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御考慮到大陣本身與地脈相合,兩者是互相成就的,這就比單純的地星更為堅牢,幾乎是凝合成了一體,破壞大陣并不是單純的沖破地脈氣機便可。
故他生怕這一拳下去沒能起到該有的作用,也是同時將各個章印之能都是轉運起來。
而在他轟落拳頭的時候,對面也不是沒有動作,不斷有攻擊落到他身上,但是有著紫星辰砂的遮護,除了消耗一些辰砂之外,并沒有能傷到他分毫。
隨著他一拳順利擊中了腳下的地星,四周圍突然一寂。
過去片刻之后,強烈無比的震動從地星內部沖涌上來,且很快傳遞到了上方,地星表面忽然拱隆起來,而后再也承受不住了一般撕裂出了道道巨大的裂壑。
承載大陣的地星被破壞,對陣勢的沖擊無疑也是巨大的,那些似乎是營造出來景物也是隨之生出現了諸多破碎之感,再不復之前的完整。
在無數飛騰上升的石塊碎礫之中,張御身軀也是漂浮起來,他抬頭向上看去,見周圍那大陣所演化的海水地陸已是變得殘破割裂,其就像是一幅原本逼真無比的畫面被強行扯開,但還有地方仍然牽連在一起,勉強維持著完整。
而畫面背后所顯露出來的,也并非是原本的地星景貌,卻是密密麻麻,看去無可計數的竹籌。
這些竹籌一塊塊緊密排列在一起,整齊而有序,并且一直綿延到了百里之外。
也就是這些東西,配合陣法構成了他方才所見到的那個天地。
不過竹籌之上有些地方也是出現了破損,并一塊塊的掉落下來,露出了更遠處的虛空。
而此時此刻,那股滲透入地星深處的力量并沒有因此耗盡,對地星的破壞仍是在持續蔓延著,并且愈演愈烈。
任誰都可以看出,用不了多久,整個地星就會不可以抑制的爆裂開來。
這里沖擊似是使得另一邊的戰斗提前分出了勝負,遠處一陣光芒閃爍,邊覽卻是一手拎著那上宸天修士走了出來,他看上去神態很是輕松,似乎方才的戰斗并無消耗多少力量。
可這個時候,他見到這一副地星崩碎的場景,也是不由心中震撼,而隨著當他看到天穹之中那個道袍飄蕩的身影,不覺睜大眼睛,失聲道:“陳師兄?你……”
陳乾定平靜站在那里,他根本沒有去看邊覽。
在諸多同門師兄弟中,除了排在上面的大師兄梁屹他還算入眼,其余人他根本不放在心上。也并不認同這些人。
此刻他的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張御身上,他顯然也沒想到,張御竟能用這等辦法來破壞他精心布置下的陣勢。
他也從來沒過能以這樣的方式破開大陣。
可是他回想了一下,就算再重來一遍,自己也沒辦法彌補這一個漏洞。
因為太大的地星目標太明顯,他沒可能在那里不著痕跡的布下陣勢,也不可能將全數的地脈調運起來,唯有這個地星最為合適,地脈盡用,渾然一體。
可世上本無完滿,看去完滿的東西總是存在缺漏的,現在張御僅用一拳,就打破了這看似無有缺點的布置。
而現在沒有了大陣,看去只能用純粹的斗法來降伏對手了,
陳乾定輕輕嘆了一口氣。
雖然他對自己的實力也很自信,并且自認為以現在的實力回到二十年前,就算丁宣平也未必不能拿下。
可是張御是當真是一對一的斗戰中戰敗了丁宣平的,這一戰他就算使出全力,勝負之數也是難料。
戰勝對手并非是他的目的,只是他的護道手段,他還需保得有用之身修道,他并不愿在這里和張御在這里死拼,故是準備動用額外的招數了。
隨著周圍竹籌一陣閃動,他身形忽然向上飄升。
張御不知他要做什么,但他也不會光挨打不還手,意念一轉,蟬鳴劍已是化一道流光,橫跨長空,向著其人所在直射而去。
劍光很快來到了陳乾定的近處,就在將要及體的一瞬間,其人身外忽地浮現出了一層光亮,張御頓覺蟬鳴劍好似落入了一處無盡深水中,一股滯厚沉重的感覺傳遞上來,越到里間阻力越大。
邊覽驚道:“敞靈衣?”
