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醫生,那天,我是不是沒有把話說清楚?”董玉眉頭緊鎖,語氣無奈。
頓了頓,又嘆口氣,雙手緩緩揉搓,掌心似乎有張黃色的紙片。
夏默回答道:“很清楚啊,你讓我做一個好醫生嘛,我正在努力。”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是不是好醫生,跟我有什么關系?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做那些無聊事了?”
“我沒做什么啊,真的,這兩天我可聽話了,啥也沒干。”
“你是怎么轉正的,心里沒數?”董玉抬起頭,一副洞察一切的樣子。
“啊?哈哈……”夏默面色微變,低聲咒罵道:“該死的蘇明德,叫他不要外傳。”
蘇明德說的?
林浩覺得有些奇怪。
那天在院長辦公室,夏默千叮萬囑,讓蘇院長不要說那些物理器材是他捐的,后者也承諾一定會照辦。
以蘇明德的修養和眼光,不可能會得罪夏默這尊財神爺,否則也不會讓他轉正了。
既然轉了正,又何必說出來?
但如果不是蘇明德說的,又會是誰呢?
事情才剛過去兩三天,就算醫院人多口雜,也不會傳的那么快。
何況董玉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小護士,她憑什么這么篤定?
不對勁。
………………
“夏醫生,如果你真的下定決心要做一個好醫生,就腳踏實地,不要總想著取巧,而且我再次重申,你做任何事,都與我無關。”說完這句話,董玉扔下三個硬幣,徑自走向魚米鄉大門。
不一會,服務員過來了,他收起桌上的三個硬幣,以及一個空的豆漿杯:“咦?她東西掉了,是你們的朋友?”
豆漿杯旁邊,是先前董玉手里的黃色物件。
紙折的,三角形。
“嗯,我朋友,一會兒我還給她。”夏默接過來,翻來覆去的看著:“這個……好像電視里的……”
“平安符。”林浩接口。
“沒想到她還信這些東西。”夏默放在鼻尖嗅了一口,陶醉道:“咦惹,好香啊。”
“是嗎?”林浩若有所思——
董玉今天的行為太反常了,特意約夏默吃早餐,結果喝了杯豆漿就走了。
就像夏默昨天晚上說的,如果只是剛才這些話,在科室一樣可以說,為什么要特意出來說呢?
還有這個平安符。
平安符是保平安的,一般要貼身保存,董玉既然信這些,又為什么拿在手里玩?
而且玩著玩著,還落下了。
給人的感覺……就好像,她是故意把平安符放在這里一樣。
“給我看看。”林浩接過平安符,細細打量著——
就是一張黃紙折成的符,很普通,上面還有個紅筆畫的圖案,但折在一起,看不清是什么,于是他打算把平安符拆開。
“你干啥?別瞎搞。”夏默一把搶回平安符,小心翼翼的放進口袋:“這是人家的東西,弄壞了怎么辦?”
“你聽我說……”
林浩不死心,還準備找個理由拆開看,手機忽然響了。
他拿出來一看,是趙大柱打過來的,于是劃開了綠色的接聽鍵:“喂?大柱,怎么了?”
“我在精神科,你在哪?”趙大柱的聲音有氣無力,仿佛身體被掏空。
林浩把手機從耳邊移開,看了下時間,又放回去:“剛七點啊,你怎么來這么早?”
“我……我真的撐不住了,你快來幫幫我。”趙大柱聲音嘶啞。
“好,我馬上來。”
………………
七樓,精神科診療室。
趙大柱穿著一件島國系的女仆裝,粉紅色的,另外假發,美瞳,眼影……
最夸張的是,他還戴了胸墊!
越來越嚴重了。
“大柱,沒時間了,你如果信我,現在就睡一覺。”林浩指著辦公桌。
“嗯。”趙大柱既然來了,自然是選擇相信林浩。
只不過這次,他躺在辦公桌上翻來覆去,卻怎么也睡不著。
“你別急,放松心情。”林浩放了一首舒緩情緒的輕音樂。
終于,一個小時后,趙大柱平穩的鼾聲傳來。
又過了十幾分鐘,林浩伸手,摸向趙大柱的額頭。
沒有反應。
林浩頗覺奇怪,又摸了三四次,手心的金斧印記還是沒有發光。
沒理由啊。
進不去夢境,說明他夢里沒有怪物。
可是按照趙大柱剛才的情況來看,他的病情,明明是更加嚴重了。
這是怎么回事?
等會。
趙大柱的夢,和張彩霞的夢,是同一個夢。
那是不是說明,只有他們一起睡覺,才會做那個夢呢?
而且昨天下午,二叔也說,張彩霞是睡午覺的時候弄傷手的。
想著林浩撥通了林漢升的電話:“二叔,彩霞阿姨怎么樣了?好些了嗎?”
“嗯,好多了,就是睡不好,昨晚一直說夢話。”二叔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
“那怎么行?昨天醫生交代,要多休息。”
“我也是這么說,她剛剛又睡了,我準備去醫院拿CT結果。”
“不用,CT結果我下班送過來吧,你在家里陪陪她。”
………………
十五分鐘后,當林浩再一次嘗試摸趙大柱的額頭時,印記終于有反應了。
嗤……
光芒微閃,場景迅速切換。
依舊是二叔家大門口——
這一點林浩有心理準備。
他進過蘇琪的夢兩次,在自己沒有進她的夢之前,她的夢會一直重復。
可自己進去后,破壞了夢境的平衡,那夢境會延續。
而且,每次進入夢境,都會是同一個地方。
剛一站定,林浩就往趙大柱家里沖去。
他記得很清楚——上一次離開夢境前,先是趙有元跳樓,趙大柱在窗邊哭喊,接著他打了張彩霞一拳,夢境就結束了。
只不過,這次回來,林浩在趙大柱家找了個遍,都沒看見他們兩個。
他又走向二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