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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零章 講道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網友要看熱鬧,不甘寂寞的人要搞事情。

  關于韓試資助福利院的爆料仍在網上發酵,一片贊譽之中總會有幾個不和諧的聲音。

  有些網友已經與柳煙和歐陽的粉絲掐起來了,只是事實擺在眼前,兩人確實節目后就對福利院不聞不問了。

  本來很正常的行為,現在被拉出來與韓試一對比,就有了高下立判的意味,多少讓兩人顯得狼狽。

  不知道柳煙與歐陽會不會把韓試都給記恨上。

  李茹有些擔心,韓試卻沒太在意,不是自己做錯了事,如果莫名其妙得罪了人,只能說明對方并不值得交往。

  網上紛紛揚揚的時候,趁著尚未開學,韓試加速了電影的籌拍事宜,十幾天里聯系和拜訪了好幾位導演。

  有的是韓試通過搜索導演資料篩選出來的,有的就是何火與黃罍介紹的。

  幾番溝通探討,最終定下了一位名為曾祥義的中年導演。

  曾祥義本人就是資深演員,在執導履歷上獲得過金馬獎與金像獎的最佳導演提名,關鍵是韓試與曾祥義見面后,兩人對《少年的你》有很多地方的想法一拍即合。

  制片人依舊由黃罍擔任,周延的建議韓試聽從了一部分,讓李茹開始給工作室招影視方面的幕后人員。

  一步一步來,不急。

  易烊也已經給出了明確的回復,只等著改天簽正式合約了。

  劇組剛拉起了一個雛形,開學的日子到了,韓試立刻把后續的演員試鏡任務丟給了曾祥義和黃罍,快活地跑去了江城。

  上學期就把學分修滿了,離畢業只差一個論文,韓試并不用急著回學校上課,也沒有借機甩手電影事務的想法,主要是和秦沐雪一個來月不見,想媳婦了。

  二十來歲的精神小伙,憋不了太長時間。

  秦沐雪在著手準備考研,前兩天就到江城了,韓試出發前的電話里沒有提起自己會馬上回校,有制造小驚喜的心思,到了江城后就直奔東湖邊上的小別墅。

  開門,丟行李,撲倒,一氣呵成。

  秦沐雪全程沒來得及開口說話,眼里的高興才涌上來,就被韓試堵住了嘴,氣息全亂。

  小別勝新婚,秦沐雪同樣有點情熱,直到韓試壓著人往沙發上去,才猛然掙扎了起來:“不行……”

  “怎么了?”韓試又吻了下去,含糊不清地說,“你不知道一個月有多難熬,我都自助好幾回了。”

  現在又不是秦沐雪來親戚的日子,韓試記得可清楚了。

  秦沐雪面色古怪,終于攢足力氣把猛虎撲食一樣的韓試推開了,憋著笑:“不是,有人在呢。晴晴在衛生間。”

  韓試渾身一僵。

  糗大了。

  保佑姚晴晴在衛生間沒出來,沒聽到剛才的話。

  然后回頭就見姚晴晴正站在門口,貓著腰似乎想退回去,與韓試的目光直直撞上了。

  社會性死亡,韓試懵在當場。

  姚晴晴眨巴眨巴了眼睛,特無辜地說:“沒事,柿子,你們繼續,我全都沒看見。”

  秦沐雪看著韓試僵硬地表情樂到不行,又推了一下,韓試才反應過來,連忙坐好了身子一邊整理凌亂的衣服,一邊裝作無事發生地打招呼:“晴晴你就回校了?”

  “對呀,我也打算讀研,跟沐雪差不多同時回學校的。”姚晴晴心大的很,“小豬過幾日才回,我一個人無聊,就來找沐雪玩咯。”

  “柿子你別急,我馬上就走。”姚晴晴又補充。

  韓試臉色一黑,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姚晴晴看韓試尷尬到害羞的樣子大概覺得挺好玩,嘴上卻一本正經地寬慰:“不用不好意思,柿子。我和沐雪都是生科院的,對人體構造、動物交配什么的最了然于心了,早就鍛煉出了一顆平常心,不會大驚小怪取笑你的。”

  “你們男生自助也是一件特別正常的生理行為,不用諱莫如深的。”

  姚晴晴越說越義正辭嚴,在韓試惱羞成怒地邊緣瘋狂試探。

  跟你們的研究對象是一回事么,韓試無語至極地想。

  不過生科院的女孩可能是在有些方面沒太多矜持,像秦沐雪性子清清冷冷的,平日里卻和韓試很放得開。

  兩人所有招式都試過了,現在拍一拍,就知道默契地換個姿勢。

  韓試在神飛天外,秦沐雪卻以為真不想說話了,主動解起了圍:“你不是在忙電影么,怎么現在就回校了?”

