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祁象舉杯喝茶,對于黃峰和尚與黃巖之間的恩怨,不怎么感興趣。
黃峰和尚似乎也知道,自己犯了嗔戒,當下雙手一合,默念了句佛號,就開口道:“前輩,我知道的情況,就是這么多了。”
“至于,佛身在哪里,是否還遺留在世上,我也不敢肯定。”
黃峰和尚誠實道:“或許,黃巖知道的,比我多得多。”
“你這是在禍水東引嗎?”
祁象眼光明亮,也看穿了黃峰和尚的用心。
“這是事實……”
黃峰和尚坦然道:“這些年來,他拿了筆記,又收羅了許多東西,現在敢犯下血案,不是瘋了,就是覺得已經達到目的,不需要有什么顧慮……”
“他可沒瘋。”
祁象回憶昨天,與黃巖交手的情形,心中一動,隨即笑道:“好了,謝謝黃峰大師指點迷津。你現在,可以走了……”
“呃?”
黃峰和尚一怔:“我能離開?”
“不然,你想留下,陪我繼續喝茶?”
祁象微笑道:“那也行呀,歡迎!”
“咳!”
黃峰和尚眼睛一眨,沒有任何的猶豫,立刻起身,慢慢地走出了包廂。
在確定,祁象沒有阻攔,似乎是真心放他離開之后,他頓時加快了腳步,蹭蹭蹭下樓,拐出了店面,然后消失在人流之中……
“至于么,我又不是洪水猛獸!”
祁象搖頭,他又不是嗜殺之人,特別是現在這種情況下,更不可能殺人了。
這個時候,祁象沉思默想,他關注的重點,卻不是佛身的下落,而是剛才黃峰和尚闡述的一句話。
“諸佛消散。西天無佛!難道說,那個神僧,在西行的時候。未必是去了天竺,而是進入到佛國了?”
祁象沉吟,所謂的佛國,當然不是指傳說中的西方極樂凈土。而是一處洞天。他很懷疑,不管是道家所說的天庭,還是佛家所說的西天,都有可能是洞天世界。
修煉有成的佛道大能們,就生活在洞天世界之中。
千百年以前,由于機緣巧遇。一些凡人進入到洞天世界。見到了那些大能,自然覺得他們是仙是佛。不過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的確是仙佛。
或許,那個神僧,在西行的過程中,也進入到洞天世界。
不管是主動進入,還是無意中進入。
反正,他進入到洞天世界,確認那里就是傳說中的西天極樂世界。
問題在于……
祁象想到了。自己進入到赤城山洞天世界的場景。那是一片無盡的廢墟,恐怖的時空亂流交錯縱橫,鋪天蓋地,仿若世界末日。
不出意料,那個神僧進入的洞天世界,也是同樣的情形。
所以,他才會痛哭流涕,表示西天無佛,諸佛消散。
“或許,就是由于信念崩潰。所以就算已經達到神佛之境,最終還是過不了心中關卡,功虧一簣吧。”
祁象感嘆了下,覺得那個神僧,并不是精神虹化,而是在大圓滿境界的時候,選擇了自我滅亡,所以佛光才會鋪天蓋地,籠罩了半壁天空。
那佛光,分明是精神力渙散的征兆,而不是虹化啊。
當然,既然這樣,那佛身,也算是半個佛吧。換算一下,那是半仙之軀。對他來說,也是很有借鑒參考價值的寶物。
總之,要是有可能,這樣的寶物,自然不能錯過。
“在世佛身,丹桂天宮……”
祁象琢磨了一下,也隨之結了茶錢,輕快而去。
不久之后,他回到蔡薪的住宅。
此時,蔡薪與游子吟,就在門口守著。看到他回來了,立即喜形于色,連忙開門迎接。
“祁大哥……”
“怎么樣,有什么收獲?”
兩人異口同聲,很關切的詢問。
“進去說……”
祁象招手,與兩個進入廳中。
才坐下,也不等兩人追問,他就直言不諱道:“那個黃峰和尚,并不是大黃蜂,不過與大黃蜂也有一些關系。”
“兩人是師兄弟,只是為了在世佛身,大黃蜂叛出了師門,他們自然反目成仇。”
祁象解釋道:“黃峰和尚的目的,一是為了清理門戶,誅殺大黃蜂。第二,自然也是想要奪取佛身,迎回宗門……”
“至于那個使劍的家伙,叫慕青山。為人狡猾,是個無賴。他自稱是青城山的修道士,也不知道從哪里得到了風聲,同樣在打佛身的主意。”
祁象輕嘆道:“不僅是他,今天之后,恐怕還有許多人聞風而動。”
“怎么會?”
游子吟好不容易消化了其中的信息,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這不是很隱秘的消息嗎?怎么弄得人人皆知?”
