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御與萬明道人在守正宮外見過禮后,便將他請入了守正宮主殿之中。
在敘了一會兒舊日之事,他問道:“上層諸事,明周道友可曾與道友說過了?”
萬明道人道:“只是簡略說了些。”
張御點了下頭,道:“道友這時成就,可說是適逢危局,但也可說恰在其時,而今局面與往常不同,上宸天極可能在未來不久侵攻我天夏,屆時天夏諸玄尊皆可能上陣搏殺,道友要做好這等準備了。”
其實似萬明這等新近成就的玄尊,玄廷肯定不會讓其一上來就投入斗戰之中,天夏并沒有這么短視。
至于他成就之時,那是因為一上來就表現出了過人的斗戰之能,但若是他不愿擔任守正,那自然也是可以推卻的。
可真要是到了萬分危急之時,那當然是以保存天夏為第一要務,那么只要是玄尊,都是有可能上陣的。
萬明道人毫不猶豫道:“若為衛護天夏,萬明自是不會惜身。”
只是他心中也不禁有些奇怪,據他所知,上宸天和天夏相比,其實也算得上是勢弱一方,可此刻聽張御之言,似乎上宸天卻是一個天夏需要全力以赴才能應付的對手,這與他過往認知有些不符。
張御道:“我知道友心有疑惑,若只是上宸天一家,我天夏自是無懼,便是算上幽城邪神,也能從容抵擋,不過當年天夏所驅逐出去的反逆并不止上宸天一家,還有一派名喚寰陽。
此派兇狠殘虐,為所有同道所不喜,在上宸天之前便被逐去。如今上宸天在對抗我天夏之中,自覺勢窮力蹙,故想召引回寰陽共同對抗于我……”下來他將寰陽派之大略和萬明說了一下。
萬明道人聽了下來,表情不覺越來越是嚴肅,若按此言,寰陽、上宸兩家再加上其余勢力,足可與天夏一戰了,下來的確將是面對一場危險局面.
他仔細思考片刻,隨后很是謹慎言道:“如今在下初登上境,卻要請教守正,下來該是如何走?”
張御道:“我輩成就玄尊之后,通常有兩種選擇,一是選擇在玄廷之中擔任職位,另一種便是覓一地閉關修行。”
萬明道人搖頭道:“天夏值此危局,萬明又怎能選擇獨善其身?”
張御頷首道:“玄尊若要獲取名位,那通常是要去地方鎮守的,不過如今內外諸層鎮守之位皆滿,已無空余,倒是守正之位不難謀取,不過我不建言道友如此做。
守正需得面對各類敵手,除卻自身功行根底穩固,尚需掌握足夠多的手段,才能妥善應對,道友方才成就,卻是不宜入此道,我建言道友可先穩固自身功行,待理順自身后,便去開壇講法。”
萬明道人微覺意外,但他想了想,點頭道:“講法么,此在下倒是能夠勝任。”他之前在青陽上洲時,除了修行和巡游,大多數時間就是四處講道,對此倒是十分熟悉。
張御道:“道友與我雖已然是成就上境,但仍然許多同道仍在徘徊迷茫之中,道友若能在此道之上用心,當便能引得更多同道入得大道之門。”
萬明道人認真考慮了一會兒,鄭重道:“萬明愿領此事。”
張御看他幾眼,道:“萬明道友,你我乃是玄修同道,無有尊卑之別,今日我之言,也只是建言,并非差遣,道友行事,只需問過自身本心即可。”
每一個人都有自身之想法,也定會有不同的行事方式,但只要大致上道念道理相同,終究會如江河入海,匯聚到一處的。特別是在這開道之初,正是分歧最少之時,也是最易凝聚力量的時候。
萬明道人正容言道:“守正所言,也正合萬明之心意。聽守正方才所言,現在玄法看似勃發奮揚,但是能立于玄廷之上只有守正和寥寥幾位道友,能任廷執之人也只有風廷執一人,實是勢孤力薄。
那些渾章修士多是由真修轉來,他們或會因為道法接納我們,有許多人或會和我們親近,但是多數人未必與我等道念相合,我等唯有提攜更多同道,需要有更多與守正與在下道念相合之人。”
張御微微點頭,他看向萬明道人,提醒道:“道友需記得,我等推動玄法,乃是因為玄法給世間之人一條上進之路,并予更多人以機緣,而非是單止為了玄法本身,這里主次卻不能顛倒了。”
萬明道人肅然道:“萬明知曉,守正之言,萬明也會謹記在心。”
當初他在靈關之內,看到張御放出青陽輪鎮平霜洲甲士之風采,便就認定才只有張御才有可能逆轉青陽上洲的局面,后來張御果然不負眾望,
而再往后,張御更是一舉成就玄法玄尊,現在他成就了玄尊,了解到連訓天道章都是張御所立之后,他更是深信,唯有張御才能帶領天下眾玄修,帶領著他們一同去實現宏愿,一同去開辟無上大道!