  “開學了總得報個道嘛。”韓試回過神來,“不過在江城也呆不了幾天。”

  “過幾天我會去趟燕京。不久后又是巴黎秋季時裝周,華倫天奴邀請我去走秀,需要過去至少半個月時間。”韓試偏了下頭,“媳婦你想不想去巴黎?”

  秦沐雪眼睛一亮:“好。我可以進秀場里面嗎?”

  “當然可以。”韓試笑著點點頭,“你男朋友很有排面的,怎么可能一個入場函都拿不到。不過男模們都很帥的,到時候你只準看我。”

  “嘖,你是不自信了嗎?”秦沐雪對韓試一點都不走心的吃醋表演無動于衷,“說真的,以前只在雜志上看過,一個個男模高大又英俊,去現場近距離觀看,想想就興奮。”

  “你只能垂涎我的美色。”韓試故作傲嬌。

  “別光說我,你每次參加時尚圈的活動,哪個不是帥哥靚女一大群,荷爾蒙分泌過剩的地方,該警惕的是我才對。”秦沐雪反擊。

  “小茹姐和趙平作證,我與圈里的美女打交道,一向都目不斜視的,迄今連個誰的私人聯系方式都沒加過。”韓試求生欲滿滿。

  “對了,提到巴黎,你要不解釋解釋一下你上次從巴黎寄回來的東西?”秦沐雪突然翻起了舊賬。

  BV,奢侈情趣品頂級品牌,當時花了韓試老多錢了。

  “就是禮物呀。”韓試顧左右而言他,“巴黎的塞納河很美,到時帶你去看看。之前和黃昊在河邊觀景,給你寫了一首歌,我一直忘錄出來了。”

  很成功地把秦沐雪的注意力轉移了。

  “喂,我說兩位,你們真把我當不存在了?”姚晴晴大聲譴責,“誰沒個對象了,至于撒狗糧么。”

  “哦,你們聊會。”韓試起身往樓上走,“外面太陽很毒,我沒曬到都熱出了一身汗,去沖個涼先。”

  “看不慣,你可以找你的小豬去哈,晴晴。”韓試站在樓梯盡頭了都不忘報仇。

  “沐雪,你是不是也巴不得我馬上消失?”韓試一進房,姚晴晴立刻向秦沐雪控訴,“你的柿子都去洗白白等你了,暗示不用太明顯,就差直說我的存在很礙眼了。”

  你心里明白,你怎么不走?

  秦沐雪翻了個白眼,說出的話南轅北轍:“你能不能別時時刻刻都污,大熱天你從外面回來難道就不沖涼嗎?”

  到燕京是為了錄制《開講》。

  給章山寫完歌發過去的兩天后,撒寧又一次給韓試發出了節目邀約。

  與前幾次當面玩笑式的提出不同,現在是由《開講》節目組發出了正式邀請的。

  韓試實在不好推托了。

  《開講》是央視綜合頻道的一檔華夏青年電視公開課節目,撒寧是主持人,節目每期邀請一位當下有突出影響力或成就貢獻的嘉賓演講,八到十位來自全國高校的青年代表與嘉賓進行提問互動,三百位大學生作為觀眾現場分享一場有思考、有疑問、有價值觀、有鋒芒的思想碰撞。

  燕京,央視大樓,演播廳錄制現場。

  “你們是不知道,柿子到底有多難請。”撒寧對著臺下的觀眾吐槽,“前前后后足足四次邀請,才讓他勉為其難出現在了我們的節目現場。”

  “我就納悶了,難道娛樂圈如今竟然檔期有比我都滿的人?”撒寧的一句自我貼金,讓底下笑成一片。

  “后來我才發現,也可能是我和柿子犯沖,畢竟王不見王,兩個盛世美顏沒事就最好別碰頭了,不然觀眾會很為難的,都不知道看哪個好。”

  撒寧放飛自我的功力越發見漲了。

  “現在我和柿子站一起,你們是不是有種眼花繚亂的感覺?”撒寧說到一半,又收回了腳步,“算了,少年才俊,老夫當避一頭。”

  觀眾全是一臉看穿的表情,撒寧明明是注意到了與韓試顯眼的身高差距,才把站位重新拉開的。

  不過撒寧最后的引用十分漂亮,稱得上妙語連珠了。

  “好了,我的主場,我就不夸自己了。”撒寧走到舞臺邊緣,“下面有請金筆獎最年輕的獲得者、金音獎與金曲獎蟬聯的最受歡迎男歌手,知名當代詩人、編劇、漫畫家、時代的優質偶像韓試,開始演講。”