“這個,就要怪大黃蜂那個蠢貨了。”
祁象忍不住搖頭:“他喪心病狂,殺了那么多人,已經引起了公憤。一些人受到指派,自然要將他捉拿歸案,繩之以法,以儆效尤。”
“另外一些人,則是……”
祁象白了游子吟一眼:“和你一樣,一傳十,十傳百。只要一個人知道了,那么就意味著所有人都知道。”
“咳!”
游子吟尷尬而笑,自然明白祁象的意思。
說白了,就是怪他,守不住秘密,和蔡薪說了這事。
不過,也可以理解,朋友之間,好東西自然要相互分享。那么他可以和人分享,別人自然也不會個個自私。
消息一旦流傳開了,眾人肯定蜂擁而來。
“那現在……”
游子吟飛快轉移話題:“我們應該怎么辦?”
怎么聽著祁象的描述,現在的情況不妙,有種群狼環視,四面楚歌的感覺。許多人在打佛身的主意,競爭對手多了,壓力山大啊。
“好辦。”
祁象直接道:“你們兩個,從現在開始,發動所有的人脈關系,密切關注丹桂天宮的事件的發展。一有什么風吹草動。立即來報……”
“好,沒問題,交給我吧。”
蔡薪連忙點頭。也要表現出一些價值,證明自己不是酒囊飯袋。
“然后呢?”
游子吟問道:“還需要做什么?”
“然后……”
祁象目光閃動:“等!”
“什么?”
另外兩人一愣:“等?”
“對,耐心等。”
祁象微笑道:“現在,最著急的。可不是我們。而是大黃蜂,以及……追捕大黃蜂的人。我們能等,他們可等不了。所以,坐看風云起,再在恰當的時機,切入進去就行了。”
“明白了!”
兩人恍然大悟。隨即十分贊同。
在兩人要出門打聽消息之時。祁象招手:“子吟,佛像留下,我再研究研究。”
“好……”
一會兒,蔡薪和游子吟,匆匆出門而去。
至于祁象,則是搬了張躺椅,就坐在宅子后頭,一片陽光明媚,溫暖如春的地方。漫不經心的玩賞佛像。
三頭六臂佛像,他看了不下十數次,也算是了然于胸。
可是現在再看,不知道為什么,似乎在佛像身上,感覺到了與以前不同的神采。
或許是心理作用吧。
畢竟知道了神僧的事跡,他也有幾分感懷。
眾人皆醉,我獨醉。
在那愚昧的年代,可不是一件好事。作為一代神僧,他做不到和光同塵。又不愿意同流合污,自然受到了愚昧百姓的唾棄。
可以想象,當年他的心情,是多么的悲苦。
不過,在大悲大痛之下,他卻大徹大悟,就此坐化超脫。就算他沒有因此而成佛,但是想必精神永存。這在某種意義上,也是一種變相的長生。
祁象凝視佛像,發現佛像的嘴角,果然十分微妙,表情似笑是笑,似苦非苦。
“佛身,佛身,會在哪里呢?”
祁象沉思默想:“當年,神僧已經坐化了,又怎么能夠留下道統?或許說,當年那幾個見證者,有其中一人,從佛身上領悟了秘法,然后才有傳承遺留下來。”
想想,貌似這個可能性最大,也最為合理。
“也就是說,只要得到了佛身,那么就有機會,參悟其中的奧秘。”
祁象若有所思,他已經有了完善的修真之術,佛門的秘法,他自然不會很在意。但是那精神力的修煉法門,對他可能有所幫助。
畢竟,從現有的信息來看,當年那個神僧,明顯是專修精神力,以無上堅忍的精神力,一鼓作氣,把肉身推到了佛陀法相的境界。
再考慮到,天竺古印度的秘法,也是以精神力見長。
這不由得讓祁象動心。
“好東西,絕對不能錯過……”
祁象下定了決心,再繼續研究佛像。
之后兩三天時間,在蔡薪與游子吟不懈地努力下,各方面的消息,也源源不斷地匯聚在了祁象的手上,讓他對于現在的局勢,有了清楚的判斷。
“山雨欲來風滿樓……”
這是祁象得到的結論。
因為在短暫的時間內,諾大的城市之中,突然來了許多三教九流的人物。這些人從全國各地,四面八方趕來。生面孔太多了,想讓人忽略都難。
“對了,甚至還有一些,那是從外國直飛過來的。”
不查不知道,一查蔡薪才知道這事的艱難險阻。佛身只有一個,虎狼卻有一堆,一個個都在等待時機,瞄準機會撲上來撕咬吃肉。
“意料之中!”
祁象淡定問道:“大黃蜂呢,有下落嗎?”
“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