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御聽到項淳如此說,也是明白過來,在東廷都護府中若想學到后續章法,恐怕非要和玄首修行的路數一致不可。
不過這路數應該說也不是什么玄府正傳,或許就是玄首自己的東西。
他之前和玄首有過接觸,以這位的性子,若不是這位的親近弟子,就算能修煉,恐怕也別指望這位會把這門章法傳給下來。
所以最理想的做法,還是點燃烽火,與天夏本土重新建立起溝通。
不過神尉軍現在若真是在找血陽古國的異神長眠之地,那么他就一定要設法阻攔了。
當初的神尉軍副尉主應重光,既然能夠參與突襲血陽古國祖先之地,想必實力也是極強,當也是六十年前都護府最頂端的戰力之一了,要是被神尉軍得到了此人那件神袍,那當真沒人能抵擋他們了。
想到這里,他道:“項師兄,你們是說的我都已是明白了,這件事我也是責無旁貸,當會全力以赴。”
項淳聽他同意,也是高興,畢竟張御在得授玄玉后,玄府除了玄首之外,沒人能再下命令予他了,因為他們彼此地位都是一樣的。
而玄首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出關,這件事要是耽誤下去,恐怕就會讓神尉軍搶先一步得手了。
他道:“張師弟,你稍等片刻。”他走到間室內,過了一會兒,手中托著一個密蠟封存的竹筒走了出來,并將東西遞給了他,道:“張師弟,這就是我玄府收藏的那份密卷,自六十年前取回后還從來沒打開過,還請你一觀。”
張御接了過來,去掉了封蠟,從竹筒里面倒了出來一張羊皮卷,他走前兩步,正待將這羊皮鋪在案上,忽然動作一頓,凝視了片刻。
項淳看了看他,道:“張師弟,可是有什么問題么?”
張御沒有回答,他沉思一下,目光往案幾看去,便見那里一盞油燈飄來,懸于頭頂上方,而后他把羊皮卷送至下方一照。
項淳和王恭都是注意到,就在羊皮卷的下方,從案幾到地面之上,有一排排文字符號被映照出來,不過那痕跡微弱黯淡,呈現出煙霧一般的灰黑色,若不是他們都是玄修,此刻又在留意著他的動作,還未必能夠看清楚。
項淳驚疑道:“張師弟,這些是……”
張御道:“這些就是羊皮中的書寫內容所在,展開此卷雖也能看到,但是彼此之間排序卻未必如眼前這般一目了然。”
“原來如此!”
項淳恍然,他見張御一上來就能找到這其中的竅訣所在,不禁大為嘆服,道:“張師弟果然學識淵博,這件事交給你果然是找對了人!”
王恭道:“張師弟,你能看懂上面的文字么?”
張御將密卷中的文字從頭到尾仔細看了一遍下來,道:“這是一種秘文暗語,里面還有許多沒有用的語言,需要慢慢剔除對照,我能夠讀懂,但恐怕要費些時候了。”
只是這個時候,他卻是感覺自己好像在哪里見到過類似的東西。
心下一轉念,立時憶起,尚學令在士議學詢之時向他提問的東西,就與此十分接近。
這一瞬間,他不禁聯想到了很多。
項淳這時道:“張師弟,我們知道這事需要慢慢來,但是我們恐怕沒有太多時間耽擱,神尉軍的軍候如今想要長久在外行動,需得都護府的批文,我們現在已是在設法遲滯他們,這或許能延阻他們十天半月,但若時間再長,我們也就無能為力了。”
張御點頭道:“我知道了,我會爭取快些譯讀出來,不過若想再快一些的話,或許需要再找一個人。”
項淳問道:“什么人?”
