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御二人踏足第七層后,面前又是出現了一道禁制屏障,他見此,便又將那玉符取出。
果然,此符一出,前方的屏障自行化開,露出一個可供同行的門戶出來。
他與許成通走入進來,發現前方露出一個上行通道,看去是通向穹頂上層的。
許成通望了望,道:“巡護,照這個位置來看,那所去之地應就是在大法臺的正下方。”
張御尋思一下,道:“上去一看便知。”
二人沿著通路上行,途中又是遇到了幾處禁障,都是被玉符一一化解開來。
不過此間布置越是嚴密,越是能說明最后一層所擺之物的重要。
待去掉最后一層禁制后,他們也是走出了上行通道,此時二人耳畔聽到了一種低沉嗡鳴之聲。
這聲音聽著不甚響,但是張御身上的心光和許成通身外的法力護持都是為之晃蕩了起來,像是受到了什么劇烈的沖擊一般。
而這一切動靜的來源,卻是穹頂上端一個巨大金色球體所引發的。
這東西那里不停旋轉著,因為速度太快,乍一看去,仿若凝固的一般。
張御眸光微閃,可以看出來,此物其實并非是實體,而是純粹由一種金色的液體合成,其旋轉激烈,引導著一股無形力量由四面八方滲透進來,而后再傳遞出去,就如人之心室貢送血液一般,這等運作每時每刻都在進行著。
在穹隆頂和周圍環形墻壁之上,則是圍裹著一層細膩碎小的金剛石,那些力量似便由此內外傳遞,而在那金液球體的旋轉和耀照之下,這些東西正泛動著五顏六色的璀璨光芒。
他立時便知曉,這里應該就是那個陣樞所在了。
許成通也是頭回到此,他凝目看了一會兒,同樣對此驚嘆不已,但他關注的重點并不在此,他看了看四下,忽然眼前一亮,走了過去,伸手按了按,又轉回身道:“巡護,這后方有一扇門戶,看去不挪動陣樞,想是打不開此間的。”
張御看著那金液球體,道:“那便先解決陣樞。”
他方才感應了一會兒,發現這上面所攜帶的力量無比龐大。
天城沒有地脈流轉,想來就是依靠著此物之動,周而復始,將整個天城各處禁陣調運起來,并為提整個天城提供源源不絕的陣力。
幽城原就是天夏的天城,這兩者本來沒什么分別,照這么看來,乙未天城之中,應該也有一個類似的所在。
而這等東西,絕非是他這個境界的修士能夠布置的,絕然是出自玄尊的手筆。
只是他環顧下來,卻并沒有在四周看到任何控制陣樞用的東西,想了想,還是拿出那枚玉符,試著對上面一晃,過了一會兒,便見穹壁一邊出現了一個相對應的光亮。
他同時也是感受到了一股意念與自己溝通在了一處,但感覺之中,卻好像又缺失了什么。
他心中一轉念,已是了然。邁步走到了對面一處位置之上,拿玉符一晃,所照上方同樣是出現了一個光亮。
此刻他已能確定,這其實就是對應四角方位,于是又去了另外兩個方位之上,將剩下兩處光亮的亦是照了出來。
待做完這一切后,他又來到了中心位置站定,這里也正好位于金液球體的正下方。
此刻他一抬頭,便能感應到上方傳遞出來的磅礴力量,但是身上的心光卻反而平復了下來。
他把玉符往上端一晃,這一剎那間,感覺自身意識與陣法勾連到了一處,整個幽城每一個角落的禁陣都是映照入他心神之中,似可隨他心意而轉,可以說,這一座幽城上下,此刻對他已再無任何秘密可言。
他目光一動,率先就是將最外圍的禁陣撤了下去。
幾乎是同一時刻,整個幽城劇烈閃爍了一下,一股光霧往外往飛速發散,所有圍攏在外的飛舟似都是受此沖擊,搖晃震顫著往后挪移了些許。
那些躲藏在幽城之中的修士此刻驚懼發現,庇護他們的陣禁正在緩緩消散之中。
奎宿備衛軍自也是同樣是發現了這一點,立刻傳報到了主舟之上。
從副得報,令人先去探查,待確定消息后,便對著厲校尉道:“校尉,看來張巡護成功了。”
厲校尉滿臉贊嘆,道:“這位張巡護果然不會讓人失望,此事過后,我要請他喝酒。”
從副提醒道:“修道人少有飲酒的。”
厲校尉哈哈一笑,道:“我喝我的,他喝他的,不相礙,不相礙。”他對從副道:“傳令下去,令前軍進城,掃滅殘敵!”