他急忙對張御傳聲道:“張巡護,那是一件老師為陳師兄祭煉的護身法衣,不是尋常手段能破開的。”
陳乾定仗著護身寶衣,不理那飛繞劈斬的飛劍,直接來到了上空,他看著遠處張御的身影,略顯遺憾道:“當真是可惜,并無法與你公平一戰了。”
他出伸手來,對著下方輕輕一按,而他手背之上,則有一道光芒閃爍了一下。
張御這個時候猛的感覺到一股無比的強烈的危險浮上心頭,而與此同時,他的身外也是出現了一團水銀色的水液,一下將他全身都是裹住。
他感覺好像有什么東西從自己身上吹拂而過,那銀光水液也是蕩起了一陣陣漣漪,旋即有七彩光芒自身上反射出來。
站在旁邊的邊覽見到此光,他忽然吐出了一口鮮血,而后身上的皮肉也是迅速萎縮,若不是他身上的心光強行撐在外間,幾乎讓人以為他已是化成一具干尸了。
而他手中擒捉的那個老道人則是在瞬息枯爛萎縮,并在一個呼吸間化作了一團焦黑的東西,并在他指間散碎開來。
張御能夠看出,那七彩光芒并不是方才落到自己身上力量,而僅僅是反照出去的余波而已。
可僅僅是這樣,就令邊覽這個強悍的修士一下遭受到了重創,而另一個失去反抗之力的上宸天修士則是當場化作了飛灰。
不止是如此,他身周圍千里方圓之內的一切東西完全化作了塵土飛灰,好似生生從本已裂開的地星上端抹去了一塊,只有最為細小的塵屑飄散在了虛空之中。
他雖不知陳乾定到底用的是什么手段,可如此大的威能,他卻不信對方可以接連不斷的使出來。
下一刻,身形一閃,趨至上空,驚霄劍已是鏘然出鞘,雙手持住劍柄,朝著陳乾定一劍斬下!
陳乾定此刻神色也滿是驚異,他并未想到,自己就是使出這等手段也未能將張御殺死,可而方才之舉動看去也不是對他一點影響也無,他似也一時難以調和自己的氣機,所以未能避開這一劍,被劍刃正正斬中!
不過他身上守御那件寶衣到底是起到了作用,一劍著身,卻并未受到任何傷害。
張御面對這等結果,仍顯平靜,其實他也并未指望能將有寶衣護身陳乾定一劍殺死,這一斬更多是出于一種試探。
方才陳乾定并不是無緣無故往遠處飛遁的,他是想拉開距離,避開那一擊的余威,這無疑說明,其并無把握靠著身上寶衣抵擋那等威勢。
而通過這一劍,他也是試出,盡管這寶衣堅韌,可自己若是運力蓄勢足夠,那可以將之斬開的。
并且他同時察覺到,此刻的陳乾定心光孱弱,顯然方才那一擊,使其心力消耗極多,此刻正處于一種半虛弱的狀態之中。
這等大好機會他絕然不能錯過!
不過就在他第二劍即將斬落之時,周圍那些竹籌之上放出一團光亮,陳乾定的身影驟然從原處消失。
盡管失去了地脈氣機作為依靠,可是這些竹籌是他這二十年來為了對付丁宣平這等劍修精心祭煉的,仍然可以單獨成陣,助他在陣中挪移。
張御眸光微動,身形一轉,霎時橫越數里,向著本來空無一人的地方再次一劍斬下!
對他來說,對方失去了地脈承載,或許眼前這的陣勢仍然稱得上高明,可已經不是那么無跡可尋了。
陳乾定自虛空之中現出后,發現危機并未能擺動,于是再運陣勢,在劍刃及體的瞬間,身軀之外光芒一閃,又一次轉挪開來。
可張御卻是劍光一擺,亦是出現在了他下一刻遁顯出來的地方,仍舊是祭劍不舍不棄的追來,這逼得陳乾定只能繼續挪轉,以擺脫他的追擊。
陳乾定雖可依靠陣勢跳遁來去,可在倉促之間,也僅僅足夠他挪轉數里距離罷了,要想遁去更遠處,那無疑需要更多準備。
可對掌握斬諸絕神通的張御來說,數里距離可謂瞬息即至,幾與面對面站立沒什么兩樣,故是陳乾定根本逃不脫他的劍勢籠罩范圍。
陳乾定在連續挪遁上百次之后,終被張御再度斬中一劍,雖他依舊以寶衣擋了下來,并且挪轉出去,可心力上的損耗,使得他始終無法改變這被動的局面。
實際上,在那一擊未曾將張御殺死的時候,戰局其實就已經反轉過來了。
在又是百數次的挪轉后,張御接連斬中了陳乾定數次,通過這些斬擊,他已是漸漸熟悉了對方身上這件寶衣的特點,心中已是有了足夠的把握,于是他不再遲疑,身上心光暄騰,橫劍就是一斬!
隨著驚霄劍劍端之上爆發出一陣爍爍明光,之前堪稱阻礙的亮光被劍刃輕而易舉的切開,直入內側,并斬在了陳乾定的頸脖之上!
這一劍本來足以將其人頭顱斬下,不過他感覺這人背后隱藏著更多東西,為了活捉此人,劍去一半便即止住,隨后伸手向其人拿去。
可就在他即將擒拿到此人的時候,忽然間,一道光芒破開虛空,霎時罩定他們二人,同時一道金光落在了陳乾定的身上。
陳乾定露出不由愕然之色,整個人霎時從頭到腳化作了一團飛灰。
張御手中不由落空,劍刃之前也是變得空空蕩蕩,他轉頭朝著光芒盡頭看去,卻見一個面目模糊,籠罩在一團金光之中的道人正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