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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秘聞

  除夕一過,便進入了大玄歷三百八十一年。

  張御在泰陽學宮的居處中一直待到了初五,這才遠離了喧囂,回到了白舟之上。

  他來至主艙之中坐定,心下一喚,便將大道渾章喚了出來。

  他看向那“正我之印”,耽擱了這些天,此刻當是完成此印了。

  當下心意一動,便將神元往里渡入了進去。

  而隨著神元填補其中,那“正我之印”也是變得越來越亮,隨著那章印逐漸完滿,上面有光芒一陣流轉,好似黑夜里閃過一道閃電,而后有一道光華投下,照在了他的身上。

  這一剎那,他感覺四周圍好像一下黯了下來。

  他若有所覺,抬頭看去,卻是見到虛黯之中,有一個與自己一般模樣的人正朝著自己走過來。

  這似乎是另一個他,又好似不是。

  這個人沒有停留,一直來到了他近前,而后似不曾看到他一般走到了他所在之處,而后轉過身,端坐了下來,兩者也是于此合二為一。

  此時此刻,那章印之上的光芒也是散了去。

  張御抬起頭,眸中似有燦爛銀星一閃而過,這一刻,他感覺身上生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舒適安和之感,而自身氣息流轉之間竟是生出種種玄妙異聲,似如那永恒不息的海浪拍岸,又像是悠遠山巔上奏響的仙靈妙音。

  而在同時,他恍惚又覺面前面前天地似有一種虛幻之感,使他忍不住想從中脫離出去,去尋找那身心所認為的真實。

  他知道,這是自己在修行之道上有所精進,進了一步補全自身,對于天地產生了更多的排斥之故。

  不過……

  他望向大道渾章,雖然“正我之印”已是補全,但他并沒有因此取得第三元,或者說第三元并未圓滿。

  他此印上端看去,見是在那里又衍生出來了一印,顯然這里還有什么缺陷,要想往下走,還需繼續填補此印。

  對此他倒并不失望,現在他神元充足,大不了再填滿此印就是了。

  實際上能有這等變化倒是好事,免得他再去自行摸索里間所缺了。

  于是意念一轉,也是將神元渡入到其中,這章印也是同樣漸漸亮了起來,而此時上面也是逐漸顯現出“執我”二字。

  只是眼見得要將此印填補完滿,還差最后一線即將完成之時,他是發現,無論自己怎么推動,都是沒法將此完成。

  他不由生出訝疑,而此刻完成“正我”之印后,他心神變得格外清明澄澈,這疑問一出,心中立時便映現出了答案。

  這并非是章印和自身的原因,而是自己此刻所處的這方天地不合適。

  他不由看向上方天空,這次回到內層這么久,也是時候該折返外層了。

  時日飛轉,在過了十五之后,差不多整個年節都是過去,整個都護府上下又是開始了新一年的運轉。

  張御則是令下面之人收拾一下,準備這幾日便就啟程了。而他這些天除了必要的功課之后,就是在那里翻看道書。

  盡管手中的道書已是翻看了許多遍,可是每回在功行上有所長進后,再是翻看,便又有的不同的收獲。

  青曙行走至天臺之上,道:“先生,許執事來了。”

  張御道:“讓他進來。”

  許成通走了進來,躬身一揖,道:“巡護有禮。”

  張御道:“許執事坐吧。”

  許成通忙道:“巡護面前,豈有許某的座位。”

  張御也未勉強,道:“玄府那里有結果了?”

  許成通道:“是的,玄府已是將那兩人查清楚了,這兩個人皆是崇奉正清一脈道念的修道人。”

  張御道:“非是正清弟子么?”

  許成通道:“從兩人過往看,并不是,彼此的師傳也扯不上關系。不過兩人的長輩都曾與正清門下有過往來,后來正清受逐,這兩人師長也是受了一定責罰,也是沉寂了下去。”

  這時他憤慨言道:“本以為此輩當是自此棄惡從善,卻沒想到,暗地里還在做著這等鬼祟勾當,當真是賊心不死,毫無廉恥!許某最看不起這等人了!”

  張御也是知道的,正清一脈從來不是只有那位正清祖師的門人,他一個人也不可能做到滅玄興真之事,此一脈背后實際上有一大批明里暗里的支持者。

  此輩都是在借用正清的名頭行事,不過有的人的確是在暗中謀劃覆滅玄修,恢復真修原來的格局,而有的人只是隨口喊一喊,實際上純粹是在利用這個名頭為自己謀私利。

  他看向許成通道:“許執事,你以為此輩可能成功么?”

  許成通正色道:“巡護,當年玄廷定下興揚玄修一脈,此事當初遭受許多修道人反對,便連許某老師也是其中一員,可那是出于現實考量。

  后來事實證明,此乃是順應天道之舉,玄修確實承擔起了重任,使得天夏為之興盛,而正清一脈逆勢而動,反天道而行之,是絕然不可能成事的!”

