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副司馬自苗光伍處出來后,立刻將手中軍符交給一個親信軍士,道:“去把傅氏軍那些俘虜處理了,記住處理的干凈一些。”
親信軍士接過軍符,無聲一禮后,悄然退了下去。
林道修看過來,道:“他松口了?”
陳副司馬笑了笑,道:“那個‘玄廷行走’這個時候過來卻是一件好事,我稍稍暗示了一下,苗光伍就不得不做出選擇了。
只是在暴風雪結束前,我們需要把傅氏軍剩下的人也解決掉,免得他們逃回去,這般就對那邊不好交代了。”
林道修道:“傅氏軍解決了,也還有一個衛氏軍,我觀這位張行走此前是與衛氏軍一同出發的,現在卻是孤身回來……”
陳副司馬心下一動,道:“林道修的意思是姬道友對他們動手了?不過這位張行走一人獨自脫身?所以這回是回來叫屈求援的?”
林道修道:“的確有這等可能,畢竟是‘玄廷行走’,手段本事肯定是有幾分的。”說著,他又露出了一絲不屑,“而且這些玄修,關鍵時刻哪里會在意那些雇募軍?若是見機不妙就逃,倒是極有可能脫身的。”
陳副司馬點頭道:“如此倒也說得通,只是這人知道太多事了,就算沒有那邊關照,也必須除掉,只他不能死在駐地內,只是現在么,就先把這位請進來問一問具體情形吧。”
張御在外面等了一會兒之后,便被請入了正堂之中,少時,陳副司馬便自里走了出來,而林道修則是站在他身后,并以玩味的目光看著他。
陳副司馬上來一禮,報了自家身份,而后道:“張玄修稱自己為玄廷行走,陳某已是見過那信符了,不知可否再出示下信物么?”
張御將玄廷行走之印拿出,讓其人觀望。
陳副司馬看了一眼,連忙拱手致歉道:“張玄修,失禮了,我等在軍中,行事不得不謹慎一些,還望行走勿怪,玄修這番回來,可是有什么見教么?”
張御道:“我這一回出行,卻是在霜星之上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事物,此中涉及到駐地之安穩,故我希望能與苗司馬見上一面。”
林道修開口道:“不知張行走發現什么了?”
張御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陳副司馬道:“苗司馬軍務繁忙,暫時無法來見行走,張行走,我是副司馬,有什么話,行走對我言說便就可以了。”
張御這時卻是在兩人目注之下站了起來,而后一振衣袖,直接往駐地內廳之中行去。
陳副司馬驚訝站起,而后趕前幾步,道:“張行走,你這是要做什么?”
張御看著他道:“御身為玄廷行走,我欲見何人,要往何處去,不需要任何人同意,按玄廷規律,若非有特殊情形,各處長吏軍士必須配合,陳副司馬,這里莫非有什么隱秘不想讓我知道么?”
陳副司馬忙道:“自然不是,只是張行走初來此地,怕是不熟悉道路,若要查看,我等自當奉陪。”
林道修這時目光望來,陳副司馬卻是沖他搖了搖頭。
張御腳下不停,直接往里而來。
他感應之能遠超尋常修士,在沒有陣法干擾的情形下,所有的通道路徑乃至駐地內的一應情況他都是清清楚楚,而在方才說話之間,他便已經找到了軍司馬苗光伍的所在了。
沿途的守衛軍卒并不識得張御,但見陳副司馬和林道修兩人都是跟在他身后,卻也不敢阻攔,只是派遣幾個軍卒急匆匆去往內堂報訊。
張御達到內堂之前的時候,苗光伍已是提前等候在那里了。
兩人照面之后,張御在前方站定下來,看了看其人,道:“苗司馬?”
苗光伍點頭道:“正是苗某。”他抱拳一禮,“方才苗某有事耽擱了,未能及時相迎,行走莫要見怪,有什么話就一起進來說吧。”
他一側身,就把張御請到了里間,陳副司馬和林道修對視一眼,也是一同走了進來。
待在內堂之中坐定下來,陳副司馬對苗光伍道:“司馬,張行走說是此番發現了一些事關駐軍安危之事。”
苗光伍頓時露出了關注之色,道:“是什么事?”
張御道:“我這回與衛氏軍一同到來,本來只是根據軍務署的委派前往清剿可能存在的邪神信眾,但是這一次,卻是在半途之中遭遇到了一場襲擊。”
“哦?”陳副司馬訝異道:“那些邪神信眾襲擊了衛氏軍?”
