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古怪的感覺是因為——
銅錢。
從林浩踏入青牛鎮的那一刻起,他發現這個小鎮上,無論是官紳財主,還是普通百姓,只要花錢,用的全都是銅板。
不管數額多大,也沒有看見有人用銀子,大不了就是腰間多纏幾圈銅板。
怪不得下人們對自己不太熱心。
就這光禿禿的肚子,一看就是個窮鬼。
難道這里沒有銀子?
也不對。
先前路過一家首飾店,金銀珠寶,樣樣俱全。
這里到底是哪個朝代?
二叔說過,那張照片來自南宋末年的古墓,難道這里是宋朝?
宋朝買東西,不用銀子嗎?
林浩心中一動,將手中茶杯收入印記。
瞎猜也沒用,還是回去讓二叔鑒定一下吧。
話說這可是貨真價實的活文物,估計他一定很開心。
“道爺,該您了。”
幾分鐘后,先前端茶的下人走進大廳,恭恭敬敬的對中年道士說。
“好,帶路!”道士搓搓手,一副大展拳腳的模樣。
“您請。”
………………
道士離開一個多小時,還是沒有回來,年輕大夫和老郎中開始議論,大意是說他們倆可能沒戲了,因為先前進去的人,最多只停留了頓飯功夫,便無功而返。
又過了一會,下人進來續茶,他明明先經過林浩身邊,卻裝作沒看見,硬是先給老郎中倒。
林浩也沒覺得不高興,就是有點好笑。
看來無論古代現代,勢利眼的下人都是標配——所以他們也只能是下人。
下人給老郎中倒完,又給年輕大夫續了一杯,這才慢吞吞的走到林浩面前:“要不要?”
“謝謝。”
“杯子呢?”下人一愣,旋即狐疑的看著林浩——王員外家的杯子,也值幾十個銅錢。
林浩有點尷尬,正準備悄悄把杯子從印記里拿出來,外面忽然傳來一聲慘呼——
“鬼!有鬼!!!”
眾人循聲望去,卻見中年道士從后宅里狂奔出來,他全身是血,邊跑邊叫:“跑啊,快跑啊!”
幾人心中都是一緊,最夸張的當屬下人,他把茶壺往地上一扔,連滾帶爬的跑了。
緊隨其后的是年輕大夫,他腳步大,跑得也快,很快就消失在大門外。
“后生,還……還想著診金呢?剛才那道長,是紫霄觀觀主,他都弄得這般田地,必是真……真有鬼啊。”老郎中心腸不錯,他本就走得慢,危機關頭還不忘提醒林浩。
“那就走吧,我扶你。”林浩萌生退意。
他來這里,本就是碰碰運氣,現在看來也挺棘手,就不想趟這趟渾水了。
“留步,兩位請留步。”后方傳來一個聲音,王員外出來了。
他體型微胖,穿著一件紅黑相間的員外袍,火急火燎的說:“兩位,求你們救救我兒子。”
老郎中回頭,憤憤然道:“你兒子招惹了邪祟,還想拉著我們墊背?我是大夫,只會救人,哪里會驅鬼?”
“不是鬼,真的不是鬼!劉道長身上的血,是他自己抹上去的。”王員外解釋道。
老郎中氣極反笑:“王員外,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拿我當傻子?劉道長是瘋了,還是魔怔了?竟會將自己的血涂滿全身?”
說完這句話,老郎中再不言語,黑著臉走了。
………………
“先生,這位先生,求你進去看看我兒子,能治就治,若是不能治,這令牌也送你了。”
王員外在門口追上林浩,掏出一面圓形的令牌。
令牌是黃色的,非金非木,正面刻著一個龍飛鳳舞的仙字,背面則是一只怪鳥。
“這樣啊……那好吧。”林浩接過令牌,跟著王員外走向內宅,同時將些許法力凝聚在手心,只要情況不對,立刻放出墨靈圣舟逃命。
進入內宅后,又拐了兩個彎,遠遠的,林浩就看見了王員外的兒子。
他就直挺挺的躺在院子里,呈大字形,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兒啊!”王員外大驚,就準備沖上前去。
林浩拉住他:“如果你想救你兒子,就實話實說,剛才劉道長,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是,我保證句句屬實。”王員外快速說了一遍事情的經過。
原來,劉道長剛進內宅,便拿出一個銅鏡,對著王員外的兒子照了幾下,隨后面色發青的連退五六步,一直和后者保持一丈左右的距離。
僵持了一會,他忽然咬破手指,在銅鏡上畫了一個怪模怪樣的圖案,口中還念念有詞,但王員外的兒子,沒有任何反應。
最后他似乎把心一橫,張嘴吐出一大口血,直把銅鏡染成血紅,又在身上到處涂抹,這才慢慢靠近。
可僅僅只走了兩步,頓時七竅流血,隨后他就慘叫著跑了。
………………
聽完王員外的話,林浩沒有妄動,只是遠遠的觀望著。
如果王員外所說是真,他兒子應該不是恐怖癥。
那就有些難辦了。
不過以現在的情況看,應該也不會有生命危險,畢竟進來醫治王員外兒子的人那么多,雖然都是無功而返,但只有劉道長出了事。
而且還沒死。
他都沒死,自己好歹是個修士,保命應該沒問題。
這個理由,也是除了墨靈圣舟外,林浩答應幫助王員外最大的原因。
想著他邁步向前走去,不過在距離王員外兒子還有四五米時,停住了腳步。
因為他想起了一個關鍵詞——一丈。
劉道長一直都是在丈許外徘徊,是不是說明,這個距離是安全的?
………………
天漸漸暗了下來,落日的余暉映照在內宅的琉璃瓦上,呈現出一種幽暗的緋紅。
“年輕人,莫要自誤。”
就在這時,王員外的兒子忽然詭異的站了起來,他的身體扭曲成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離開這里。”
他嘴里發出的聲音,是一個蒼老的女聲。
“鬼啊!”王員外嚇得癱軟在地,面色慘白。
林浩也是一驚,正準備招出墨靈圣舟逃跑,但用神識一掃,發現對方也是煉氣一層,頓時鎮定下來:
“口氣倒是不小,大家都是煉氣一層,若是我所料不差,你根本無法離開此地一丈,就憑這一點,我已經立于不敗之地。”
“那又如何?我們現在雖旗鼓相當,但我已做了三年鬼修,再有一個時辰,待我徹底占據這具肉身,到時晉升煉氣期二層,你我之間的差距,便是天壤云泥之別,識相的,就快些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