張御在仔細交代過一番話后,就喚來明周道人,讓其帶著萬明前往駐閣。
萬明道人走出大殿后,轉過身來,對著張御再是一禮,這才直起身,大步上得飛車,很快飛空遠去。
張御站在大殿之前,目送萬明離去后,他正待回去閉關,只是方才回到了內殿之中,忽然心有所感。
他立時喚出訓天道章,卻見金郅行那里又有傳信到來,他將此意接來,迅速看了一下。
金郅行這才傳言,卻是因為他發現渾空近來屢次去外派外,這便被他留意上了。
根據渾空來回日程,他推斷多半是去了幽城,值得注意的是,渾空每次都是正身前往,而非是化身出使,這說明雙方談得一定是什么大事,否則沒必要如此鄭重。
根據如今之局面,他判斷這很可能是上宸天與幽城在議談聯合之事,或許兩者間已然達成了什么約言,故是他將此等發現傳報了回來。
張御看過之后,覺得這件事需當重視,但具體如何做,交給去玄廷判別便好,故他將這個消息整理了一下,便報了上去。
而就在他消息傳報上去不久,議殿之上便有鐘聲響起,而后諸廷執的化影已然一個個在此現身出來。
首座道人言道:“張守正傳來信報,上宸天疑似在幽城接觸頻繁,而我另得奏報,也是印證了張守正的傳訊,這一次情形當是非同以往,如何對待幽城,需得拿出一個定計出來。”
過去玄廷對于幽城之事討論不止一次,只是幽城相對分散,而且躲在虛空深處,平時飄蕩來去,連自己都不知道那些同道在哪里,要一個個找出來非常困難。
再則,幽城背后終究是有大能坐鎮的,削弱重創或許能做到,但想要完全攻滅,但就不得不考慮這位的態度了。
實際上先打上宸天是最好,但問題是青靈天枝在,攻其中樞幾乎是不可能的,否則早就解決了,至多只能以少量精銳攻其從附宗派,用以牽制罷了。
玉素道人道:“哪有明知敵人在前,不去攻滅的道理?上宸天既下決心,那幽城極易可能被其所裹挾,我等需得提前將之鏟除,免得他與我為敵。”
韋廷執則是道:“首執,韋某還是以往之意見,幽城不能不管,但亦不可管得太過,幽城沒有規序,注定在外力壓迫下無可能擰成一股,我們只要給他們一些壓力,讓他們無法完全倒向上宸天便可。”
晁煥這時大聲道:“我卻不同意韋廷執之見。”
待眾人看來,他道:“在以往情形下,此策可用,可那時上宸天尚有后退之余地,所以對幽城也是較為放縱,可現在他們連寰陽派都要召引回來了,又怎么可能如以往一般行事?肯定什各種手段都會用上,威逼利誘之下,幽城可未必堅持得住。”
戴廷執出聲道:“晁廷執說得對,如今這般境況,上宸天怎么可能容許幽城左右搖擺?一定是會用盡一切力量迫使幽城和他們站在一起的。”
林廷執忽然道:“要說上宸天拉攏幽城,有一個辦法實則是可用的。”
眾廷執俱是沉吟起來,顯然都是想到了什么。
陳廷執沉聲道:“是有此可能,是否愿意付出這等代價,這只是取決于上宸天的決心。”
韋廷執皺了下眉,緩緩道:“上宸天要真如此做,那這件事便涉及幽城背后那位大能了,只是用尋常手段,卻是阻止不了的。”
鐘廷執這時道:“首執,諸位廷執,其實此事未必就如此糟糕。鐘某以為,幽城以往就不怎么愿意聽從上宸天的指使,若是當真得此等法器,那么更不會去趨附上宸天了,這點上宸天也未必想不到,或許更多的,他們只是想確保幽城不倒向我天夏罷了。”
陳廷執道:“鐘廷執之言,也不無道理,但我等不當將期望寄托于敵手自身之軟弱上,還當做好應變和對策。”他抬首看向首座道人,打一個稽首,道:“首執,陳某建言,就此事向諸位執攝作以請示。”