張御道:“詹治同,他在古代語言上擁有長才,非常人可比,若是有他相助,解讀這符文秘字的速度當是可以更為順利。”
王恭立刻言道:“師兄,我們可以把這個人接到玄府來。”
項淳考慮了一下,道:“可以,這個詹治同過去雖有小瑕,可此前揭露天平之神,看得出也是心向正義的,”他頓了下,“盡量說服他吧,能不用強就別用強,他不是還有一個癱在床的老父么?可以一起接來府中。”
王恭道:“師兄,我明白了。”
項淳看向張御,道:“張師弟,你還有什么需要么?如今可以一并提出來。”
張御思索了一下,要是去到安山以東,那就要做好萬全準備了,那里到處充斥著土著神明和土著部落,隨時隨地都有可能遇到危險。
現在玄府能夠對他放開的章印都已是給他觀看了,至于剩下的一些秘傳,他恐怕需玄首準許了,想看也看不到,不過倒是可以借助玄府的藥材,多煉一批丹丸出來,以備不時之需。
故他言道:“我需一些丹丸和藥材。”
項淳立刻回應道:“這是小事,我稍候給張師弟批一張簽書,府內藥庫中的藥材和丹藥你可以隨意支用。”
張御道:“還有一事,因為譯讀這些秘文需要不少古書文檔做參照,恐怕我要時不時去往宣文堂查證,故不便留在玄府之內,還是在我自家居處內較好。”
項淳同意道:“只要張師弟不把密卷帶去學宮之外,那便無有問題。”
張御道:“密卷就留在玄府內便好,我方才觀覽之間,已是把所有內容都記下了,有無此物都無妨礙。”
王恭道:“實則我以為,張師弟在居處其實更好,最好如往常一般,隔幾天來玄府露個面,這般便不會引起神尉軍那邊的注意。”
項淳想了想,道:“那便如此。”他抬起手來,對著張御一拱手,鄭重道:“此事,就拜托張師弟了。”
張御自玄府出來后,直接回到了居所中,稍作洗漱,就來到書房之內,提筆蘸墨,把密卷之上記載的內容按照記憶重新謄寫于紙上。
看有片刻,見無有錯漏后,就將之收了起來,隨后換了一身衣袍,去往宣文堂中,在此他用了一天時間查閱文檔,到了夜晚,方才回來修行打坐。
次日一早,他在天臺之上譯讀密卷時,李青禾過來道:“先生,詹郎君來了。”
張御放下筆,道:“請他上來。”
過了片刻,詹少郎走了上來,站定之后,對他拱手一揖,道:“張士君有禮。”
張御起身還有一禮,隨后他伸手一請,道:“詹少郎,請坐。”
詹治同再次稱謝,就在一張早已備好的案幾后坐了下來。
張御待李青禾把茶水奉上,這才道:“想必玄府已經把請少郎來此的情由與少郎你說過了。”
詹治同謹慎回言道:“聽說是相助張士君翻譯一份密卷。”
張御微微點頭,他坐著未動,漆案上的那一份由他謄寫的秘文忽然飄了起來,落至詹治同的案幾之上,他道:“詹少郎可以一觀。”
詹治同沒有伸手去拿,坐在那里仔細看了很長一會兒,方才抬頭道:“這是秘文,從語句上看,似是某在描述一處隱秘之地。”
張御道:“不錯,詹少郎以為譯讀這些秘文需要多久?”
詹治同認真想了想,道:“若是我一個人譯讀,恐要三至四個月,而有張士君在此,一至兩月內想必當能完成。”
張御看著他道:“沒有那么多時間,我們最多只有十天。”
詹少郎神情微凜,他默默算了一下,認真回應道:“那需得不眠不休才可以。”
張御自袖中拿出一瓶丹藥,擺在案上,道:“這是玄府的固元丹,常人服下之后,每日半個夏時睡眠便就足夠了。”
詹少郎再是一想,鄭重道:“可以一試!”
在兩人在這里譯讀秘文之時,通向安山之東的一條小徑之上,二十余名神尉軍士卒正在兩名隊率的帶領之下往內陸方向行進。
這時隊率林楚忽然飄懸上空,看著遠處安山起伏的山脊,又往某處看了一會兒,就降落下來,不過卻不曾落地,而是懸空半尺。
他道:“從地圖上看,前面不遠處本來應該有一個小部落,不過我看木屋里面空蕩蕩一片,應該早就沒人了,看來我們不能指望這張地圖了。”
另一名隊率是個身材高挑,身著一身覆面鐵甲的壯實女子,她將手中的斧子插回了背后,道:“沒人最好,省的我們再動手。”
林楚玩味笑道:“莫隊率,一路打過去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安山內腹的土著蠻子可是像螞蟻一樣多,殺了一批,又會多出一批,上面給我們的任務可是要找尋一條可以順利通行的道路來,而不是讓我們來干仗的。”
莫隊率懶洋洋道:“林隊率,我只會戰斗,動腦的事就由你來好了,不必跟我細說,你怎么說,我就怎么做。”
林楚呵了一聲,道:“莫隊率可別這么說,這次探路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怎么可以我一個人做主呢,這樣吧,莫隊率帶人到蠻人部落的駐地中等候,我先去前面探路,若是尋到合適的路線,再回來告知你們,你覺得如何?”
莫隊率無所謂道:“你覺得行就行。”
“那就如此!”
林楚身形往上一拔,到了半空之中,隨后就在這隊神尉軍士卒的羨慕目光中往山林深處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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