻幸福,現在呢……
季孫石的話在他腦海之中縈繞“一個弱者,不配有女人,你和你父親一樣,不知天高地厚……”
漸漸的,唐雨握緊了拳頭。
狠狠的一拳砸在房間的棋盤之上:“季孫石辱我太甚!”
“嗯?”
唐雨低頭看棋盤,棋盤之上黑白子交錯,棋局是如此的熟悉。
看這局棋,卻是自己第一次教周若水下的一盤讓九子局,睹局思人,唐雨心中更是黯然。
他緩緩將棋子收起來,當所有的棋子收完,棋盤之上顯露出兩行輕靈的字跡。
“吾之癡心,天地可鑒。海枯石爛,初心不改,日日南望,盼郎相救。”一共二十四個字,剛好覆蓋在黑白交錯的棋子之中,沒有落款,最后落筆匆匆。
但唐雨卻能看出,這字卻是周若水所寫無疑。
周若水的音容笑貌,一一浮現在腦海之中,唐雨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岳云書院,大周四大書院,其地位凌駕于各學派之上。
所謂學派,主要是在諸侯之國,而書院卻是在大周之都。
當今大周,王權早已經淪落,讀書人治理天下。
各諸侯國,各有學派勢力掌控,而大周卻是書院治天下,國家的一切,都是書院操控。
季孫石好用心,用這種手段,僅僅就是為了羞辱我么?
“若水終究不是季孫石說的那般,只是他一介弱女子,又如何能是季孫石這等權閥豪強的對手?再說了,季孫石手段高明,不用威逼,只用利誘,周家不過是商賈之家,又哪里能是季孫石的對手?”
唐雨想著自己被季孫纖柔掠走,后又前去臨州參加百圣之戰,這數月之中,楚都當是風云變幻。
周若水也必然是受盡了委屈,承受了自己無法想象的壓力。
一念及此,他心中更是難受,真如刀絞一般。
“弱者?我終究一天會成為強者,終究一天要將今日之辱全部討回去!”唐雨心中暗道。
唐雨踱步走出東廂,將房門關上,卻聽到正廳方向傳來一陣嘈雜。
“老家伙,你家公子回來了么?真是好大的架子,我們岳云書院的使者,他也敢怠慢?”一個刺耳的聲音,唐雨聽得清清楚楚。
他慢慢走到正廳,卻見正廳之上端坐這一群人。
坐在最上首的是一名錦袍老者,他的旁邊坐著一名神態倨傲的年輕人。
這一老一少,胸前都佩戴著一枚紋章,紋章之上繡金絲白鶴,一看便是來歷不凡。
再下面,東郭家東郭隆幾人,季孫家季孫忠,季孫仁,還有一個十分熟悉的人季孫香。孟孫家孟孫康。
正廳的氣氛有些沉悶,蘇庸的臉色十分的清冷,而東郭隆等人的臉上,卻明顯是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