張御看向苗光伍,道:“并非是邪神信眾,而是上幾名宸天修士。”
陳副司馬做出一副憤恨模樣,道:“又是這些上宸天修士,張行走怕是不知,在衛氏軍與張行走離開之后,我們駐地這里也是遭遇到了上宸天道卒的襲擊。
只是令我們措手不及的是,與衛氏軍一同前來的傅氏軍也是參與了這場攻擊,導致我們死傷了不少軍卒。”
苗光伍思索一下,問道:“張行走是在哪里遇到這些上宸天修士的?”
張御道:“就在輿圖所指第一個探查之處,那些上宸天修士在那里早便布置好了陣勢,似是提前知道了我們要來。”
苗光伍神情頓時嚴肅起來,他并不認為張御會欺騙自己,而身為駐軍司馬,他自是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陳副司馬這時忽然問道:“不知張行走是如何逃脫的?”
張御道:“我為何要逃?”他看向三人,淡聲道:“襲擊我和衛氏軍的兩名上宸天修士已為我所斬殺。”
他伸手拿出那枚殘破的鏤空銅球,而后往桌案之上輕輕一拋,“這是此人留下來的東西,不知幾位可是見過么?”
陳副司馬和林道修看了過去。雖然兩人面上并沒有任何異狀,可心中此刻卻翻起了一股驚濤駭浪。
他們都能認出,這是姬道人隨身所攜帶的護身法寶,這東西在這里,足以說明張御所言為真。
那么方才那個陣勢轉動又是怎么回事?
他們一時覺得事情大為不妙。
苗司馬伸手拿那個鏤空銅球拿了過來,看了兩眼,道:“倒是不曾見過。”他抬頭問道:“行走此來,就是為告知此事么?”
張御道:“我還希望做苗司馬一件事。”
苗光伍謹慎問道:“不知是什么事?”
張御道:“從我發現的情形來看,駐軍之中一定是有那上宸天修士的內應的,請苗司馬把所有隊率以上的軍士都是喚來,我需要做一下甄別。”
陳副司馬立刻出聲反對道:“張行走未免說笑了,我駐軍自有駐軍的的規矩,尊駕便是玄廷行走,也不能肆意插手我們駐軍內部之事。”
苗光伍肅聲道:“陳副司馬說得不錯,我們駐軍便有問題,也當有我們駐軍自己來解決,無需行走來教我們該如何做。”
張御看向兩人,道:“如果玄廷行管不了,那么玄廷巡護呢?”
聽到“玄廷巡護”四個字,苗光伍猛地抬起頭。
陳副司馬和林道修這一次也是難以保持平靜,看向他的目光之中露出了驚色。
張御此刻緩緩站起身來,他一抬手,將巡護印信托出,并任此物飄懸在了上方,而后他看向在座三人,言道:“御受玄廷敕命,授以巡護之職,今我巡查到此,霜星司馬苗光伍,我以巡護之名,著你速速召集隊率以上軍士,及所有鎮守修士到前聽命!”
苗光伍看著上方那瑩瑩光芒的印信,在確認此為正印之后,他沉默片刻,而后站了起來,肅然一抱拳,道:“霜星司馬苗光伍謹奉令。”
陳副司馬也是馬上站了起來,道:“司馬,我去傳命。”
苗光伍看了他一眼,道:“不用了,陳副司馬和林道修既然來了,那便請待在這里吧。”
他對外關照了一聲,從副立刻走了出去傳令。
而內堂之中卻是陷入了一片沉寂。
林道修看似坐在那里不動,卻是以法力傳聲道:“陳副司馬,情形不對,我們需速速作出決斷。”
陳副司馬也是在飛速盤算著,姬道人一死,大陣的事多半也是可能泄露出來了,要是這個時候任由張御在此行事,那么下來絕然不妙。
他道:“林道修,你有把握對付這張御么?”
林道修道:“我有一件法寶,在此間發動,足以拘束其人,只是苗光伍實力不弱……”
陳副司馬果斷道:“苗光伍就交由我來對付。”
這時他身軀動了一下,拍了一下額頭,道:“司馬,我方才想起來,軍務署那里有一封文書到來,正要交給司馬,只是方才事情一打岔,差點忘了。”
苗光伍道:“軍務署的文書?拿來我觀。”
陳副司馬從軍校大氅之中拿了出一封文書出來,從座上起身,走到苗光伍面前,起雙手遞了上去。
苗光伍也是上站了起來,起手去接,可就在這個時候,陳副司馬突然一伸手,啪的一聲將苗光伍的手腕扣住,同時身上靈性光芒猛然爆發出來。
而與此同時,林道人胸前似有什么東西閃動了一下,霎時放出一團光亮,一下就將張御所坐之地籠罩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