張御在撤去了外圍大陣之后,意識就轉落到了眼前這處。隨著他意識轉動,方才許成通發現的那一扇銅門也是緩緩向上抬升,露出了一間密室來。
他收好玉符,從金液球體下方步出,往這密室走去。
許成通見他未叫自己,便即站在原處未動。
張御緩步走入這間密室之中,打量了一番,見與外面的間廳比起來并不大,也即三丈長寬,但是上方較高,頭頂是一片綻放著明光的玉片,光芒正朝下照在一個梯狀玉臺之上。
由于光束太過凝聚收束,看去如陽光照入昏暗一片內室之中,連浮動的灰塵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而玉臺上面,橫向擺放三個樣式華美的鎏金銅匣,匣下有四個紐狀頂角,兩邊皆有獸首把環。
他踏步走上玉臺的臺階,來至前方,那光芒也是照落在了他身上。
他伸手一拂,將左側第一個銅匣打開,而里面露出來的東西卻是一塊有古怪符號的殘缺石板。
他眼神凝注其上,此物他并不陌生,且他已是許多處地方看到過了,從內層到外層,從天機院到幽城,似乎都有搜集著東西。
此物上面到底有什么玄妙?
他思索一下,將此蓋子合上,伸手又將第二個銅匣也是打開,里面露出來的東西卻是一團清氣,被一個浮動著的金繩所系,也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
只是他再仔細凝目一看,發現這清氣是由無數個微小的,圓頭圓尾的微蟲所組成,便試著感應過去,可不經意間,發現這東西居然微微漲大了一圈,看去微蟲的數目也比之前更多了。
他心下一動,立時明白,這東西能夠吞吸神異力量,好像是只要觀察感知它們,就能使它們為之壯大。
這是一種極為可怕的能力,他神情一肅,將此匣蓋再度蓋上,隨后一移目光,看向第三個銅匣。
伸手上去,輕輕一拂,而在匣蓋打開來的那一瞬間,一股近乎滾燙的熱流一下沖涌到了他的身上,甚至令他生出一股熏熏然之感。
他目光下落,見里面這是一簇結晶狀的物品,它好像是由無數細長根節繞在一起的,這些根節并非是靜止不動的,而是時時纏結扭動著,幾乎每一刻都能看到不同的變幻形狀,且讓人不自覺為之沉浸進去。
他立刻把心神持定,可這個時候,他也是發現,自己所站之地比起原先所站的位置居然橫移了半步,可是他剛才并沒有感覺自己移動過。
這就好像當中有一段時間消失了。
他意識這東西大不簡單。
且東西上面所蘊藏的源能更是前所未有的濃烈,也絕非一時半刻能吸納干凈的,考慮了一下,便決定帶了回去再作處置,于是也是將匣蓋合上。
為了穩妥起見,并沒有把這些東西收入星袋之中,而是那將原本放置珍龍的箱匣取了出來,將三個銅匣都是妥善收攏了進去。
待做完此事后,他道:“許執事,你且進來吧。”
許成通聽他招呼,這才走入進來,他一眼便看到了空蕩蕩的玉臺,可他很知趣,什么都沒有多問。
張御仰首看向上方,道:“這里有一處出路。”我等可從此間出去,不必再原路折返了。”
說著,他身形往上飄去,上方那玉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開來,露出了一個空洞,他也是自此穿渡了出去。
許成通忙也是縱空跟上。
張御到了外間,飄蕩在半空之中,發現這里正是此前展子寂所待的法臺頂端,那供案還擺在那里,上方香爐的已是熄滅,周圍四根陣柱此刻也停止了旋轉。
不過他這時見到,在供案之下似有一個東西,探手一拿,攝入手中,卻見是一面八角陣盤。
這應該是方才展子寂布陣所用,他略作思索,將之收入了進來,隨后道:“許執事。”
許成通方才出來,聽他招呼,上來幾步,道:“巡護?”
張御淡聲道:“此番你也算有功,不過以往罪責,卻不能不論,你身上那劍氣還是留著,在我身邊行走,繼續將功折罪吧。”
許成通心里一苦,但同時又有幾分莫名竊喜,他自是看得出來,張御功行已到破境門關之前,未來是很有可能成就玄尊。
雖然玄修成法困難,至今沒有幾個,可萬一成了呢?那自己不就是玄尊座下了么?
這等好事哪里去找?
想到這里,他一臉痛悔,道:“許某以往過錯不少,要贖罪的地方實在太多,今后巡護有什么事,請一定交給許某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