  他洋洋灑灑說了一段話,心里道:“巡護遲早是能成玄尊的,就算是滿天下的玄修全都亡了,玄尊也是不會有事的,老許我只要緊跟著巡護就行了。”

  張御微微點頭,其實在他看來,當年之事,若說是順道而行,與其說是順應天道,不如說是人順應道。

  修道之事,本就在順逆之中,而非一意到底。

  讓許成通退下后,他繼續觀書,不過今日注定不平靜,過午之后,青曙又來報:“巡護,玄府那邊遞話過來,說是新任守鎮已是到了,只是這位守鎮想見一見巡護。”

  張御道:“見我何事?”

  青曙道:“據言是有關姬守鎮之事還想問詢先生一聲,故是來問先生何時方便?”

  張御道:“你去傳告玄府那里一聲,就我這兩天便要離開東庭了,這位公孫守鎮若要見我,那便讓他來此。”

  青曙道:“是,青曙這便照此回復。”

  只是未想,這番傳話出去不到一個夏時,這位公孫守鎮就找上門來了。

  此人外表三十來歲,身著暗青色竹葉紋道衣,面相看著儒雅隨和,身具一股文士之氣。

  待見到張御后,他主動打一個稽首,道:“張巡護,在下公孫紹,有禮了。”

  張御見他一口道出自身的職位,知道此人在玄廷怕是有些來歷的,且是今天來意怕也不那么簡單。

  還禮之后,他請了此人坐下,便道:“關于姬道友之事,我已是盡數告知了畢使者,不知公孫守鎮還有什么要問么?”

  公孫紹道:“姬守鎮之事我的確是聽畢使者說了,請巡護不要介意,此人不過是我方便與巡護交談的一個借口罷了,不過說來此事也的確與姬守鎮有些關系。”

  這人雖然外相儒雅,可是說話之時卻是語聲有力連貫,看得出是個意志堅定,一旦有所決定就會堅定執行的人物,

  他看著張御,道:“我看過畢使者的報書,也是知曉,在巡護對付姬守著之前,其實還有一個混沌怪物。”

  張御道:“是如此,姬守鎮就是追逐這個混沌怪物之故,才被其氣息侵染,導致自身也是墮入旁道。”

  公孫紹道:“我今日就是為了這混沌怪物而來,巡護可是知道那個混沌怪物的身份么?”

  張御道:“這倒是不知,但我曾玄府消息說及,此人原本乃是一位來都護府游歷的尋常修士。”

  公孫紹道:“現在已是查明,此人名喚宋律,不過后來在途中見到了一個人,才轉變成了后來模樣,而關于這個人,此是他的文卷,還請巡護過目。”說著,他從星袋中取出一卷文書,遞了過來。

  張御接了過來,打開一看,他開始還以為這或許是哪一位玄尊門下,所以玉京玄府如此重視,可看了這個。卻發現并非如此,但事實反而更是惹她注目。

  這上面的說得是一名名喚霍衡的修道人,這人資才驚艷,堪稱當時第一英才。

  以此人之天資,本可成為真修,并拜入一位玄尊門下,然而他放棄了真道,反其去做了玄修。

  這里原因竟然是此人認為真修之道早定,按部就班修行上去顯不出的他的天資和本事,當時玄廷正在有意扶持玄修,對他此舉也很是支持和贊賞。

  而霍衡也未曾辜負重望,不到二十年的時間,就從一個只會吐納之術的弟子修成了四章修士。

  當初他是有望成為玄修第一位玄尊的,便連玄廷之上不少廷執也是對他加以關注。

  然而就是這么一個寄托了極大期望之人,卻是不知為何,就在踏出最后一步,將要成就之時,卻是又退了回來。

  本來這也沒什么,眾人都是以為他只是準備不足,或者又有了什么新的感悟,畢竟在此之前還沒有人能以玄法赴上境。

  而憑此人天資,只要道基未損,就算從頭來過,當也是不難。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就在此事之后不久,其人居然在眾目睽睽蛻變成了一頭混沌怪物!在當場留下了一句話后便就離去了。

  張御看到這里,目光微凝,在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此人又到底為何那般選擇,那句話是什么,文卷卻上面沒有說。

  只是提到那時候恰逢濁潮到來,天地元機發生變化,地陸擴張變動,天夏諸洲且是遭到侵襲,也無人去追剿他,此后便就不知所蹤了。

  公孫紹道:“文卷上面其實沒有說完,可是據我們查證,當時此人投奔了一位同樣墮入混沌之道中的大能,這人就在青陽上洲附近,或許張巡護也是聽說過的。”

  張御點了下頭,青陽上洲附近那一位大能,應該指得就是竺玄首一直防備的那人了。

  公孫紹這時道:“張巡護知道么,那霍衡與其他人不同,縱然身為混沌怪物,可我們推斷,他還極可能保持著一定的神智,現在他功行到底到了什么地步,我們也無從確定。而他極為擅長的,就是將自身氣息侵染他人。

  受他害者,不止一個。

  宋律是如此,姬守鎮也是如此,他們都是在自身不知不覺中失陷了。”

  說到這里,他目光直視過來,盯著張御道:“所以我們想問的是,巡護真的確定已是將那兩個怪物消殺了么?巡護有沒有感覺到自身有什么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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