  一長串的頭銜,撒寧一副念到斷氣的搞怪作態,又讓臺下的觀眾失笑不已。

  在觀眾們期待或審視的目光中,韓試鎮定地站到了舞臺中央,笑著開口:

  “如撒老師所言,我是猶豫了很久,才答應來做今天的演講人的。

  至于原因,第一是來到這里的嘉賓,都是在自身的領域內達到了很高的成就,在自己的事業上浸淫與深耕了多年,在很多方面都有值得學習之處的人。

  但我覺得我目前尚沒有取得足以夸夸其談的資格,起碼我就不敢與撒老師相比。”

  韓試開了個小玩笑,繼續認真地說:“第二個原因,是我并不是個喜歡侃侃而談的人,我更相信行動的力量。

  我們都知道長期吃外賣不怎么健康,但是不點外賣做得到嗎?做不到,不依賴外賣的話我們可能就餓死了。

  我們也清楚長時間看手機對身體不好,但放棄對手機的依賴,不做一個低頭黨,我相信絕大部分人同樣做不到。沒了手機跟失了魂似的,活著都沒趣味了不是?”

  充滿謙遜與風趣的發言讓臺下的觀眾不約而同作出了傾聽的姿態,不時會心一笑。

  韓試笑著往下:“所以說知易行難,道理誰都明白,能做到才是關鍵。在座的都跟我差不多大,應該有著年輕人的感同身受,并不需要誰來喋喋不休地說教。

  因而今天我并不是來和諸君講一些長篇大論的深刻道理的,我就是來拋磚引玉的,分享些個人的一孔之見。”

  韓試的開場詞別具一格,讓底下的大學生們聽著好感大增,紛紛鼓起了掌。

  “世界上的真知灼見有無數,但我們每個人都要面對的無非就兩件事情。一個是自己的內心,一個是與外部世界的關系。

  對于前者,我通常采取的方法是論心不論跡。什么意思呢?舉個例子,前些日子網上關于我資助福利院的爆料,大家都聽說了把吧?”

  在場的觀眾齊齊點頭,韓試就笑著說:“網友們對我資助的原因有種種猜測,事實卻特別簡單。孟子說人皆有惻隱之心,就是我去福利院時,看到一些孩子的處境困難,就感到了不忍,然后我正好又有一些能力提供幫助,就發生了后面的事。

  網上也有很多人贊美,把我夸得不要不要的。我可以坦然地承認,如果不是我遇到了,而僅僅是聽說,或許我根本就什么都不會做。我的意思是,我遠沒有一些網友說的高尚,只是跟從本心罷了。

  同樣的道理,大家也知道趙書永已經不幸離世了。我很難過,卻并不感到愧疚或者自責,因為我清楚我做了自己能做的。

  擴散開來,在面對自我的內心時,我們不應該用結果來衡量,所有的堅持、夢想、熱愛,我盡力了就不會遺憾。”

  “關于后者,我一向遵循的是論跡不論心。就像看待人際關系時,只在于別人做了什么,而不是去猜測別人為什么會做。

  我也舉個簡單的例子。比如做慈善的企業家或者藝人明星,往往捐款時都受到高度的關注,毀譽隨之而來,有的人懷疑是變相的作秀或者炒作、營銷。我卻只注重最后的落實,也就是說別人捐款的動機無關緊要,關鍵在于是否有切實地幫助到需要幫助的人。

  擴展所有的人際關系上,我說的就是不要用揣度來作誅心之論,對好的行為不做過多挑剔,整個世界都會少很多戾氣。”

  “王陽明先生說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但并不是每個人都必須有圣人的覺悟和追求,我想我們普通人可以做的,就是知善,分得清哪些是好的值得推崇的,有余力就去踐行,去惡,就是遠離壞的,努力克制自身不好的一面。”

  “聽上去玄乎,卻并不難實現。放到現實,不求人人做英雄,但對英雄保持敬意,就是知善了,不用人人滿懷正義,只用不做幫兇就稱得上去惡了。”

  觀眾們若有所思,韓試卻笑著說起了結束語:“唉,我就不善于語言表達,做演講真的是趕鴨子上架。接下來由大家提問好了,相互說一說才有意趣,獨角戲太為難我了。”

  現場響起來善意的掌聲。

  撒寧故作詫異地說:“幸好柿子你說完了,不然我以為你馬上就開展哲學課堂了。”

  “你才是為難我,我都怕聽不懂,作為主持人又不能跑路。”

  撒寧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學霸,聽不懂才怪,顯然是在給韓試稍顯生硬的演講轉圜,活躍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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